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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万影皆因月(二)

八月初七,是月国最为盛大的节日——朝月节。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便可离开这皇宫了。清涵还记得那日初看到母后手心莹莹的一团白光时的惊异,翻阅古籍,才知道,原来绮月族是月国最为神秘古老的部族,绮月族族中王室及祭祀都要修习幻术,凤氏之所以有月神之后的说法,也是因为开国皇后是绮月女族女王月扶影,两人诞下一女——幽月公主,形容颇似上古传说中的月神仙子。书中并未详细记载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录绮月妖后祸国,以后绮月女子不得再入皇室。

但书中并未记录现在的皇后是绮月女子,只是,在凤氏建国数百年之后,月国皇室诞下了继幽月公主的第一个女婴,也就是现在的固月公主,而固月公主的生辰,形容都与幽月公主如出一辙,便有了月神再世一说,举国欢庆。只是后来便有传言固月公主虽然形容肖似月神,但性格幽闭,身体羸弱,丝毫没有幽月公主——也是至今月国唯一一位女帝的风华气韵。再加之后来太子英年早逝,皇后禁足,皇帝驾崩,萧氏摄政,月神再世的说法便被人们慢慢淡忘了。

看来母后的身份竟似没有人知道呢,父皇死前禁足母后其实是为了保护母后。

当想到马上就可以脱离这样的复杂的世界,清涵嘴角不禁浅浅地溢出一个微笑,虽然很浅,却是一个真正的笑。前世的苏晓是多么期盼离开那个家族,抛下苏氏的企业徜徉山水之间呀,没想到这一世的凤清涵却能做到了呢。越想竟越开心,不由得由开始的浅笑慢慢咧开嘴,最后瑶涵殿的侍女竟看到平日性格清冷的公主毫不顾形象地站在殿中笑着。明明毫无端庄之资,却让人觉得洒脱肆意,风华绝然。笑声清越,不禁让人想到珠玉落盘的清脆动听。

可当清涵转身看到倚在门口的萧子桀时,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收住,笑声却戛然而止。反倒是萧子桀在看到清涵此时的表情时,眉梢眼角都绽开笑意,不同往日的皮笑肉不笑,就连眼中也弥漫着浅浅的暖意,仿若冬天破冰的阳光。声音带了丝低哑,却有说种不出的魅惑。

一个清丽洒脱,风华绝代,笑靥如花。

一个丰神俊朗,气质出尘,笑容清雅。

一个双眸水波潋滟,仿若山间清泉。

一个双眸深邃漆黑,仿若深涧幽潭。

四眸相对,那一刻,都有些微的失神,眼中来不及撤去的笑意,甚至让两人心都开始变得柔软。

却也只是刹那是神。

敛了笑意,萧子桀脸上又是那副戏虐的模样。

“公主今日兴致不错。”

清涵审视般地看着萧子桀,淡淡地说:“王爷近日似乎很闲……”一句话噎住了萧子桀……清涵心底也确实很纳闷,自那日萧子桀阻止自己住进月婵宫后,近日总是很闲的样子,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自己周围,虽然已知道瑶霜瑶雪瑶风是他安的眼线,可是堂堂辅政王不是应该很忙么,再一想到刚才一不留意在他面前流露出真实情绪,不禁有些气恼。

“公主不知么,王爷我马上可是会更闲的。”

清涵暗暗有种不妙的预感,静默不开口。

萧子桀看着此时清涵的模样心中笑意更浓,脸上却故作严肃:“公主有所不知,前日朝中几位辅政大臣提议为公主两年后登基继位做打算,公主近日身体也恢复,自然也要恢复上早朝,因病中断的学业也要继续……此外这次还要批阅奏折,参议朝政了……”

清涵看着这只狐狸一脸虚伪的表情,自是淡然如她,也不禁愤然,什么为亲政做准备,不过是为你的游戏多些乐趣所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本以为自己只需安然度过三个月就好……心思一动,萧子桀,希望你不要太后悔,等着过三个月鸡犬不宁的日子吧,反正,这三个月闲着也是闲着。倏然不知脸上有如偷腥的猫的表情已被萧子桀看到,萧子桀越来越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可心中竟也有一丝期待,如果她不是凤家的人……突然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敛了敛心绪,微微福身。

“不扰公主休息,微臣告退。”声音突变得格外冷漠。

“恩,王爷慢走。”虽然很疑惑这人突然地转变,但也没有多在意。

待萧子桀走后,清涵却猛地意识到,糟糕!自己今天实在太过大意了,听萧子桀的话,之前的清涵是要上早朝,还要学习……还有三个月才能离开,这三个月中太多与那只狐狸相处的时间太多,怎么可能不漏出马脚呢,如果被识破……

该怎么办呢,当清涵转头看到桌上果盘中的柿子时心中突生一计。

“梦遥,陪我去月婵宫。”

月婵宫

“母后,近日身体可有不适,方太医来过了么?”

“好了,涵儿,母后身体已无大碍了……”

转头向梦瑶吩咐“梦遥,去传方太医。”

“母后,我不放心呢……”

数年后,方德升告老还乡之日,在离开皇宫的那一刹,回想起这个下午在月婵宫发生的一切,才恍然到,也许在自己点头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就缓缓开始转动了……

当方德升给皇后诊过脉后,开了药方,吩咐了皇后贴身侍女一些饮食禁忌之后,刚刚踏出月婵宫门时——

“方太医请留步。”

方德升扭头一看,竟是公主,连忙下跪请安。

“方太医不必多礼,刚才在殿内不便询问,母后的身体……”

“公主宽心,这寒毒以压制住了,娘娘身体已日渐好转。”

“恩,有太医在自是放心的……”清涵顿了顿,凝视着眼前的老人,“方太医,可还记得那日对你说的话么……”

方德升心中一凛,忙回答“老公主的话,老臣字字记得……。”

“哦,那就好。”说完貌似不经意间问了一句“方太医,明天还是你当值么?”

“回公主,老臣明天是当值。”

方德升只看到眼前的人粲然一笑,下一句话却让自己惊魂不定。

“那最好不过了,如果明天不是方太医当值的话,本公主还担心自己毒发身亡呢。”清涵松松一笑。

“公主……”方德升颤颤开口。

“嘘”清涵轻轻竖起手指示意方德升噤声“方大人不必紧张,只要方大人配合,本公主自然不会有大碍,方大人也自然毫发无损,否则……不过,方大人切记是中毒哦,解药嘛,方大人也不必担心……”

“好了,方大人,早点回去吧。”言罢转身离去。

留下方德升怔怔地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发呆,方德升在宫中的几十年中,见多了生杀予夺,勾心斗角,却从未曾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害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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