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峻看着夜里的乾安，恶狠狠的喘着粗气，身后的众骑兵寒甲森然，偶尔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在静寂的夜里微微刺耳。
夜里，寒风吹过，格外凄冷。
缓缓抬起手中银枪，雷峻的声音格外阴冷，“此战成败，在此一举！”他顿了顿，低吼了一声，“攻城！”
云梯秘密的架到城墙上，在守城的士兵还未回过神来的短短时间，已有一队人马登上了城楼之上，很快与城楼上的士兵厮杀成一片。
不断有人从城楼上坠落下来，血肉与地面碰撞，出阵阵钝重响声，城下血肉模糊了一片。
雷峻亲自领着其余人马径直冲向城门，穿过阵阵箭雨，弓箭从他颊边擦过，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攻城木与城门冲撞，发出阵阵巨响，一时两军胶着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乾安城里突地响起一阵哀嚎，随即喊杀声连成一片。
雷峻心知聂震已经得手，从桥阳关赶来营救，顿时来了精神，大吼着激励战士们，此时里应外合，乾安已是陷落。
随后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乾安守兵本就不多，此时遇到楚空尘帐下最为锋利的两把剑刃，更是招架不住，且战且退，不多时，便伤亡了大半。
聂震与雷峻汇合以后，却只相对视一眼，未露喜色。
“侯爷现在在哪？”聂震急忙问道。
“我不知。”雷峻皱了皱眉，“侯爷只叫我攻下乾安，以围魏救赵之计解围，可若是他们撑不到那个时候……”
“若是如此，我们在此也只能死战到底了。”聂震亦是心中感叹，“下令，屠城吧。”
雷峻浑身一颤，“什么？”
“操劳了一夜，总要让战士们发泄一下，何况，若是侯爷当真被俘，那些俘虏也不过是浪费粮食罢了。小子，成大事，该学会够狠。”
雷峻漠然，随即点了点头，勒了勒缰绳，调转马头而去。
与此同时，天边慢慢透出一丝曙光，这一夜，终于过去了，只是杀戮还未止，战争也未曾结束，不变的只不过是时间，一丝一毫，都不曾有半点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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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犹豫了片刻，终究是长叹了一声，说道：“我败了，召李毅率军返回，咱们绕过乾安，直接退到锦州。”
锦州，乾安之后，大楚又一道极其重要的防线。
乾安以南，几乎尽是广大平原地区，根本无法建筑重要的军事要塞，以燕云十六部的实力，与其在那些小地方浪费时间，倒不如去锦州，与之做生死决战。
只因锦州之后，到京城之间，便再无任何可守之处。
洛然自然亦知道这其中端倪，惊得心里怦怦直跳，黑夜里，急速行军的马蹄声中，心脏咚咚的跳声，竟是格外让人紧张，似乎连胃部都痉挛了起来。
好在，大楚此战虽败，但楚空尘亦是险胜，并不敢追击，只由着苏青等人有序的败退了下去。
“跟上队伍，别走丢了。”苏青轻声对洛然说着，便拍了拍马股，径直去了队伍的最前端，不知又与李毅和廖静言商量着什么，低低的嗡鸣声偶尔在黑夜里传过来，洛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暗自叹息了一声。
这一场大败，她才猛地发现苏青成长了多少，当初那个急功近利的男子，此时如此从容淡定，即使败了也是心甘情愿，跌倒了便立刻爬起来，竟似乎是毫无半点焦躁。
洛然不知怎的，暗自笑了起来，此生，若是与这样一群枭雄这般接近，或许也不枉了。
生于这个时代，若是逃不出乱世的宿命，倒不如倾身进入，享受上些许来的爽利。
好不容易绕过乾安，入了锦州城，几个将军的脸上，平静至极，丝毫看不出败局带来的影响。
锦州的守将，是素来以守城为强项的陈默，四十几岁，正是壮年，却是沉稳保守的性子，苏青等人入城之时，格外留意的看了洛然一眼，似有不满之意。
洛然皱了皱眉，知道此人对他向来不满，因了守旧的习性，常在军营里大放厥词，说些女子不该干政，干预军务之类的言论。
朝中本就无秘密可言，这些小事，多少也有话传出，零零碎碎的传到苏青耳中，进而让洛然知晓，虽说并无伤大雅，但此时，大楚在一片危机中，即使如此，似乎仍是怕了其有碍大局。
“让陈默进来，李毅，廖静言你们去重新安排防御事宜还有官员的调动。”苏青下了马，只在接风宴上露了个脸，便径直进了自己的军帐，边走边安排了命令，“对了，让洛然跟我进来。”
随即，几人分头行动，苏青与陈默一同进了营帐。
好不容易坐了下来，苏青轻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陈默也坐下说话。
“不知皇上此来，有何事吩咐？”陈默十分沉闷，只问了一句，即使苏青未再说话，他也并不多说。
苏青拿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只冷声说了一声：“等着。”
他对陈默并不十分喜欢，向来反感他的保守古板，但却也知道此人是个将才，不得不用，因此才率先解决了这事再说。
这般大败而回，苏青虽装作一脸平静，但心里又如何平静的下来只是不想再动摇了士气，因此内敛了情绪罢了，此时与陈默单独相处，情绪免不了外露出来。
“皇上……”洛然挑帘入了帐子，顿时一怔，闹不清这营帐内是什么氛围。
“你也坐。”苏青淡淡说道。
洛然只得坐到了陈默的对面，抬眼望过去，陈默明显心存不满，冷哼了一声，把头撇向一边。
“今日来，是想请问两位对此次事件说说自己的看法，此次算是私下闲聊，不必顾忌，各自说些想说的便是。
陈默犹豫了一下，说道：“此次败退虽说失了乾安但兵力并未太损，只士气颇为受损，着实需要好好调整一番。”
洛然轻笑，心里明了苏青是想趁机改变陈默对她的看法，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随即说道：“此次失败，皇上您要占很大一部分责任，用计太险导致了最后的功亏一篑，委实让将士们失望了，士气低迷，绝非一时可挽回，失去了乾安的防御，锦州便是背水一战，此番险境皇上不可掉以轻心。”
“咄”的一声脆响，苏青把茶杯放回了桌子上，力道不清。
洛然淡淡一笑，“皇上勿恼，当务之急，应是加强防御工事，防止楚空尘乘胜反扑，再者，定要想法子重振士气，且背水一战，未必不见的好处，沉舟破釜，说不定反是哀兵必胜之时。”
“只说的轻巧，如何重振士气，你可有想法？”苏青似答了洛然的话，眼睛却是看着陈默的，陈默性情虽沉闷，却极得士兵们的心意，做这鼓舞士气的任务最为适合。
洛然恍然明了了苏青的心意，笑着站了起来，“若是如此，便要有劳陈将军了，洛然资历尚浅，倒是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了。
陈默怔了片刻，似没想到洛然竟敢这般直刺皇上的颜面，而皇上似乎并不恼怒，心里亦是佩服她的耿直和皇上的心胸，因此也站了起来，拱手道：“陈默定不负皇上所托。”
洛然听了，转头朝着苏青眨眨眼，这陈默哪里知道他们二人其中百转千回的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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