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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采花贼

那日一鹤道人恢复神智后,恨声不止,叫过自己的两位高徒,吩咐道:“你们分头去追踪青云的下落,要是找到他,不必动手,弄清楚他在哪儿落脚就是大功一件。到时我们在东京汇合,再让这小子尝尝我的厉害。”

看着师傅凄惨的样子,两个人面带难色,心里都转着同样的念头。

一鹤见两人低头不语,知道他们畏惧蓝迪,本想发怒,可又一转念,“硬逼他们去了,这两个家伙不卖力办事,还是没用。”想到这儿,他补充道:“哪个人能助为师找到青云,我就赏他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

这句含金量十足的话打动了两位高徒,他们欣然从命,都说愿意为师父赴汤蹈火。

胡坤心急,收拾好包袱马上动身去追踪蓝迪。

方成却是个精细人,他在紫虚观一打听就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要是能拿到内丹,一百两金子又算什么!”重利当前,方成抛开对蓝迪的忌惮,脑子也灵活起来。他深深知道,在江湖上行走,可不是只凭本领大就行的,天下第一的英雄豪杰不留神都可能栽在小无赖手上,众口传说的“阴沟里翻船”更加不是罕见的事情。他打定暗算的主意,换了身普通人的打扮,立刻下山去寻找蓝迪的踪迹。

只是蓝迪在路上随意乱走,方成哪里找得到他。

时间一长,方成也有些懈怠。等到了山东境内,计算蓝迪的脚程,恐怕早就到了东京。他彻底放弃了追上蓝迪的希望,打算先回老家看看,然后赶回东京再想办法。没想到在景阳冈前,他居然发现了蓝迪的身影。

瞧着蓝迪走进路边的酒店,方成又惊又喜,幸亏没有迎头撞上,要不然他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方成拴好马,站在门外不住向酒店里窥探。

“这不是方家大哥吗?”

听到招呼声,方成打了个冷战,匆忙回头,生怕惊动了蓝迪。面前是个高大健壮的汉子,方成有点眼熟,迟疑道:“你是……”

大汉笑道:“果然是方成大哥,你不认得清河县的故人了?”

这句话提醒了方成,他猛的想起来,“原来是武松贤弟!”这人是他少年时的邻居,多年未见,想不到在这里遇到。

武松几年前在清河县与人打架,失手把对方打昏,他误以为闹出人命,一直在外漂泊,躲避官府的追缉。最近才听说那人没死,才准备回家探望亲人。

他乡遇故人,武松心里分外高兴,“走,小弟做东,我们进去喝杯酒好好聊聊。”说着拉了方成要进酒店。

小店里有蓝迪这个凶神在,方成如何敢进去,他来不及解释,急忙把武松拉到偏僻的地方。

武松是个豪爽耿直的性子,看他行为鬼祟,心里就有几分不乐意,没等方成开口就抢先道:“方大哥正事要紧,小弟改天再请客。”

方成赶紧上前拦住,跟踪蓝迪的理由实在拿不出手,他也不想在故人这里丢了脸面,于是解释道:“老弟不要误会。我确实有公务在身,不想惊动了贼人。”

武松闻言一愣,目光中带了几分疏远的味道,“你是官差?”他浪迹江湖,结交了不少绿林好汉,并不情愿和官府中人打交道。

方成久历江湖,自然明白武松的心思,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我虽然身在公门,可对江湖上的好汉一直都很敬重。只是,此人是个采花淫贼,犯案无数,我千里追踪,就是要将他绳之以法。”

这话要是被蓝迪听到,肯定气得七窍生烟。他一路行来,也算是怜香惜玉,诬陷他采花真是天大的冤枉。

江湖上,三百六十行都有让人同情的地方,唯独采花贼这个职业人人喊打,就算有人心里羡慕,也绝不敢公开支持。

武松大怒,“小弟不才,愿意助方兄拿住这个贼人。”

等问明白这个采花贼是蓝迪,武松有点半信半疑。刚才他在门口看到过蓝迪,这小道士不像是方成嘴里采花恶贼的摸样。

方成见他不信,从身上拿出一块公差的腰牌,递给武松。这是他行走江湖攻守兼备的两大法宝之一,平时穿道装不方便的场合,遇见官差,方成就亮出一块蔡相府的腰牌;遇到反感蔡京的江湖人,他就亮出一块官差的腰牌,有这两大法宝护身,说不上呼风唤雨,也是无往不利。

武松看到腰牌,落实了方成的公差身份,相信了他的话。转身要走,嘴里说道:“我去擒住此贼,交给方兄发落。”

天地良心,方成真没有请武松帮忙的意思。他见识过蓝迪的手段,知道要是蓝迪发起狠来,你武艺再强,敌得过他的邪术妖法吗?

方成一把扯住武松,出言劝道:“我知道贤弟武艺高强,只是这小子很邪门,不可力敌。”他倒不是关心武松,万一打草惊蛇,引起蓝迪的警惕就不妙了。

这些年,武松闯荡江湖罕逢敌手,闻言只是冷笑,他推开方成,径直去寻蓝迪。他赶了半天的路,肚子饿了,干脆直接坐在蓝迪的对面,打算吃饱喝足,再和蓝迪一决胜负。

方成拦不住武松,他悄悄溜进酒店,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事已至此也只有坐山观虎斗了。看到蓝迪二人斗酒,方成的心思开始活泼起来,他身上藏有蒙汗药,说不定有机会派上用场。

蒙汗药在江湖上流传很广,正是黑店、歹人必备的常用药物。只是方成手里的存货品流不高,入口时异味很重,很容易被人发现。

转眼蓝迪已经喝了五斤老酒,方成偷眼观察,蓝迪两个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心里狂喜,“真是天助我也!”对醉酒的人来说,谁能品出蒙汗药的味道。随后他假意帮忙,让伙计把蒙汗药酒送给蓝迪,果然不出所料,武松和蓝迪都中了他的圈套。

方成搜不出内丹,他掏出一根绳索,结结实实地把蓝迪捆上,这根绳子混杂了毛发和金属丝编成,坚韧无比,力气再大也无法挣断。

做好这一切,他也不理武松,扛起蓝迪就要出门。对他来说,当务之急就是找个僻静的地方拷问蓝迪,逼问内丹的下落。

酒店的掌柜壮着胆子走过来,问道:“这位官爷,请问这人犯了什么王法?”别人可以置身事外,他却没办法回避,客人在他的店中被带走,要是不问清楚,日后有人追究,肯定有不少麻烦。

方成不耐烦的答道:“这是蔡相府要的重犯,怎么,你想替他求情?”

掌柜吓了一跳,县官他都没见过,宰相更是传说中的人物,急忙摆手,“小人不敢。”他不敢追问下去,一指武松,“这位是官爷的同伴吗?”

方成天性凉薄,不肯关照武松,只是说:“等这人醒了,你告诉他,我公务在身先走了。”

他刚要出门,掌柜再次拦住去路,方成脸色一沉,拔出佩刀喝道:“你要造反吗?”

掌柜赔笑道:“官爷息怒,前面的景阳冈最近有猛虎出没,您最好多找些人结伴过去,才能平安无事。”

方成大笑道:“老爷是清河县人氏,这景阳冈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回,哪里有大虫出没。定是你这厮奸猾,为了骗无知路人在你店里住宿,才编出这个谎言,快点滚开!”

掌柜叫屈道:“我这里有官府的榜文为证,句句都是实情。”

方成心里打了个突,“莫非真的有虎?”他犹豫片刻,转念想到,“我快马过去,又有什么关系?”他这时财迷心窍,听不进别人的劝告,仍然嘴硬道:“就算碰到猛虎,老爷也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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