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芝走了后不久,新学期开学了。
符新和沈贞吉到各自的学院报到,然后符新帮沈贞吉搬家,向研究生宿舍走去。研究生宿舍在男生宿舍的西面,一幢七层的新楼。沈贞吉和另一个女生两人一间,就在三楼的309室,正好在楼的中间,还是朝南的。因为是新楼,设施比较先进,她们和另一个房间的两个女生共用一个洗漱房。
沈贞吉分到一个高低床,上铺铺床,下铺摆上皮箱、书架,屋子中间两个写字台,是她们本科时分到的书桌的两倍大。看来,学校怕研究生放不下书,特意准备了大书桌。墙角居然还有两个大衣柜!看到这个衣柜,两个女生都高兴得欢呼起来。女人啊,什么时候都不怕衣柜大的!
收拾了寝室,符新建议去吃顿午饭,欢迎新同学。那女生是新闻学院的,叫冯一萌,曾是学院学生会副主席,开朗活泼,大大咧咧,当下就把符新当喽啰,一手一个搂着两人的脖子下楼去了。符新和沈贞吉相对无奈地笑了笑,这看上去几乎是两人把冯一萌架下了楼,她委实太小巧玲珑了,符新估计不到一米五五。还好她比例协调,又穿了双高跟鞋,倒是看上去比实际高很多。只要没有参照物,骗骗大家的眼睛没有问题。
来到学校门口的新盐里,找了一家相对空一点的小饭馆,点了四菜一汤,三人就边吃边聊起来。沈贞吉和冯一萌一见如故,不一会就说起了悄悄话,倒显得符新多余了。他猛吃了几口,就看到有学生开始匆匆往学校跑,有听说的人叫:“有人跳楼了!快看看去!”
哗哗哗,吃完的没吃完的,凑热闹的学生大有人在,都往学校跑去了。符新想,又是一个急诊外科的候选人,会不会是他练手的对象呢?他和沈贞吉说了下:“我也去看看!你们慢慢谈!”
冯一萌却跳起来:“多好的素材啊,姐啊,我先走了,晚上接着聊!”她跑得倒快,等符新结完帐和沈贞吉一起回到学校,她早不见踪影了。
开学第一天,学生、家长,学校里都是人。现在,所有的人都向一个方向挤。符新一看,是沈贞吉她们宿舍那边。
好不容易挤到目的地,却是男生宿舍楼群区。
听了解情况的学生讲,大家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原来,从两年前开始,大学不再是免费的午餐,各个学校都开始收费了。而收费的标准却参差不齐,一般都要在开学前一周才知道具体的收费价格。偏偏这几年通货膨胀比较厉害,所以学费也水涨船高。
这次,新生报到的录取通知书上写着学费是一千五百元,这是学校根据去年收费的标准估计的,谁知今年新生报到时,加上军训费,他们要交两千七百多元。一个从西南比较远的省份来的新生由他的父亲配到学校。本来,儿子考上名牌大学,全家人都高兴,特意卖了粮食、生猪,凑足了学费、生活费,父亲也跟着到京都来开阔眼界,随便找找工作。
谁知缴费时居然要超出这么多,匆忙之间上哪儿找钱去?找不到钱,儿子的报到就耽搁了,难道高考白考了?十几年的书白读了?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情急的父亲头脑一热,就跑到宿舍楼上准备跳楼了。
现在,他正骑坐在五楼寝室的窗台上,一面喊叫着不许屋里的人靠近他,一面对着楼下黑压压的人头喊:“让开,快让开。跳下去我不想压死几个!”
“嗤!”下面有人失笑出声,自己找死了,还管人家活不活?这父亲挺仗义的嘛!于是,就有好事的学生在下面叫:“别怕,是爷们就勇敢地往下跳,哥几个接着你!”
“噢噢噢!”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一个劲地起哄。
那父亲骑在窗台上,左右为难了。
刚前面的跳楼事件还没解决,又来一个跳楼的。学校领导头疼啊!新生所在的经济学院从院长到学生科科长到班主任,都在现场想办法解决问题,想让新生用亲情把他父亲劝离危险的地方,新生却目无表情,一声不哼,如掉了魂似的。思来想去,学校却没有想到报警,毕竟像这件事发生,学校多少蒙羞,给警方知道了,不就是向全国献丑么?
符新看了看五楼到地面的距离,又看看楼顶到五楼窗台的距离。还好,这窗台下并没有多出来一块挡板,上面也没有挡板。如果,他从屋顶纵下,应该可以夹住那可怜的父亲,就是不知道重不重,他能拉多久,能不能支撑到落地?现在,找绳子去。
从体育学院借来粗壮结实的拔河绳,符新爬上了五楼楼顶。
看到符新的英姿,楼下的学生骚动起来,纷纷向上面看。那父亲好像也看到情况有变,本来平静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他把另一条腿也迈出了窗台,大吼一声:“让开,别挡道!”身子猛地向下扑去。
看到上面的人真的跳下去,围观的人“哄”地一下散开了,中间独独留下一个定点跳楼的圆圈。
符新有点恼火:“我都跳下来救你了,你急什么呀?害得我的手臂都脱臼了!疼啊!”
勉强忍住剧痛,符新拉住跳楼男飞快地滑下绳子。无数女生崇拜的眼神投向这位如天使般飘下来的英雄,在心里默默地想象那跳楼男变成自己的浪漫情节,只有沈贞吉紧张得双膝发软:天哪,这种心跳玩不起啊!
本来可以更完美的结局,到最后的一刻成为理想。符新托着无力的手臂来到跳楼男身边,问骨科的教授,也是他这个月的导师祁介福:“怎么样,导师?唉,就差一米了。”
检查完的祁介福站起来,先给符新一托、一拉、一转,“咔”的一声把他可怜的胳膊复位后,才说:“没事,就是踝关节有点撕裂伤,打上石膏过个十天半月的,自然就愈合了。倒是你的胳膊,会不会影响你手的承受力和灵活性?我给你开些活络筋骨的药,好好养养!”
符新点点头,忙找沈贞吉去了。
符新一动,还围在四周的人们都争先恐后地和他打起招呼来。有不少新生、女生握了手还不够,拥抱、尖叫,甚至亲脸都出来了,符新挡不住众人的热情,只好又退了回去。最后,他享受到了明星们的待遇,在保安的掩护之下溜走。
到研究生宿舍找,309室没人在。符新只有回到小公寓,还是没人。手臂受伤的他只能用左手写了一张方子,又跑到药店里买了三帖中药,辛苦地回家煎药喝,而沈贞吉一直也没回来。
知道沈贞吉多半是因为担心自己而生闷气,也是刚刚开学,要和室友深入了解的问题,才没回来。不过再过一天,符新还是很自觉地早早来到她寝室致歉并捎带早点。
听到符新的声音,还没睡醒的沈贞吉没为难他,跳下床给他开门,又懒洋洋地爬上去想再睡一下。符新一进来,和冯一萌睡眼惺忪的一对照,她张开嘴想叫,符新吓一大跳,忙说:“是我啊,符新!”
这时沈贞吉才忽然发现不妥,赶紧让符新转身靠门站着别动,自己和冯一萌飞快地换好裙子起床。
冯一萌还有点害羞,嗔怪道:“贞吉姐,你可真是对小新不设防啊,居然这么就让他进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沈贞吉被室友说得不好意思,只有拿符新出气,偷偷地拧了他重重一把。符新哑巴吃黄莲,苦笑着向冯一萌道歉。
而冯一萌有更重要的事问符新:“小新,你昨天够威猛的,练过攀岩啊?”
威猛?这个形容词用得可不太好。符新摇摇头:“冯姐,我就是从小爬山爬惯了,那楼也不高,救人急了点嘛,没什么了不起的。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小弟吧,别再揪着不放好吗?”
冯一萌一脸痛苦状:“那我完不成导师的作业了,怎么办?”
“你就不会瞎编个正常点的故事交差?又不是公安局查户口!”符新不以为然。
沈贞吉却想起了前天的可怕一幕,恨意难消,忍不住就想咬符新几口试试。结果她刚要扑到符新手上,要咬的时候,冯一萌跳了起来,口含着包子含糊地说:“你们稍等,稍等片刻,闲杂人等一并先退场,拜拜!”拿上一袋子就自动回避。
而沈贞吉更把事情怪罪到符新头上,一句薄嗔“都是你了”作了今天谈话的基调。一开始,她还气势逼人,振振有词地控诉他不念其担忧之心,实属可恶,但在符新不自觉的强势安抚下,很快化为一滩水,只来得及申诉一句:“又被你混过去了!”就在他怀里投降了。
祁介福教授有一个绝活,就是正骨术。他对人的骨骼的了解已近炉火纯青的境界,哪个人的哪块骨头有移位,只要他摸过,一定能找出来纠正。符新就想到中医古老的摸骨法,与导师的手法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于是,他一边跟导师学摸骨头模型,一边就在沈贞吉身上练习。他本来就是按摩高手,这一施展,把沈贞吉弄得比吃了神仙果还舒服,把冯一萌羡慕得不行,发誓一定要找个中医男朋友。
PS:今天多一千,O(∩_∩)O谢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