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黄昏没有夕阳的陪伴,天空中的乌云缓缓从天边飘来,汇聚到一起。低沉沉的,隔离了碧空。
街道上,小孩子们个个昂着头,迎面对着吹来的大风欢叫着。在异常闷湿的黄霉天里,这样的凉风总教人愉快,连平日里总是闷在烟雾缭绕的棋牌室中的大叔姨妈们都离开了麻将桌,三三两两站在街道里吹嘘在上一局中自己手上的好牌。
吴天佑站在自己的办公室中的窗户前,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静静地俯瞰着这些景象。大风吹乱了他从来都梳理地一丝不苟的头发,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掐灭了他今天的第二根香烟。吴天佑平时并不抽烟,只有在他等待他的“孩子们”时才会抽烟。
“怎么还没到?”吴天佑看了看表,眉头微微皱在一起,又点起一根烟。
此时还没到六点的天空已经灰暗一片,马路上的路灯路路续续地亮了起来,风也越发大起来了。一道青色的闪电蜿蜿蜒蜒爬过小半个天空,瞬间照亮了整个城市。豆大的雨点霎时间噼噼啪啪地拍打起这座小小的城市。
第三根烟灭了,他的“孩子”还没到,吴天佑有点不耐烦了,当正要掏出手机联系他的下手时,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了院子的门口。
院子的大门缓缓地打开,由两扇高达四米的铁栅栏门就像一张恐怖道的大嘴一样……
十分钟后,吴天佑所在的二十五楼办公室门被推开。
“院长,罗忆华被带来了,现在在一楼的看护室里。”来者是一名浑身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
“怎么那么久。”
“出了一点意外,他会跆拳道。”高大男子歉意地说,“还是关到特别护理区么?”
“是的,那是他家属的要求。”吴天佑点点头。
特别护理区,是这家省市级精神病院一个独立的院子。处在这座城市的最西边,再向西走,就是悬崖峭壁,下面就是海水。特别护理区并没有像普通疯人院那样让人窒息的管理,正相反那里有最好的设施,最好的伙食,更重要的是只要不走出这个院子,里面的病人大多是没有什么的人身自由的限制。其实,这里也就是打着“疯人院”幌子的软禁场所。
大雨中,那辆黑色的面包车又从疯人院的后门离开。
……
城市最西,大海的边缘,从城市中心的总院到这里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这是鲜有人的踏足的地方。这儿不像其它的海边城市,有美丽的沙滩和灿烂的太阳,能够吸引大量的游客。这里有的只是冰冷而危险的悬崖峭壁和一年到头的阴雨天气。而这儿的海边上更是造了一座疯人院,使得这里更加的人烟稀少。沿着公路一直走,你几乎看不见人家,也见不到农田。
黑色面包车缓缓驶进疯人院的院门,在疯人院的院门内,有一块三四米高的黑色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大字:“特别护理院”。
黑色面包车一进院门就有好几个人从一旁的保安室冒着雨跑来,带头的保安与司机几句话交谈后,不一会儿,这里的第八位客人就被几个大汉从面包车中看押着出来。原本还想反抗的罗忆华看到六七个五大三粗的保安,也就放弃了抵抗的打算。
罗忆华跟着那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子穿过一道铁门,走进疯人院的大院,穿过大院的长廊和大花园,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幢幢别墅。不等罗忆华惊讶,男子给了几把钥匙。
“你在八号别墅里,自己去吧。别试图逃跑,你出不去的。”男子说完转身离开。
“喂,你!”罗忆华立刻最上去,“为什么抓我!这里是哪里!”
“疯人院。”男子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说什么?疯人院?!”罗忆华一脸不可思议,刚想接着说些什么,就被几个保安拉走了,眼睁睁地看着黑衣男子渐渐远离视线,消失在雨幕中。
……
“八号,罗忆华。这栋别墅,你拥有自主权。你可以在整个院子里活动,也可以与其它病人交谈,有需要可以告诉工作人员。九号楼是公共娱乐所,生病了可以去十号,那里是诊所。其它细则都写在放在书房桌子上的黑皮书里。”
工作人员用机器一般毫无声调的声音地对罗忆华说完后离开,留下罗忆华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愣。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罗忆华像是屁股突然被扎了一下一般从沙发上跳起来,环顾四周后,目光锁定在一只挂在墙壁上的电话。他连忙跑上去,一把拿起听筒,开始拨号。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该死,是内线!
罗忆华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天空中闪电的光芒射进屋内,浑身湿透的罗忆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过了许久,从中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的他终于感受到饥俄,缓缓站起来,走向客厅里的冰箱。
打开冰箱,罗忆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在冰箱柜中,几乎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速食食品以及各种饮料,从百事可乐到干红葡萄酒一应俱全。
“不是吧……”罗忆华一边嘀咕着一边从里面拿出一包咖喱饭和一听可乐。
此时,离开特殊护理院几十公里外,城市最高楼之一中的一间办公室中,疯人院的院长吴天佑正抿着上好的红茶满意地看着监视器中的罗忆华。这是一间摆满了监视器的房间,大约摸有三十多个监视屏幕。
“这样的表情我真是看几次都不过瘾啊!”疯人院院长又点起一根烟,极其享受地吸了一口,“人类啊!在这样的环境中是恐惧,还是愤怒?是迷茫,还是安于现状?我给了你们最舒适的生活条件,你们的表现我很期待啊!不要让我失望噢!”
有人说,雨能够冲刷罪恶,净化人的心灵。但似乎,千百年来,人类也并没有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