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倒是安静的很,谁也没说话,恬蓉看弄月的神色渐渐柔和起来,长成这副模样倒是真让人发不出火来,闲来无聊,一只手撑着车窗,两旁依旧是白雪皑皑,天气依旧冷得很,雪都不化。天气也是变化无常,早上还能见着阳光,现在却阴沉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有雪飘下来。
“下雪了。”
恬蓉猛然回头,见到的却是弄月微带朦胧的双眼,如痴如幻,却不是她期盼看到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没有这种让人沉迷的魔力,疲倦,不知怎么的,想起那个人的眼睛,竟然只有这么个词来形容。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弄月突然的问话把恬蓉吓了一跳,她一边努力平息微急的心跳,一边又恢复了刚才的坐姿,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确实是下雪了,“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恬蓉随便的说道。
“因为你刚才就做了这件事。”弄月的口气中毫不掩饰的怒意让恬蓉觉得有些可笑。
“我做了什么?”恬蓉饶有兴趣的问道,转过脸,看着弄月,弄月的脸色难得这么难看,他的眼神太过犀利,弄得恬蓉都无法移开。
“你看着我的时候,想的却是另一个人。”弄月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地吐出这句话。
恬蓉一直觉得弄月的眼睛仿佛可以看穿自己,却从来没有此时这样深刻地体会到,如此地一针见血,那一针,扎地她真的有点寒。
“云姑娘,我们打个赌如何,如果我能取代那个人在你心中的地位,你就忘了他!”这句话说得太有气势,完全不像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
恬蓉第一次觉得弄月无论看起来多么绝代风华,眼神多么绚烂犀利,实质上却终究只是个孩子,仙人一般不食人间烟火,也许这便是上天的公平吧:给了弄月倾世的容貌,却让他如此不谙世事。
“谁告诉你我刚才在想别的人?”恬蓉转过脸看着弄月,笑道。
弄月一愣,他实在是没想到恬蓉会问他这个问题,他一直相信自己的感觉,他的感觉很敏锐,或者说他很自负,他总觉得,在自己面前,无论是谁都会变得简单,无论是谁,自己总是能将他一眼看穿,却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恬蓉见弄月在一旁闷着声不说话,突然觉得不妨逗一下他,“何况,就算我确实是在想别人,那个人也不是你可以取代得了的。”
弄月抬眼一扫恬蓉,恬蓉顿时觉得自己方才是说错话了,弄月的眼神好可怕!
“你等着瞧!”弄月咬牙切齿道,说完向后一到,又睡下了。恬蓉本想向弄月倒个歉,可一见他态度这么恶劣,也懒得高兴理他,于是两人继续僵持。
虽说道漓江的路程并不太远,可因为下雪的缘故,还是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才到。
要下车的时候,恬蓉看了一眼仍在睡觉的弄月,想故意气气他,所以没叫他。却不想弄月竟是假寐,就在恬蓉要出去只是,手突然被弄月抓住,一下被弄月拉到怀里。弄月在恬蓉的额上轻轻吻下,一瞬间,无数的冷冰丹瞬间绽放开来,恬蓉刚要伸手给弄月一个耳光,却听得有人走近车门的声音,赶紧站起来,准备出去。
开门的是炽焰,炽焰见恬蓉的脸通红,忙问道,“云姑娘,你不会是病了吧!脸怎么这么红?”
恬蓉赶紧摇头,羞红了脸,下了车。不远处,殷天流正笑容满面地等着恬蓉。
“丫头,总算是到了!再不到,我可就要去找你了!”说罢,殷天流伸手将恬蓉身上的雪粒拍掉,一手拉住她道,“赶紧进屋来,你看你,冻得脸通红。”恬蓉一听这话,脸更是红得厉害。殷天流一见,忙将手在恬蓉头上拭了拭,“还好,没发热。快进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大家?”恬蓉顿时觉得有些奇怪,这大家指的是谁呢?
炽焰将马匹送回马房,此时,弄月也下了车,恬蓉都不敢直视弄月,却又忍不住想知道他是不是也脸色通红,结果大失所望,弄月的脸竟然白得跟雪一样,皮肤真好呀!恬蓉心中不禁叹道。
恬蓉推开屋门,想看看这“大家”究竟是谁?谁知门刚开,她被惊得呆住了,这“大家”的人数也太多了吧!
这件屋子从外面看来,不过同一般的房子差不多,可没想到里面竟是别有洞天。粗粗一数,绝不会少于五十桌,每桌大约十人左右。
“哈哈哈……”殷天流大笑道,“丫头,怎么样吓住了吧!这时爹送你的第一样贺礼。”恬蓉细细再看,在场的是无数的武林人士,甚至还有些官绅富豪,恬蓉的心开始狂跳起来。习惯性地回过头,可无论弄月还是炽焰都没有人影。这两个人去哪里了?恬蓉心中有些不悦,关键时候一个也不在。
“丫头,这些人都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那边是富贾一方的商贩,还有就是一些朝中为官的人,之所以叫他们来赴宴,就是让他们知道你的镖局究竟能有什么用。来,你来给大家说说镖局的事情。”恬蓉终于算是清楚地直到自己的义父究竟在武林之中有怎样的地位了。自己的义父简直可以用可怕来形容,试问天下还有谁能在一夜之间着召集这么多名人?站在台上,恬蓉开始还有些紧张,可渐渐瞧大家的神色都慢慢放松下来了,不知不觉中胆子也就打起来了
“丫头,爹为你准备的第二件贺礼是一副字。但究竟是什么字,还要女儿你来定。”殷天流领着恬蓉向前走,弄月站在原地没动,却已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大家纷纷猜测这个人究竟是谁。弄月却淡定地仿佛一座山,目不斜视,却更散发出一种慑人的魔力。
“殷姑娘”,恬蓉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弄得莫名其妙,不过细细一想,却也是没有错的,来人一手中捧着一只毛笔,另一手中是一卷画轴,“请殷姑娘为镖局起名。”
恬蓉心中狂跳,竟然是起名!没想到这第二件礼物竟是镖局的名字,侧脸看看殷天流,殷天流满脸笑容,温和地点点头,恬蓉于是也不推脱,“长风镖局!”
全场沸腾,“好名字,果真不愧是殷姑娘!”赞赏声一片,恬蓉不禁苦笑,自己这盗版的毛病迟早要成为习惯的。冷不防瞟到弄月,弄月的脸上还是那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神色,只是有点不对,弄月的脸色是不是白得太厉害了?虽说弄月确实白净,可平日里的那种白净里总透着红晕,水灵灵的,从没像现在这副干尸样呀?
“丫头,快过来,”殷天流一把拉过恬蓉,恬蓉虽然心中虽有些不放心,但想想,估计这就是公子哥的气质吧,便顺着殷天流一路走上前去,一直走到最前面的一桌,殷天流端过一大碗酒,对着在做宾客道,“今日蒙大家给我这个糟老头面子,但真正的主人确实我女儿,来,陵儿,先敬大家一碗!”
恬蓉心中大悔,早知道就不陪爹喝酒了,弄得爹知道自己酒量不浅,但不浅归不浅,但也不能这么喝呀!硬着头皮,恬蓉一口气喝了个精干!
“好!”立刻叫好声一片,“殷老前辈的女儿果然豪爽!”
所谓“喝酒壮胆”,大抵也就是这个样子,一碗酒下肚,恬蓉顿觉精神一爽,方才还有些怯场,此时倒是侃侃而谈起来,“各位江湖兄弟及到场的所有宾客,谢谢你们能来,小女一时兴起,开了这家镖局,希望大家到时能捧场!”说完,又径自倒了一碗,又是一干二净,竟是比第一碗更快,场下又是一阵沸腾。恬蓉心想,所谓的武林,就应该是这样,有话直说,大口喝酒,干净利落!
“这殷姑娘,虽然殷老前辈先前也跟我们说过这个镖局的事情,但这镖局究竟是做什么的,你能不能给我们说一说?”
恬蓉一听,心中大喜,今天不正是一个推广镖局的好机会?这样一来,不是正好能让镖局早日有个发展,早日与江湖上的人挂上钩,这岂不正从了自己的心愿?于是,她绞尽脑汁,将自己从电视上看来的,小说上读到的,悉心说给在场的人听。恬蓉说得正是热火朝天,信心满满,心想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好歹把这些人一网打尽。果然,在场不少人士微微颔首,恬蓉说得口干舌燥,水酒不分,倒了酒来解渴。
演说完毕,恬蓉早已是双眼发花,真是喝酒误事,而且还是自己把自己灌醉的!可场上的人一个个被恬蓉的酒量折服,同时对恬蓉这个“集大家之长”的想法赞赏有加,上前敬酒的人是连绵不绝。恬蓉恐怕是一辈子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豪爽过,脸被印的红红的,却仍旧是来者不拒,说话都不利索了,还是手一伸,接过碗,直接倒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