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察着仍然害羞不已的夏夜天,轻声说道:“夜天,有件事我要跟你道歉。”
“啊?”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夏夜天睁大眼睛转过头来看着他,“我没听错吧?你有什么可跟我道歉的?”
他微微一笑:“阿雪告诉过我你的一些情况我才了解,中午的时候我说了一些让你不开心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让我不开心?”夏夜天仰着小脸回忆了半天,依是一脸迷茫地看着他摇摇头。
他们的谈话就那么几句,饶是她记忆力再不好应该也会想得到,又是这样装作一副单纯傻气的模样,想让他失去戒心?呵,她还嫩的很!
邵柯轻声叹口气,似是不大愿意再提起的歉疚模样:“就是我之前说你的老公一定很幸福,因为有你这么一个相貌漂亮、性格又开朗、心地善良,还能做得一手好菜的老婆……我刚刚才得知你的具体情况,所以……提起你的伤心事,很抱歉。”
看他真诚的态度,夏夜天反倒不好意思了,连忙摆着手惶恐地说:“没有没有,都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早都习惯啦!而且我也没那么软弱,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总活在过去也不好啊对吧……”
邵柯闻言一愣,下意识地逃避了她这句话。
“而且……”夏夜天摸摸鼻子,刚刚回复正常白皙的皮肤又晕上一层绯红,“邵总,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啦,我这人其实特别笨,从小就是这样,我想去注意改正,可是就是改不了,总是给身边的人添麻烦,你看这次你就……”
夏夜天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嘿嘿地干笑两声以解尴尬。
被她这一提醒,邵柯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着:“夜天,你是不是有对我撒谎?”
“啊……”夏夜天慌张地抬起头,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也一时想不起来自己都说过什么让他会误会的话,但被他这样一说却是掩饰不住的心虚,“我、我撒谎?”
邵柯轻声笑出来:“你不是说那是‘特意’为我做的排骨么,怎么你的同事也吃了?你该不会对每个人都这样讲的吧?”
“啊,不不不……”夏夜天苦笑着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手足无措的模样看起来糟糕极了。
邵柯在心里暗嗤一声,果然她是个不诚实的女人,就连这种小事情都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玩虚伪,何况其他了?看来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她跟那个女人是一样的,只是他料想不到的是她伪装的功力相当深厚,只不过见过寥寥几面,他都数次要被她的表面现象给蒙骗过去。
失望,真的很失望。
“好、好啦,我承认啦……”夏夜天看他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他十分在意她撒谎的这件事情,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是给大家做的排骨,想说大家工作都很辛苦给他们补一补,又正巧来看您,所以就带了一盒……哎呀,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跟你拉近关系嘛,你之前都说了要关照我们,我当然想表示一下……”
静静地听着她说完,邵柯略感意外地看着她,怎么也想不通透。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承认了?她究竟在耍什么把戏!以为直接承认会博取他的好感吗?她是不是把他想得太过简单了啊!
真是料不到,这是个真真正正棘手的家伙!
突地心底升起一股厌烦之意,他又一次控制不得想撕去表面那层温柔的伪装,他受够了和她玩这场游戏,再也不想接受她表面故作天真实则内里阴险狡诈的套路。每每看到她装可怜装清纯装无辜的嘴脸,他就烦躁的不行!
强忍着那股恶气不经意地扭头看到桌上的保温壶,厌恶地闪开目光,他之前构想的“柔情计划”——让她主动喂他喝粥,用暧mei的气氛来迷乱她的心神——现在看来他十分的排斥!他不想和她创造那种温情的画面,更不想给自己留下如此不堪的回忆!
“邵总,你怎么了?你脸色很不好……是不舒服吗?”夏夜天见他总是不说话,神情怪怪的,不禁有些担心。
还未等他开口,阿雪推门进了来,身后跟着护士,等了一会儿药水滴的差不多护士才将针拔去,嘱咐还要再点两天后离开。
邵柯冷下脸来问阿雪:“怎么这种小病也需要住院?”
阿雪耸耸肩:“医生说你身体很虚弱,最好是住院调养几天再走。”
夏夜天听到这话更觉不安,目光闪烁地看着两个人。
阿雪站在夏夜天的身后,看向邵柯示意情况进展如何,邵柯并未表露任何,想了下前倾着身子将被扎针的右手覆到夏夜天的手上,待她慌乱地看向自己时,他向她展露柔情的笑容,声音也温润的让人心跳不已。
“夜天,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下一次特意为我做饭,好么?”
夏夜天只感觉到左手上的冰凉,冰的她好想缩回手,而被他那暧mei不明的眼神和语气拨弄的心神不定,她久久地看着他不能自拔,直到邵柯将手收回嘱咐阿雪。
“天不早了,你等下送夏小姐回去。”
阿雪被他刚刚的表现给震怒,说不清楚真正的原因,但他就是不喜欢邵柯故意去做那副模样,那根本就不是真实的他!
夏夜天看看墙上的挂钟,不安地站了起来退到门口,由于紧张过度说话的声音也微微颤抖:“那个……邵总,看你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总之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您好好养病,方便的话……方便的话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夏夜天不敢去看邵柯的表情,点点头便拉开门跑出去,阿雪纵使不情愿也收到“指示”跟将上去。
一直走到住院处的门口,夏夜天才停下脚步笑着说:“好啦,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
阿雪不说话,站在那里目光若有深意地看着她。
夏夜天以为他是刚刚看到邵柯那么暧mei地对自己,一定多想了什么,便笑吟吟地辩解着:“你们邵总真是个温柔的人呵呵……做他的员工一定很幸福吧呵呵……”
阿雪不理会她的傻笑,仍是看着她不作声。
夏夜天干笑了一会儿便停住,她以为他是有话要对她说,而且想到中午的时候,“他”在电梯里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便四下探望着确定没有面熟的人才神秘兮兮地走上前,压低着声音问他:“你中午在电梯里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阿雪听她这么说怔愣了下,从神游中回复清醒,回忆着中午时分并没有跟她一同进过电梯,便说:“你在说什么?”
夏夜天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轮到阿雪真的糊涂了:“你确定你是在跟我说话么?我们中午的时候并没有一同搭过电梯吧?你是不是记错了?”
夏夜天指着他“哎哎哎”的向后退了几步,刚要“夸”下他的好记性,却转念一想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也许真的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但是的确不能明言,所以说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提醒自己,这种隐秘的事情当然是哪说哪了,他现在这样装糊涂是为了保全他自己罢。
想了明白,夏夜天自顾地点了点头:“算了,没事可能是我记错了,我记性一向不大好。”
阿雪颔首,送她上了出租车才转回病房。
邵柯一边捧着保温壶喝粥一边问他:“你们在那儿说些什么?”
阿雪想了想摇摇头:“没什么。”
邵柯停顿了一下,确定阿雪并不是在有意瞒他什么便继续喝粥,喝了一半后便递到阿雪手上,自己掀开被子下了床。
阿雪腾出一只手扶住他:“哥你要干什么?”
邵柯拿过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穿好,冷漠地回答他:“出院,回家。”
“出院?”阿雪走过去站到他面前,“可是医生说你身体——”
邵柯盯住他的眼睛,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忘了你就是医生。”
阿雪无奈,简单收拾了下便去办理手续,等把车开到医院门口,邵柯坐上来时,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哥,那个夏夜天可说了明天要来看你,你这样出院该不会是——”
邵柯偏过头看着窗外,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感情:“我就是不想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