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安池会战-决战三
池州城西,明军大营之内,满座具默。
千算万算谁都没算到,满洲居然会再这个节骨眼上调两红旗的精锐开赴安池战场,会在落城的关头兵临南线!
一万满洲精锐,那万万不是南线由安庐镇与九江镇两镇区区七千兵马所能抵抗的,哪怕将汉武军全线拉出去与两红旗正面对撼,这满座的汉武将帅谁也不敢拍胸脯的保证十成十的把握。
毕竟…满洲兵那是在辽东那血火战场之中磨练出来的,是打破了无数明朝强军的真真钢铁之师。
而汉武军呢?造肇伊始亦不过半年,大小战阵也不过十余场,虽然大多是以弱克强,然而大多凭借的是优良的军纪,鼓舞的士气与还算不错的单兵素质。
但若与这满洲两红旗相比,汉武军又哪里能胜的半分?就算是当下看似拥有着一倍人马的优势兵力,然而却被分割四处,难以转圜。
那原本应该是砧板鱼肉的池州城,此时却成了汉武军一块掣肘的芒刺。
“陈金武何在?”秦弦武坐在帅座之上冷冷说道,眼下的局势无疑给先前还在意气风发,此时却濒临困境的他打了重重的一拳,从旗开得胜,到存亡一线,如斯大的变化,犹若天堂到地狱。
“末将在!”陈金武脸色也不好看,作为行军老将,也明白此时的是何等的危机!
“本帅命你,统筹攻城事物,午时之前,务必给我拿下此城,将洪逆缚于庭前!”秦弦武如此说道——眼下若不想为清军两红旗个个击破,集中力量打正面会战,那么除了拿下池州城便再无他法。
纵然秦弦武来自四百年后,然而在几经战阵过后,他也不敢在一万满洲兵的眼皮底下移营合兵——那是找死。
“末将领命!”
“传令给南线两位军门,让他们坐营死守待援。”
池州城南,明军南线大营。
这座由栅栏与夯土垒台所组成的大营此时已经被团团围困,在得知清军兵临十里之外后,无论是金声桓还是王体仁这两位经年老将迅速的如同兔子一般的将兵力全部收缩回了大营之内。
他们两位非常清楚,这满洲兵的实力是何等恐怖——虽然一万兵将七千兵的大营围困看似是一个笑话,但凭借满洲兵的战力与骑兵力量却是一个合理的现实。
大营之外,是那满目的飘扬血色红旗,是那玄色金龙的满洲清廷龙旗,是那——
旌旗蔽日,杀气遮天,百战雄师!
捏着探马拼死送来,还染着点点血迹的座帅文书,金声桓与王体仁对视一眼,相视苦笑。
他们这两个反复之人,如今就算不用秦弦武下令死守,也只有死守待援了,无论是作为大将的尊严,还是清廷出于考虑,都万万不会接受他们的投降了,何况按照清廷那残忍的手段,怕是再次投降了之后,要面对的,也是菜市口的屠刀。
“天不绝我!天不绝我…”洪承畴的衣甲之上,已经染上了血色,手中的宝剑也滑落着鲜血,这位一度上前亲自接战的宿老大将,这位素来刚强有断的一朝名将,在这绝境之时,听闻援军降临,也不禁喃喃失神。
两边侍候着的李树雨与杨承宗在疲惫之余,也有了绝境逢生的感慨。
忽地,洪承畴振作大喝,喊道:“健儿们!大清兵到了!守住城池,不禁军律三日!”洪承畴自然明白这投清之后,身价名誉早已毁于一旦,若想要留下一丝名声,那么只有做着大清的开国功臣,做着定鼎华夏的从龙元勋!
至于手段…若是他年,他或许不会下此令。若是没有清兵援军到,他也不会下此令。
然而,如今的也并非昔日那个爱惜名声的洪承畴了,如今的局势,清兵到来,也没了长久御守的必要了,更何况眼下明军攻势越发激烈,而只要守住城池,等到大清兵一一击破明军,又何必在计较着民心得失?
说到底,洪承畴已经不需要民心了。
这满洲一路杀来不还是有了坐定天下的气运吗?
随着洪承畴的许诺下达,原本苦苦支撑,眼见就要支持不下去的清军,顿时爆发出了无穷潜力,这些日子里,迫于洪承畴收拢民心的方略,这些个士兵混子可是苦了许久,眼下这般许诺一下,似乎那美女身子,富贵的金银财宝都尽数入了口袋一般,眼睛赤红着与越加汹涌的明军死战在一起!
两红旗大纛之下,一个年轻人身姿挺拔的骑在马上,戎马气息与几分汉族士人气息混杂在一身,却有着说不出的和谐,若非这人乃是纯血纯种的通古斯女真人出生,怕是他人见了都要赞一声儒帅。
不错,此人正是代替多铎、阿济格的清廷平南大将军、满洲年轻一辈之中,难得的俊才栋梁,原本历史之中,挽救清廷荆州的满洲大将勒克德浑!
勒克德浑看着营防严密的明军南线大营,笑道:“此番南来,这等营防气象也算是仅见了。”谈笑之间,这等防备严密的营寨似乎不过纸糊一般。
顿了顿,他吩咐道:“让博洛率五个牛录的兵先行出阵,打上一打,看看这里面的明军是否和这营盘有相同的气象。”
博洛的出身也算的上是好了,为满洲出生入死无数,然而对这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大帅却也保持着恭敬。
领命之后,便率领着五个牛录共计一千余人出头的满洲披甲缓缓南线明军大营而去。
此时俯视而去,明清大军对阵之下,旗帜飞扬,旌旗蔽天,数万人兵马,森严营防之下,这一千兵马犹若瀚海一滴。
但在营内的明军看来,却似乎如同惊涛骇浪!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