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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藏经阁

自从上次偶遇后,那位叫公孙月的少女并没有上门找蓝迪的麻烦。

听青风回来说,正是他独排众议才使小月原谅了蓝迪,随后青风神秘的打听蓝迪如何得罪了少女,蓝迪自是守口如瓶,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只是不理。

紫虚观是九宫县首屈一指的道观,虽然地处二仙山深处,可逢年过节香火仍是十分旺盛。

道观自打建起也不过十几年光景,当时九宫县瘟疫肆虐,官府束手无策。恰好一位游方道人带着徒弟来到此处,广施良方救了无数人的性命,百姓为了感谢他就建了这座紫虚观,尊称道人为紫虚真人。

多年下来,紫虚观里也有了大大小小百十号道人。

说起来,蓝迪算不上是紫虚观的入室弟子,辈分高的道人他尊称师叔,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师父,加上原有的十几个道童,他们顶多算是观里的杂役,各位真人都另有亲传弟子服侍。

如今,紫虚真人年事已高,观里的事物大多交给大弟子一真道长掌管,可道童们真正害怕的还是执掌刑律的一律道人。

蓝迪对着高坐的一真道长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一真道长端坐不动,只是微微颔首。

蓝迪道:“多蒙一清师叔搭救,自到观中以来也多亏各位师叔、师伯照料,小徒感激不尽!今日特来感谢主持师伯。”

一真道人看了下蓝迪,缓缓开口,“你的事情我也有耳闻,如今你双亲尽失,你又与一清师弟有缘,不妨好好呆在观中修行,这才不负一清师弟救人之意。”

蓝迪再次拜谢“多谢师伯收留,小徒还有一事望师伯成全!”

一真心中冷笑,心说只要和习武健身、修习道术有关,我就一概不准,嘴上却道:“你但说无妨”样子颇有不耐。

蓝迪接着道:“小徒父母生前有个愿望,希望我能在故国读书上进,如今他们双双故去,青云只求能够在藏经阁执役,朝夕能向道长们学习,也算还了过世父母的心愿。”

说完低头不语,一副很是悲伤的摸样。

一真道人略略沉吟,这个倒不妨答应。

原来紫虚观和别的名山古刹不同,总共只有十几年历史,又哪里有什么珍贵秘笈、宝典收藏。所谓的藏经阁不过是收录些平常的道家经典、诸仙传记之类,是观里面最不要紧的地方。

平常只有个不通世务的一愚道人看守,最近老是听一愚抱怨人手不够,调蓝迪过去倒是皆大欢喜。

沉默良久,一真显出非常为难的样子,徐徐道:“藏经阁原是本观最关紧的地方,不过……念你孝心可嘉,明天你就到藏经阁去吧!”言语里倒像是替蓝迪承担了天大的干系。

蓝迪拜谢完毕,高高兴兴的去了。

蓝迪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要找到回家的办法,只有找到仙人才有把握。

可仙人在哪儿?如何下手寻找?

蓝迪也毫无头绪,最后青风的话提醒了他。经书传记里有很多仙人的记载,仔细看看说不定能找出仙人的习性,以后寻找起来也多了几分把握。

再说,蓝迪也确实有个很大的问题——不识字。魔法学徒的经验告诉他,文字就是他了解这个世界的桥梁。

眼前这座小楼就是藏经阁?尽管有了心理准备,蓝迪还是吃了一惊。这个被一真道长称为观中重地的地方残破不堪,就连蓝迪这些道童住的地方也远远不如。

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进藏经阁,蓝迪不住抬头,生怕一不留神上面的残砖烂瓦掉下来。

适应了屋里的光线,蓝迪发现靠近窗户有个瘦小的道人盘腿坐在那里。

他走到近前,躬身刚要行礼。

老道开口问道:“你就是青云吗?”,语气亲切,丝毫听不出传说中的乖僻。

蓝迪想:“看来,不像青雾他们说的很难相处。”

等他回答完,老道满脸殷切的看着蓝迪,“听说你从辽国来,心里羡慕我大宋的文化,是真的吗?”语气更加柔和。

蓝迪心里开始有些不安,就算自己魅力无穷,人见人爱,可一愚的态度总透着些暧mei。

看着一愚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蓝迪心里七上八下不住琢磨,嘴上回答:“确实如此”

一愚道人心中大喜!他以前是个落第的秀才,书读得多了,人也有点迂腐,多次科举不中,无法谋生,机缘巧合就做了道士。他读书不成,读书人的傲气倒养的十足,在紫虚观向来不讨人喜欢。

山居寂寞,一愚道长重操旧业,十几年间写了无数的锦绣文章。他四处请人鉴赏,一开始同辈的师兄弟还肯敷衍,后来一愚的创作激情迸发出来,大家被他搞的不胜其烦,远远听到他的声音就四处躲避。

没办法,一愚就抓了几个道童来谆谆教导,最后结果搞得,“一愚既出,四下回避”,一愚道长只好望天长叹。

平时藏经阁门可罗雀,今天蓝迪送上门来,一愚真是打心眼里喜欢。

“什么?你不识字,今年十六岁了……”一愚心里越发高兴。

蓝迪看起来聪明伶俐,只是年纪稍微大了点,不识字没关系,只要自己好好教导就是。

一愚不住捻须微笑,看来自己后继有人哪!

转眼蓝迪来到大宋已经有两个多月,现在正是盛夏的季节,这段时间一愚道长非常满意,他从没看到过这么聪明、勤奋的学生,私下里一愚暗暗叹息,如果蓝迪不是道士,以后参加科举,考场夺魁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青云……”

听到有人叫自己,蓝迪抬起头,透过窗子看见青风鬼鬼祟祟的躲在墙角,这会恰好一愚道长不在,蓝迪快步走出藏经阁。

见到蓝迪出来,青风不容分说拉起他就向厨房跑去,平时道长们很少到厨房来,所以厨房就成了这些道童偷懒的大本营。

青风左右看看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停下,蓝迪看他神秘的样子忍不住问“什么事?”

青风微笑不答,慢慢摊开手掌……

“这…这是根弓弦”蓝迪高兴的大叫。

看着蓝迪兴奋地样子,青山也替他高兴,有次蓝迪随口提过能有张弓就好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青山就暗暗记在心里。

另外,青风也有自己的想法,道士本来不忌荤腥,虽然紫虚观香火旺盛,可上上下下人口众多,青山这些道童更是一年之中难得吃次肉。找张猎弓给蓝迪,打到什么猎物,自己也可以跟着打打牙祭。

刚好前几天青风碰到小月,提起蓝迪心里悲伤,大家想做张弓给他,让他开心一下,青风本来是顺口说说,谁知道,今天早上小月就托人把弓弦送到青风手上。

蓝迪拿着弓弦旋风般冲进厨房,再出来手里拿了把柴刀,招呼青风“走,去做张弓来试试”

青风摆手,“我还有事,你自己先去吧,记着打到猎物叫我!”

看着蓝迪向大门方向跑去,青风一把拽住,“门口有人,走那边”说着指了指墙头。

跳下墙头,蓝迪感到自己就像出笼的小鸟,闭上眼睛感受着山林里清新的空气,他放下了所有的烦恼。

蓝迪在树林里欢喜跳跃,过了半天才平静下来。他在树林里仔细寻找,终于挑出了一个合适的弓臂,他把树棍两端雕好,两只手轻轻用力上好了弓弦,试了试,弓弦弱了些,还是魔兽的筋更好。想起这些,蓝迪心里又有一丝怅然。

没箭也难不倒蓝迪,他拿出柴刀,不一会就做了几十支箭,只是这种箭对付小动物还可以,对皮糙肉厚的猛兽可没多大用处。

对远处试了几箭,蓝迪慢慢找到了感觉,自从成为魔法学徒,他也很少有时间打猎,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拿起弓箭,好像所有的彷徨和无奈都重新有了个坚实的依靠。

寂静的山林被蓝迪搅了个天翻地覆,只要是会动的,他就射上一箭,过了没多久,他就猎到三只野兔,两只山鸡,只是箭实在太差了些,稍稍用力,箭头就炸在肉里,木屑混在肉里白白的糟蹋了野味,蓝迪也不在乎。他射箭的力道也控制的越来越好,又打了两只山鸡,蓝迪看天开始暗下来,便收拾猎物准备下山。这时他才想起一愚道长,想着快要暴走的老道士,蓝迪有些头痛。

看看手里的猎物,他想出一个办法。

蓝迪就近找了条小溪,挑出两只山鸡收拾干净,再拿出身上的火折子点起篝火,虽然没有香料和食盐,可过了一会儿烤熟的山鸡还是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他吃完一只肥嫩的山鸡,抹抹嘴巴,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子。

在小溪里洗漱完,他小心的取下另外一只烤熟的山鸡,撕下一块衣襟仔细包好,接着又想起什么,顺手抹了把烟灰在脸上。

跳进墙里,晚饭时间早过了,厨房里静悄悄的,把剩下的野味找地方藏好,蓝迪带着烤鸡向藏经阁走去。

蓝迪走进门,一愚的脸上阴云密布,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很喜欢这个勤学上进的少年,可蓝迪今天的表现确实让他失望。

一愚压了压心头的怒火,“你到哪儿去了?”

蓝迪上前施礼,“我看道长这些日子指点我很辛苦,就偷偷上山打了只野鸡,想给道长补补身子。”说着把手中的野鸡递过来。

看着眼前衣衫褴褛,脸上满是炭灰的蓝迪,一愚心里发酸“多好的孩子啊!真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他想伸手抹去蓝迪脸上的炭灰,心里又觉得不妥,“以后不要随便出去,山上有猛虎出没”说到这里,已经全然是关怀的口吻。

接过蓝迪手里的山鸡,一愚说:“以后要出去告诉我”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完成当天的功课才能出去。”他又想到,蓝迪以后也要终老在这个偏僻的道观里,心里更加不忍责备,毕竟是个孩子,还是不要太多管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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