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名景也是辗转反侧,夜不能眠。他本想留下后借机去找老端父母继续问个究竟的,却不料老人再也没有迈出那间屋子,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甚至连厕所都不上,如果不是屋内不时传来的啜泣与叹气,名景真要破门而入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去继续那个问题,尽管他知道那个问题是他和高荷都想知道的,他十分想先弄明白,然后去告诉高荷,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有一丝想讨好高荷,总之,高荷的态度让他十分受不了。
脑子里是一团乱麻,名景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也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终于他有了丝困意,刚刚闭上眼睛,就看到一个女孩的背影在海边奔跑,她掬起一捧细沙,慢慢的让它顺着指缝流淌下去,应该是夕阳吧,要不怎么会有那么暖亮的光,把细沙照得如金子一般。
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说,“名景,你知道那个故事么?”
“哪个?”名景问。
“就是一对年轻的恋人在海里淘啊淘啊,淘了20年,终于淘够了能打一对闪亮婚戒的金子。”
“20年?那不成夕阳恋了?”
“什么呀,他们很早就认识了,很早很早。”女孩娇嗔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那个声音很熟悉,仿佛早已经镌刻在了耳膜里,但是也只是声音,名景还是看不到那个女孩的正面,因为那个女孩子一直跑一直跑,边跑边扬着细沙,那细沙就和她的头发一样,漫天飞舞。
名景就一直追一直追,怎么追也追不上,那个女孩子终于停下来,转过头来对他喊,你快点呀快点呀,要不怎么跟的上我呀。
光太强了,将女孩勾勒出金色的轮廓,她的鼻子她的嘴尤其她长长的睫毛,那么熟悉,熟悉到仿若有一块大石头咚的撞上了心房。正在名景用尽各种办法想要看清楚她时,忽然一个大浪卷上来,他焦急的伸手去抓,却一下子抓了个空,他从沙发上滚下来,原来是梦一场。
但是当他拍打手上的尘土的时候,一根长发横穿掌纹,乌黑的、细细软软的,名景有如雷击,他知道梦中的她是谁了。
对于自己的过去名景不想多想,因为每一次想都是伤筋动骨,就像多米诺骨牌,总会联想起一连串不愉快的往事,他虽沉迷于忧郁的气质,但对真正的心痛感觉还是能躲则躲,如果身受重伤的桥段可以如演戏一般粉墨登场该多好,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身上的血红绝对不是油彩。
名景狠狠的摇摇头,企图清醒过来,但是掌中那根长发却依旧还在,这不是梦中那个女孩的,任她再大本事,此时演的也不是穿越时空那出戏,更无法梦想成真,那这根头发是?
萧菡是卷发,高荷是中发,老端的母亲已经满头银发,那么这根头发是谁的呢?
疑问更加深了,难道他真的冤枉了萧菡,当然不只是谋杀最重要的是对感情的忠贞,说实在的,是不是萧菡杀死的老端,他心里也没底,但是他一直坚信,萧菡的确背叛了老端。但是,此时,名景感觉像有一团火在烤着他,他感觉很渴,嘴唇、喉咙都干干的,他要去倒杯水喝。
要去打水,就要穿过长长的走廊,去厨房的灶台上取水,都什么年代了,连个饮水机都没有,可见老端的日子过的真够呛,名景小声咒骂了一句。
他懒得开灯,所以只在黑暗中找到了一只鞋,另外一只却怎么也找不到,反正刚才跌下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脏了,而且这个时候还哪管什么卫生问题,他索性光着脚去厨房,还省得吵醒两个屋子里的人。
地上布满灰尘,起初有点凉,让名景下意识的踮起了脚,这姿势这感觉像踩在软软的沙滩上,那个女孩的面庞再一次浮出脑海,黑暗中,没有人注意到名景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剧痛的表情。
水壶里空空如也,更映衬得名景的喉咙里像火烧火燎一样,但没办法,他只能悻悻的再踮着脚走回房厅,就在穿越走廊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萧菡的屋子里有音乐响起。
名景控制不住自己,把耳朵小心翼翼的贴到了门板上。
“不让你别给我打电话么?我家里有人。”
……
“好了,就先这样吧,回头我去找你。”
萧菡屋里的灯忽然亮了,名景赶紧继续踮起脚一溜小跑跑回沙发,趴倒、脸朝内、呼吸均匀。
很快的,萧菡走出来,名景当然不会傻到回头看,但他可以感觉到,那脚步在房厅里停了一下才又转身向卫生间方向走去。
名景长长呼出一口气,刚刚对萧菡稍微卸下些的疑心再次如潮水一样涨满,且超越了上次的警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