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袁求真开始背诵经文起，老人就一直认真地听着，有时眉头紧皱，有时又默默点头。袁求真诵完后就不再做声。老人还在琢磨着，大概一盏茶时间后才开口赞道：“好！好！原来脱胎换骨是这个意思，佛家功法果然名不虚传，有它的独到之处。此种功法练成之后，人当会返老还童，肤如凝脂，周身坚若钢铁！”
相传古代的得道高僧，身体坚韧，有龙象之力。肌肤更是如婴儿一般，宝光庄严。讲经之时，口吐莲花，香气四溢。
身放宝光，口吐莲花可能不现实。但其它的还是能通过修炼达到了。
两人沿原道返回，不一会儿就到了竹屋内。袁求真泡上两杯茶，师徒二人继续交谈。
在特情局期间，袁求真阅读了大量的武术典籍，每每说到其中精髓之处，老人听了都连连叫好。
“看来我是闭门造车了，外界武学发展很快啊！逐渐在完善了。入世出世，古人说‘小隐隐于林，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是有道理的。”老人感叹道。
袁求真呵呵一笑：“其实这也不是隐于哪的问题，山中灵气充盈，自然是修行首选。但俗话说‘六扇门中好修行’，在国家机构，占了资源优势，各种武术典籍信手可取，也有它的可取之处。”
老人点点头，刚才他也只是感慨下而已，要不然也不会隐居于此了。以他的能力，在政府谋个高位也是个轻而易举的事。
老人盘腿坐下，缓缓说道：“武术，武术，其实应该称为武道才是。‘术’有尽，‘道’无穷。武术越往后，与修道越相似……”
袁求真知道师父要说他修行的经验了，聚精会神地听着。
老人继续说着：“武术有先天、后天之分，修道则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其实二者有相通之处，后天境界修内气、通经脉，其实就是道家的炼精化气；到了先天境界，精神出体外，吸纳灵气，也就是炼气化神了。至于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是何种境界了就不得而知了……”
炼神还虚、炼虚合道这两种境界在很多道家典籍都有记载，但如何“炼”就只有断句残章了，根本不能作为参考进行修练。
其实要说修道的四个境界，几乎路人皆知，一些神话小说、电影甚至游戏里面都广有涉及，但人们只把它当作传说而已，很少有人把它与武术相关联。
老人还在继续：“为师隐居山中十年，于炼神上略有所得，你仔细听好……气运行之时，宛转悠扬，如活龙游泳，无所阻碍。凝神于中，抱朴守一；又注息于外，体悟天然……天人合一，天地灵气与自身真气合为一体……引灵气入体，吸收炼化，还于上丹田，则凝气而成神。”
袁求真认真地听着，虽然有些地方不理解，但都硬记了下来。
他盘坐下来，体内真气奔腾流转，运转自如……
……
清晨，早起的鸟儿已经叫开了，袁求真睁开眼睛，那只白猴正站在他面前，一手挠着头，一副好奇的样子。袁求真想伸手摸摸它，却吓得它落荒而逃。这只白猴是袁求真出师之后才来这的，和他不熟悉；白熊则是早就在这里的，虽然他离开了很长时间，但还是认得他。
一夜的体悟，让他获益颇多，虽然没有突破，但至少找到了方向，不像以前那样毫无头绪了。
袁求真长身而起，走出竹屋。太阳刚刚出来，红彤彤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射下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清晨的山中，空气清新，让人心旷神怡。小熊在外面独自玩耍着，看见袁求真出来，马上小跑过来，袁求真拍拍它的头，示意它继续玩。
不远的一块山石上，老人正呼吸吐纳着，周身气劲外放，闪烁流转。每一次呼吸都悠久绵长，吸气如长鲸吸水，呼气如龙蛇吐息，一呼一吸之间，沟通天地。吸纳灵气，用天地灵气来凝炼身体、蕴养神魂，这是先天高手才能做到的。
“如此的气势！师父的功力应该还在陈云陵、萧玄华这些人之上。可惜我还没到先天，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境界啊！真想马上体会到。”袁求真默默感叹着。
他慢慢走了过去，老人很自然地睁开眼睛，收功起身。
老人看着他微微点头道：“嗯，看来你一晚上进步很大啊！精神凝炼了很多。陪为师练练手吧。”
“是！”袁求真这一声如天雷作响，一下把自己的精、气、神提升到顶点。面对高手，拳意之中如果带了几分怯弱，未战就先败了，何况现在的对手还是个先天高手。
袁求真用力一跺，脚下石块尽碎，地面微震，吓得鸟儿纷纷飞走。借着这个气势，他一步踏出，以泰山之势一掌按下。
老人不慌不忙，足下轻轻一点，即后退丈余，轻松地避过攻击。
“好一个‘逍遥了无痕’的身法！”袁求真见一招不奏效，屈指为爪，一招擒拿手直取老人胸口。
老人出手如电，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臂。未待他抓实，袁求真手腕一转，反抓住了老人的手臂。
老人手臂上劲气爆发，一下就弹开了他的手，正是先天境界独有的护体罡气。袁求真的手指被震得发麻，先天境界不愧是武术的绝高境界，只劲气外放就使之立于不败之地了。
老人顺势而上，一下擒住他肩膀。袁求真身体一缩，就从老人手里滑走了。这是他从瑜伽的身法里体悟出来的，比泥鳅功还要实用。
袁求真大喝一声，拳头如雨点般攻向老人。还每每在攻击时突然变招，掺杂一些极其刁钻的招式，这些是他从各种典籍里学到的。
老人见招拆招，但面对这样凌厉的攻势，几次不得不释放劲气护体。其实以他的功力，可以一直释放护体罡气，包裹周身，那样袁求真就根本无从下手了。现在是为了和徒弟试试手，所以没那样做。
几分钟时间，双方已交手了几百次。
“不错！”老人大喝一声，双手虚划，一层淡白色护体罡气包裹住全身。袁求真见此，不再出手，退到一旁。
老人微抬起手，一指点出，一道白色气劲顺势而出，没入一块大石之中。
“这是劲气离体！”袁求真心里一惊，“这可是超越劲气外放的层次了，没想到师父到了这种境界，已经突破先天初期了。”
没有巨大的响动，只听见“兹”的一声，石头上冒出了一阵青烟。
袁求真走近一看，约三米厚的大石中间，有一个手指粗的小洞，贯穿前后，用手摸摸，内壁光滑无比。
他倒吸一口气！心中惊叹：“这是怎样的一种能量！如果说要把这块石头打碎容易，这自己就能够做到，一枚炸弹也能够轻松搞定。但要在石头上开出这么个小洞，还不损坏石头，自己就绝对不行了。一瞬间打出一个小洞，这是劲道凝炼到了极点，比得上新研发出的大型聚能激光武器了。”
“哈哈，痛快！痛快！”老人收功后畅快笑道。平时一个人练，哪有兴致使出这种绝学。
袁求真赞道：“劲气离体，隔空取人性命。要是在古代，普通人见了，就把您当成神仙中人了。”
老人摇摇头笑道：“当不起啊！古代修士中的大能力者，能够在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甚至上天入地、兴云布雨、移山填海等等。先秦以前的不说，从汉代开始，出名的有东方朔、张道陵、葛洪、王重阳、张三丰等，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人物，有史可考。可惜不知道这些人究竟达到了何等境界，是否突破了生死的束缚。如果突破了，他们又去哪里了？”老人显然是以这些人作为目标了。
师父的话让袁求真陷入沉思：“不同于上古时的大神，秦以后的修士，多是不问世事，修行是以长生为目的。据说到了炼虚合道的境界，就能破碎虚空，白日飞升，与天地同寿。‘破碎虚空，白日飞升’之说自然是毫无根据，但既然‘炼精化气，炼气化神’这两个境界存在，那‘炼神还虚，炼虚合道’也应该是有的，至于能不能与天地同寿就不知道了。”
老人这时又告诫道：“你的‘术’可以说已经达到顶峰了，招式变化多端，能快能慢，如行云流水，让人防不胜防。但要记住这只是小道，武道修为才是大道，可不要舍本逐末了。”
“是！弟子谨记！”袁求真认真地应道。
他从小练武，所学甚广，尤其是在特情局期间，各种典籍信手拈来，博众所长，更是在实战之中，融会贯通，可以说他的“武功招式”已经大成了，就是他师父也要用劲气外放才能应对。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过分注重这方面了。
“嗯！修行是自己的事，我能教给你的就这么多了，你走吧！”老人背过身去。
“师父……”袁求真愣住了。
“没有听明白吗？不要搅扰为师清修了，你走吧！”老人语气平淡。
“是……师父……”袁求真声音颤抖。他跪下来，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下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老人仰天默默说道：“不要怪为师，练武之人，当无所羁绊，勇于超越。不彻底脱离为师，独立成长，你怎么进军先天大道。”
袁求真行走在下山的路上。先后被父母和师父“赶”走，心情可想而知。
“父母让我走是为了让我无所牵挂。那师父呢？真的是为了斩断俗世，一心清修吗？”袁求真默默想着。
“不对！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师父应该是为我好。嗯！一定是这样的！不要瞎想了，争取早日达到先天才是，到时候师父一定会很高兴的。”
袁求真想通了这一点，心情豁然通畅，精神一下子升华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连带体内的真气也活跃起来，一股精纯之气直冲天门，逐渐蕴养壮大，精神又精纯了许多，隐隐有沟通天地之意。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袁求真回过神来：“这就是佛家所说的顿悟了，一念之间，得大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