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翠兰屏息凝神,小心翼翼进了宫室。
这苏宫人的寝宫还真是不错。鹅绒的紫色帐幔、半卷的剔透珠帘,透过窗棂斜射入屋内光线不太足,但却恰到好处的衬出了一种朦胧的暧mei氛围。一丝青烟萦绕美人香榻周围,那种浓烈的香气令高翠兰的鼻子很不舒服。
“过来,让我瞧瞧。”
声音是说不出的慵懒,只见横卧在香榻上的美人一袭深蓝色纱裾,上配金色牡丹绣抹胸,白桃半露。她的面孔被垂下的紫色帐幔遮住,高翠兰看不清苏宫人的长相。
“是……”表情僵硬化的高翠兰点了下头,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走了过去。
“抬起头来,你这一直低着头我能看清什么呀?”
高翠兰认为自己低着头并不是卑贱而是明智。在她印象中,对古代那种“位高权重”的人似乎是不便直视的。尤其是女人,骄傲的女人,她还不想初进宫就因礼节把管着自己的姑奶奶得罪了。
“是。”
她说着抬起头,这才看清了苏宫人的相貌。她是那种过熟型的女人,有着浓妆艳抹的妖娆却少了些许个人特色,很难让人眼前一亮。不过这女子的年纪看上去确实不小了。
“哟~模样长得还真不错,”苏宫人说着冷哼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高……”
“她名叫姚星,娘娘唤她星儿便好。”花间月忽然插嘴道。
姚星?她明显一愣。从外人口中说出这个名字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听起来竟会如此别扭。不过真没想到花间月还记得她前世真名……不,也许真正忘记了“姚星”的,也只有她自己而已……
对。我就是姚星。
“我问的是她,你回答个什么劲儿!”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苏宫人眉头紧皱,恶狠狠瞪了眼花间月。接着这女人腰肢一扭,婀娜撑坐起来,嘴边挂着一抹讥讽的笑意,“月,你这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准呀,可是给我送来这么个脱俗的美人儿。”
额。这女人还真是阴晴不定,刚刚还好好的,这回生个什么气啊……总不会是吃醋了吧?为个太监吃醋好想怎么也说不过去,姚星憋住笑想,没准是到了更年期了。
在姚星惊讶的注视下,花间月竟泰然自若地走至苏宫人睡榻前,大胆倚在了她身边。一手隔着裙子明晃晃按上她的大腿,另一手指尖绕了女人肩头一缕未盘好的发丝悠闲把玩,花间月妖孽笑道:“娘娘教训的是,不过若非此等美人,又怎能映衬出您倾国绝色?”他忽然将鼻尖轻轻凑到苏宫人颈边,状似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
“你啊你,就会岔开话题,”苏宫人垂眸一笑,娇嗔地将花间月推到一旁,“油嘴滑舌的,我若真是倾国之色,皇上还哪能天天往武昭仪那跑?”
将手臂揽上女人肩头,花间月嗓音轻柔地哄着他,“圣上怎么看的我不管,只要不让我离开娘娘怎么都好。”
“讨厌,边儿去。”
姚星觉得自己已经化身为一个电灯泡,一千瓦的那种。
忽而清了清嗓子,苏宫人正色道:“既然是月引荐来的,我也就不多问了。”说罢朝角落的方向挥了挥手,一名与姚星穿着相同的女子立刻碎步跑上前,跪在地上。
“秋娘,你带星儿去熟悉下宫里的路,还有,今后你就回王公公手下好了。不用再来我这里。”
“是。”名叫秋娘的宫女脸几乎快贴上地面了,姚星根本看不清她的相貌。
“等一下,”花间月说着站了起来,“娘娘,与其劳烦秋娘,不如还是让月亲自带星儿转转,也好将娘娘的吩咐交待下,方便您日后差遣。”
他妖媚的眼眸之中透着一丝迷离的异彩,姚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相信苏宫人肯定心知肚明。因为话音刚落便见此女笑成了一朵花。
“也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谢娘娘。”微微颔首,花间月优雅答道。
肯定有奸情。
临出门前瞥了眼正向自己走来的狐狸,姚星心中暗自偷笑。不过这苏宫人也太饥不择食了吧,太监都要。==
===========================今天开始是姚星===============================
从苏宫人的寝宫中出来,姚星便寸步不离地紧跟在花间月身后,自另一条迷宫般的回廊小径来到一片杂草丛生花园之中。
说是小花园未免有些夸张了,摆在他二人面前的不过一张斑驳的石桌、五个东倒西歪的破木桶,周遭的石壁已经残破不堪,几只麻雀在墙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应该是宫中无人问津的荒弃角落。
“呼——”
仿佛几百年没吸到新鲜空气似的,姚星长吸了一口气,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相信如果再晚出来一会,她一定会在那呛人的香气中窒息而死。
“花间月,我真……”
“稍等。”
花间月说着双手一挥,便有一股气流自耳边呼啸而过。姚星当然看不到气流的样子,但她可以看到四周的杂草正以自己和花间月为圆心,如起伏的碧浪般层层倒向外缘。在此之后的十秒内,微风的吹拂、麻雀的叫声竟统统消失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花间月二人在此相视而立。
十秒之后,一切恢复如初。
花间月这才开口道:“这附近确实只有我们二人而已,陛下有话尽管讲。”
惊恐地看着墙头血肉模糊的麻雀,姚星一时忘了想说什么。顿了片刻,她会然挥起粉拳朝花间月的胸膛捶去。
“花间月!你那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了?”一把抓住姚星的手,花间月再一次将她的攻击化为无形。
如果是猪小亮就不会回避我的殴打,可惜这狐妖太精明。姚星气呼呼皱起眉头,“别装傻!说,你刚刚是不是杀人了?”
姚星不介意身为妖怪的花间月杀人,但是最好不要滥杀无辜……好矛盾啊,不过最近她可是越发有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
花间月惊讶地睁大眼睛,“杀人?陛下何出此言?”
“麻雀都成这样了,人能好到哪去?你又说附近已经没人了……”姚星说着青了脸色。
“哦,原来如此。陛下您尽管放心,月在这宫内不会随便伤人,”花间月说着低下头,双手扶住姚星肩膀细声低吟,“这宫城之内处处设有辟妖咒,纵我我有十成妖力在此也只能使出二成。前几****曾冒险一试,没想竟会虚脱至病……所以陛下您一定要尽力自保。”
啪哒。一粒石子由屋檐上滚落。
“自保!?花间月,我们这么信任你,你却有脸对陛下说出自保二字?”
轻蔑地讥讽声自檐上传来,凛凛的男音显然不是花间月的,更不可能是姚星的。
条件反射地推开花间月,她迅速昂首,只见屋檐上倚着个身着束袖装的男人。
他的脑袋背对日光,姚星看不清男子的相貌,只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