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战武宁一
当秦弦武匆匆回到大营之时,同时而来的还有南昌送来的江西巡抚衙门的二封公函,秦弦武随手拿起汗巾擦了擦汗,又着命千总官、都司等将官速速到大帐。
身不卸甲,秦弦武落座在帅座之上,将第一封公函打开,大致浏览。这一封公函不长,不过区区二百来字,然而这二百来字之下却是李元芝与三百巡抚中标以及数万九江百姓的性命!
四月二十四日,清虏阿济格号称统兵二十万攻陷九江,李元芝及以下官兵与守御民夫计三千人全军战殒,是日,全城大掠!
这同时意味着李顺残部与清虏中路主力的决战,即将展开!
秦弦武深吸一口气,他虽然知道历史的进程,然而面对着寥寥百字,也不禁一时气短!
平复了下心情,又将第二封公函展开,这封公函也不长,也是三百来字左右,然而秦弦武却从中看出了江西一省军政首脑,堂堂巡抚的惶急之情!
满篇入目所在,无不是闯逆十万西来,将压南昌西部,清虏大军攻破九江,兵临南昌,都令振武营迅速回援南昌,助守省府,报效体国云云,在文章最后更是许诺了堂堂江西总兵之职!
要知道江西总兵可非寻常杂牌总兵一般,这乃是一省武将之最高,更可节制省内一切客军本军!
秦弦武看着这封信,面无表情,最后叹息一声将他化为灰烬,他可以理解邝昭的心情,李顺、清虏两路大军犹若大江之水压来,都离南昌不过二百余里,而南昌城池之内,在李元芝战死之后,就算加上府内家丁民夫,可以一战之人,不过三千!
但秦弦武很清楚,南昌固然是一省首府,钱粮军械都不差,更有偌大的政治号召力,然而此处也是即将南下清虏与南明的争夺焦点所在,若是发军前往,固然获利甚大,然而即将面对的也是清虏的大加讨伐!
所以秦弦武不会去,纵然这个诱惑如此之大!
揉了揉双眼,秦弦武起身踱步走到刚刚抵达武宁时就做好的地形模拟沙盘之前,细细观看着这武宁县周遭十里方圆之内的地形,就连将官们陆续到来,他也只是微微嗯声回应。
待众将到齐,此时也是过了盏茶多的时间,秦弦武回到位子之上,不说军情,反倒抱拳向在座诸将官说道:“诸君,今日我振武营既然回师武宁,就莫再要心怀二意,此战我军虽说以寡敌众,然而李顺缺粮少械,累赘家属众多,其前又有阿济格所率精锐九万,前后局促,此战我若上下一心,则必可一战而胜!然若我军三心二意,上下不一,则纵然胜机在握,则我军也必然化为灰灰,没有侥幸之理!”
诸将见秦弦武抱拳施礼,连忙站起身来,还礼,一边齐齐中气十足道:“谨遵将军教诲!”
秦弦武点了点头,命众人平礼,又走到沙盘之前,向众人问道:“诸君也久行战阵了,诸君以为此战,我军是凭城池固守,还是依仗修水设防来的好?”
陈金武等带兵的将官没有先说话,倒是李从善起身走到沙盘前,指着李顺坐落在修水之北四十里处的大营,接口道:“将军,具武宁县给的情报与探马的军报来看,闯逆现在兵马四派,在以他大营为中心迅速的向外打草谷,从入武宁以来,不过三日,向南就已经推进到了修水河北五里处,向西,据闻宁州城头已经可见闯逆旗帜!”
顿了顿,又指着修水河道:“虽说暂时没有过河,但想来也不过是时日问题,而且末将以为,自从昨日李闯的探马在武宁城下查探之后,今日便未再来了,想来,李闯必然以为武宁之中,我军只有蒋千总的三百驻军,必然大意!是以,末将以为,我军可于傍晚行军,埋伏在修水入拓林湖的拓林西渡,只待他攻城兵马下水渡河,前锋刚刚上岸之际,偷袭之,则可大败李闯大军,其后在修水布防,可解数日之忧!”
秦弦武按照李从善所言若有所思,一旁的蒋胜奇却皱着眉头道:“李千总,若按此法而行,是否太冒险?姑且不言明日闯逆是否派军攻城,就说他来,不知道他兵马多少,我军贸然埋伏,进行偷袭,若是敌军势大,我军又如何支撑?要知我军虽然新胜归来,挟持锐气,但兵是新兵,胜的是土匪,而今面对百战闯军中营,一个不慎,全盘皆墨也并非是不可能!”
顿了顿,也起身走到沙盘前,指着地形向秦弦武说道:“将军,与其行险部署偷袭李闯大军,我军不若固城死守,而今李闯进退促狭,又有阿济格大军行舟西来,截击在前,我军只要固守二三日,想来闯军便要不战自退了!”
一旁的王忠良却忽然起身,用山东方言嚷着大嗓门:“诶!老蒋,你这呸不爷们了,守城有什么好的?那闯逆兵马众多,而且还都是精兵,虽说他累赘也多,但调兵遣将却是快啊!看看这武宁城,有多大?只要他李闯搞清楚了我们虚实,一个门部署个一二千人,每日轮攻,我军也守不了一两天!”
说完这段,咳嗽一声,站起身来,走到秦弦武身旁,说道:“将军,依我老王看啊,还是李书生...诶,不!是李千总说的有道理,还是凭借着修水拓林来守比较好,这修水入拓林这段啊,自打四月刚入城的时候我看啦,水面宽阔,也有大半里地的样子,轻易是过不来的,若是绕道,少说前后也要多个一百多里地,依照闯逆的速度,估计到那个时候,清虏都来了!”
说完,秦弦武仍然默默站立,面色若有所思,然而上他的内心却分为高兴与欣慰,听着李从善、蒋胜奇与王忠良三人的争论,虽说各有好坏,但一个能思考的将领,稍加历练便足以堪做方面大将了!
事实秦弦武固然有倾听纳策的打算,但更多的却是故意给他们一个空间自我思考,这也是秦弦武自穿越以来就在做的。
马玉哉瞧了瞧秦弦武,也起身走到沙盘前,相对于前面三人或是锋芒毕露,或是谨慎保守,或是大大咧咧,他却分外稳重道:“将军,末将以为,而今将军既然多有凭借武宁宁州钱粮税赋人丁之心,那么守城则不足取,李闯此来,意在钱粮,不在城池,若我军固守城池,固然没有覆灭之忧,然而乡间四野必然残破不堪,至那时,我军虽然在购买打造了诸多粮草军械之外还有五千余两的结余,然而武宁之地,却也呆不下去了。是以从长远计,末将以为,还是守河妥当,一则,拓林渡口乃修水前后近百里唯一可以大规模渡河渡所在,把手此处,闯逆的兵力优势就荡然无存。二则,用兵大忌,治军不严,临敌渡河。此时李闯屡战屡败,军纪涣散,战力低下,则必然不敢轻动,待到清虏至,则不战而退。三则,兵驻拓林西渡,视野开阔,若是闯逆想渡湖偷城则难度倍增,是以有此三点,末将以为当是守河好!”
顿了顿,又道:“不过,敌情不明,末将以为还是不宜部署偷袭,而以堂堂之阵对决,才能尽显将军所练方阵之术。”
一鸣惊人,刮目相看,一时之间,大帐之内,落针可闻!
秦弦武心中巨震,这是怎样的见识?正是方面将才啊!秦弦武内心激动,然而面色之上,却仍然是神色淡淡,但眼光中的欣赏却毫无遗漏!
忽地,秦弦武目光闪亮,盯着马玉哉,欣赏着微笑说道:“好、好、好!玉哉所言,正和我意!”
顿了顿,面容一整,道:“着命,蒋胜奇所部驻守城池,陈金武所部率军备器械,先行拓林西渡布防,明日一战,定要闯逆晓得我振武大军厉害!”
诸将官皆斩钉截铁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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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PS:今天日全食,不过我在家里睡大觉,惭愧啊,可惜了这五百年一遇的奇景,不过话说日食并非什么好兆头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