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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 偷听阴谋

终于到了厢房,清修之地,自然一切从简。房间里只留一桌一椅一床,墙上没什么装饰,唯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禅字占了版面的墙壁。洛然一时哑然,她虽不是真正娇贵的小姐,可这地方却也着实简陋了些。

一张砖头砌成的硬床,外头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被褥,起不到丝毫的作用。伸手摸过去,似乎还能试着砖头里渗出的凉意。

若真的这样睡上一同,起来的时候定然是要腰疼的,这哪里是厢房,分明是僧人修道的禅房。洛然一时为之气结,终于放弃了睡个午觉的计划。

既然如此,正好趁着没人的时候做点事情,比如好好敲打一下自己身边的这个丫头,是彻底收服的时候了。

说起来,洛然刚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最亲厚的是一个叫春杏的丫头,彼时她初到此处,又着实编不出失忆的幌子,加上这雷浅霜实在不受人关注,知道她的人过于有限,因此便准备从丫头身上套些话来,便可糊弄过去。

谁知道,这叫春杏的丫头竟然胆大包天的想要陷害于她,故意说些让雷致远反感的事情让洛然去做,洛然因此吃了些苦头,后来回过神来,略施小计,把这丫头赶了出去,处境才好了许多,也是那时,洛然看中了秋霜,把她弄到身边,升成了大丫头。

这秋霜性子内向,话不多,但非常懂得见别人的眼色行事,让洛然觉得格外贴心,可惜也因了这性子,让她一直难以把秋霜收成心腹,恐怕在秋霜眼里,洛然定然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主子吧,有时候格外小心翼翼的过分了些。

洛然想了一下开口说道:“秋霜,你进府之前叫什么名字?”

秋霜一愣,随即说道:“奴婢家姓王,爹娘没给取名,一直唤作二丫头。”

穷人家的孩子啊,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洛然心里多少有些伤感。穿越之前,她在孤儿院中长大,亦是无人疼爱,野草一般。

记忆里她每天都是风风火火的过日子,小时候抢吃的,大了和苏青一起骗人,不停的辗转各处,似乎从来没有停下来过……忙的连对着自己的身世伤感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洛然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又问道:“你家里如今还有些什么人?”

“奴婢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上面有一个姐姐,爹娘和弟弟都在府里做事,姐姐已经嫁人了。”

一家子都是靠着雷府过活的吗?

洛然在心里下了定论,那么也该是威逼利诱的时候了。

“你以后若好好跟着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等再过些日子,我再长大些了,一定给你做主。寻个好婆家,小姐亲自给你备嫁妆,送你过门。以后啊,你以后也就不用再到府里来给别人作丫鬟了。”话未说完,洛然就后悔了,以她如今的境况,哪有财力给秋菊备嫁妆,正有些话说的太满的尴尬,一旁的秋霜却先辈吓着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小姐,你这是要赶我走吗?”声音虽说还算平静,但那股子绝望却是明明白白的显露出来,洛然一惊,随即想到大概是自己之前整治春杏的时候余威太盛,秋霜虽说比一般的丫鬟心眼多些,却到底也还是阅历尚浅,哪里能事事参透自己的意思,现下,她显然是误会了,自己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眼前这毕竟只是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啊。

“傻丫头,想什么呢。平时挺机灵的一人,怎么这一次就这么糊涂呢。”洛然无奈的点了点秋霜的额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秋霜正哭得红了眼睛,被洛然这样一点反倒愣住了,许久才猛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连忙擦干了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道:“小姐,奴婢明白了。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小姐,奴婢的将来可是都全指望小姐了。”小心翼翼的回话,秋霜似乎还是有点怕了洛然的。

洛然笑着把人扶起来,拿了手帕帮秋霜擦了擦脸,秋霜身体一僵,但终究没有动弹一下。

“我其实啊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这家里面却也不是好呆的,父亲大人是正人君子,对子女的约束历来严苛,我总是还想有个机会出来透口气的。也不过是想嫁人之前的这几年过的好些罢了。”洛然笑了笑,费尽心机说白了也不过是为了过的舒坦一点,而她的这些小把戏恐怕也只能有这点用处了吧。

秋霜亦知道雷致远的一丝不苟是如何压抑着家里的其他人,多少也有些同情洛然如今的处境的。

“小姐放宽心,也不过几年了,等再过个两三年,小姐出阁以后便不用再这样谨慎了。自有人护着咱们了。”秋霜安慰着洛然,眼里已经露出了向往的表情,小女儿心态毕现,竟似比洛然本身还要兴致勃勃。

洛然无奈,是啊,只要再忍几年,嫁了人便可以摆脱这般的境地了,可是那又如何?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里罢了。说她不在乎,却又如何真的没有半点的不甘心呢?

主仆二人难得聊的投机,又说了些闲话,洛然顺便套出了一些话来,也是收获颇丰。

两个人聊了会儿天,洛然闲无聊的紧,便带了秋霜到外面转一圈。

此时正直春季,寺院周围树木抽了枝芽,满目绿色妖娆,虽然早晚仍有些凉意,晌午的时候已经有些热了。

主仆二人转了一圈,都觉得有些燥热。秋霜提议,说这附近有处大湖,旁边设了凉亭,风景秀丽,正巧可以过去乘凉。洛然听了也很有兴致,和秋霜一道朝那凉亭晃过去。却不想在一处拐角处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楚空尘。

楚空尘好像正在和那个劲装少年说话,仍是那一身潇洒白衣,被春风吹得衣袂纷飞,显出一股贵族的俊秀之气。

因了寺庙里的格局,他们之间其实距离很近,但中间有一排茂密的竹子阻挡,洛然只能隐约看到楚空尘的身影,而那劲装少年则完全看不到了,只有声音不高不低的传过来。

那少年声音清脆,回婉转的嗓音不像是那般年纪的男子的声线,恐怕是个男扮女装的女子吧。

洛然了然的一笑,这样看来这个楚空尘倒是蛮风liu的。

“主上,一切都安排好了,明天雷致远下朝的时候便会看到一个酷似主上的人当街调戏民女。到时候……”

不过,这说话的内容却并不让人觉得高兴。

听到雷致远的名字,洛然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脚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出不小的响声。

楚空尘眼中突然杀气大盛,一挥手打断了对方的说话声:“等等……雷小姐,你的身体好些了吗?竟然有精力在院子里乱晃,小心着了凉。”冷冷的勾起一丝笑容,声音却是异样的……冷静……

洛然一怔,抬头看楚空尘的脸,没错,她没有看错,楚空尘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煞气,阴森森的,又让她想起了苏青掐着她的脖子时的表情。她忍不住吓得再退了一步,只觉得心脏跳的厉害,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敛声道:“浅霜不知侯爷在此,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奴婢参见侯爷。”秋霜显然也被吓得不轻,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噗通一声,比平日里声音大得多。

楚空尘似乎也是一愣,恐怕是没料到自己无意间流露出的煞气竟然把这两个女子吓成这样,顿时戾气消尽,拱了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还请雷小姐见谅。”

洛然慢慢回复了平静,给秋霜也递了个眼色,“哪里,是浅霜无理在先,秋霜,你也起来吧,莫被人看了笑话。”

双方又是一阵寒暄,互相再次道歉了一番,洛然便带着秋霜匆匆走了。

“秋霜,刚才你看楚空尘的眼睛,有什么感觉。”回到厢房里,确定周围没有人,洛然才敢低声问了句。

秋霜眼里仍有惊吓之色,听洛然提起楚空尘,又打了个冷战,才说道“侯爷明明长的那么俊俏,为什么生起气来,让人感觉像是海里的夜叉,阎王殿里的判官似的,吓死我了,就觉着全身上下都凉到骨子里去了。”

洛然噗嗤笑了出来,夜叉?判官?

倒真是形容的恰当。

“那是从战场上带出来的杀气,如果站在那里的是不明身份的人,说不定现在已经是死人了。”洛然皱紧了眉,这个可怕的男人,她可不敢再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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