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涵起床时窗外天已大亮,梦遥服侍她穿衣洗漱后,清涵制止了身后的瑶雪瑶风要给自己梳妆的企图。只是松松的扎起头发,走到窗前竟听到有山泉清响的声音,便起了心思叫梦遥出去走走。原来这寝殿后还有一个大的园林,而听梦遥讲这花园是清涵已逝地父皇专门为这位公主建的,而这山泉也是玉雪峰上玉泉的一支,听说这玉泉的水在冬季也是温暖宜人,泡过后还可消除疾病。
这下明白了,原来就是温泉呀……清涵看着梦遥向往的眼神不禁觉得开怀,看来这个已故的父皇是真的很疼这位公主的,花园里的亭台楼阁莫不是巧具匠心,走到那泉水边,想起梦遥的话,不禁想试一下这水的温度,便缓缓坐在泉边的玉阶上,掬了一捧清泉,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漏下来,照在手中竟如碎金一般,明晃晃的映在了脸上。
而萧子桀走进来时便看到了这样的情景,一个娉婷的白色身影坐在那里,似是与水与玉融在了一起,眉眼在这氤氲的水汽中竟似虚幻一般,可是那手中掬着的一捧水扑在脸上时,那眉眼瞬间明亮的耀花了眼,思畔垂下几缕发丝,说不出的妩媚,再看周围的一群侍女,就那样看呆了眼,竟没有人顾及到他的到来。
看着这么美的画面,自己心里似也不忍破坏这一刻,可是转念想到……
“咳咳”周围的侍女太监闻声才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辅政王,顿时惊恐的跪下一片。
萧子桀扬手示意他们退下,缓步走向依然坐在水边的女子。
清涵看到他云淡风轻的走来仿若赴约一般,突的想起他那天在瑶涵宫轻描淡写地下令仗毙几十条生命……
“微臣参见公主,公主大病初愈要多休息才是。”看到眼前怔忪的人,出神打断了她的神游。
清涵定了定心绪,仰头看向那双深邃的眼睛,淡淡地说“恩,谢谢辅政王关心,王爷终日为我月国鞠躬尽瘁,也应注意身体呀”呵呵,打太极么,我奉陪好了。
萧子桀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可眼中却是精光一闪。自己面前的绝不是凤清涵,以前的凤清涵连和他说话都会打颤,别说看着他说话了,更何况是这一番虚与委蛇的话。那她是谁呢?替身?不可能,怎么会可能有人在自己眼皮下偷龙换凤而自己也丝毫未察觉到呢。况且是替身的话,她装的太不像样了……
此时清涵已站了起来,静静等着萧子桀开口,衬这间隙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五官完美却不阴柔,风神俊朗又有一股男子的英挺在内,笑起来明明如骄阳一般,可那眼角勾起的邪魅却让人不寒而栗,长相算是自己所见中的极品了。
萧子桀看着清涵盯着自己发呆,当下便起了玩笑之心,欺身上前,在清涵耳畔无限暧mei地呢喃了一句“公主可看够了么,对看到的还满意么”说完,话锋一转“只是,微臣却对病愈后的公主有些陌生了呢,难道是多日不见的原因么?公主可否为子桀解惑呢?”
清涵心头一跳,却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又打量了萧子桀一眼后极其认真的说:“王爷丰神俊朗,天下女子被倾倒无数,当真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够呢。”如愿地看到萧子桀的脸上神色由刚才的戏虐到此时的惊愕,而后一字一顿地说“而小女子能有今日,也都是拜王爷所赐呢,小女子不胜感激。”
萧子桀哦了一声突扬眉问道:“能得公主抬爱,萧某定不辜负公主,公主该如何表示你对萧某的感激呢?难道要委身下嫁么?”
清涵听罢,低下头手背身后狠捏了自己一把。萧子桀见她低头半晌不见说话,心里犹疑不定,正要说话,却见清涵微微抬头。脸上两道清明的泪痕,水波潋滟的双眸此时充满哀伤,在自己看向那双眸时却又敛了起来,浓密的睫毛仿佛轻轻扫过了自己的心,只听到一丝破碎的声音划过静默的空气“王爷,何故如此欺我和母后呢,我们的命不是已经握在你手里了么?王爷为何不让清涵当日溺死在湖中呢?那不是你们所乐于看到的么?”有意重重咬着“你们”两个字。
萧子桀双瞳骤然紧缩。清涵一瞬不瞬地看着萧子桀,看来自己真的赌对了呢……
萧子桀,她是你的弱点么……
无论如何,我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清涵不再看站在那里的萧子桀,而是转身朝内殿走去。
散开银丝缎扎起的头发“瑶雪瑶风,梳妆吧,总不能就这样去见母后呢。”不出意料的看到瑶雪瑶风暗暗对视一眼。看来,自己真是四面楚歌呢。
从瑶涵殿到月婵宫的一路上,清涵都在犹疑该怎样去面对这位“母亲”,
可是当清涵看到昏睡在病榻上的女子熟悉的容颜时,泪水如断线般滴落下来,这是自己曾一起生活了25年的母亲呀,是前世的苏晓唯一牵挂的人。
看着榻上女子玉雕似的容颜苍白沉静无一丝生气,清涵心疼地执起她的手,虽然还能感到脉搏的跳动,却冰的吓人,再看偌大的月婵宫寥寥无几的侍女,不禁大怒,厉声道:“去传御医!”几个侍女面面相觑,眼中惊慌,却无一人动弹。
清涵凌厉地一瞥旁边月婵宫的侍女,那侍女本已害怕的发抖,此时更是腿一软跪到了地下。伴着哭泣,怯懦开口:“公主息怒……不是奴婢们不通传御医……是……”宫女怯怯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瑶风瑶雪几人。
清涵冷冷开口“是什么!说!”
“是……是御医被拦下了。”
“谁拦下的?”
“盈妃娘娘……”
清涵扭头扫向自己身后面不改色的瑶霜瑶雪瑶风,心下了然。
“瑶霜,去传御医。”
“是”
“瑶雪,吩咐下去,这些天我们就住在月婵宫,准备一下。”
“是”
“梦遥,去多拿两个暖炉“
“是”
待瑶雪瑶霜走后,清涵疲惫地坐在铜镜前,看着早晨瑶风给自己挽的发,再看看身后较瑶霜瑶雪年幼许多的瑶风,也曾听梦遥说这些个宫女中也许是年龄相近的缘故,和瑶风最投缘了。
“瑶风,来帮我把头发放下吧。”
瑶风略带遗憾地说:“公主挽发很美呢。”
清涵朝身后的瑶风微微一笑,瑶风愣了愣,清涵接着说:“是瑶风的手巧呢,没想到瑶风这么小就会梳这样复杂的发髻呢,定是熟能生巧呢。”
“瑶风以前一直伺候夫人呢……每天给夫人梳头发呢。”
清涵哦了一声心里暗忖,怎么是夫人,难道不是盈妃。
“那瑶风进宫不久吧?”
瑶风脸上黯淡了下来“夫人过世后,少爷就很少回府里了,瑶风就和两个姐姐一起进宫伺候少爷了呢。”
“王爷公务繁忙,确实辛苦了。”
“恩,少爷经常是熬至深夜后又早起上早朝呢。”
清涵满意的看着瑶风拿着一个雅致的绞银发箍束住头发,发箍上还连着珠玉的华胜,追在额前,简单又不失华美。朝瑶风展颜一笑,“好了,瑶风的手真巧呢。”
当看到瑶霜身后的几个御医后,清涵一一扫过此时跪着的御医,顿觉讽刺。
“几位御医,母后的病刻不容缓,你们先为母后看病吧,但是,之前的事我现在不计较并不代表我会忘记它。也请几位御医记住”清涵顿了顿,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几位年迈的御医早已汗流浃背,只听上面幽幽传来——
“毕竟,现在,这个天下还是凤氏的。”一句话如醍醐灌顶。
“母后的身体就还要劳各位费心了。”
清涵看到几位御医把脉后凝重的神色,心越来越沉。
看着御医们欲言又止,屏退左右开口道“母后病情到底怎样,你们但说无妨。”
“公主,皇后……恐怕是寒毒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