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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神仙气

却说唐宁的红眼病虽然不疼了,但如兔子般的满眼通红却怎么都消退不去。再加上他这几天来身体一直不好,形容枯瘦,就好像凶神恶煞一般,连自己照镜子看都会觉得害怕。

这红眼睛来的极是怪异,就连大夫的药方都不管用,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唐宁的外婆长叹一声,说道:“咱们也别犯愁了,我还是带着苦命的娃去找她姨姥姥吹吹仙气去吧。”

其实从一开始,唐宁幼小的心灵就暗暗深信这怪病肯定跟两个东西有关,要么是“诅咒字条”,要么就是“瘟疫年画”。不过那年画既然在家里贴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关系,估计八成是那“诅咒字条”在作怪。

当时他只顾着想把“瘟疫年画”藏到荒废院落的墙头上,谁曾想,竟然在王老师家的院墙中无意中翻出一张“诅咒字条”,也真是够倒霉的。看来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意。

唐宁当时吓的魂飞魄散,等醒过神来,慌忙将手里的“诅咒字条”以及“瘟疫年画”塞进墙洞里,然后像风一般逃回家去。

这事唐宁谁也不敢讲,一直藏在心里,寝食难安。回来以后他的心里极其矛盾,一想到被碎碗片扎死的王老师的儿子,以及诡异跳井自杀的王老师,就浑身就起鸡皮疙瘩,不寒而栗。此后,在唐宁内心深处一直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我是该偷偷地将那字条拿出来,按照上面所说的抄写好了,然后分发给十个不同的人,还是……想归想,唐宁当时怎还能鼓起那样的勇气。

又慌又怕之下,一着急唐宁就大病一场,高烧到三十八度,满口的胡言乱语。一会梦到“黑白无常鬼”吐着半米长的舌头闯到他的床前。一手握着丧命棍,一手提着铁链,僵尸一般蹦跳着,若隐若现地来捉他的魂……一会儿又梦到王老师的半腐烂的头在井底不断地旋转,披头散发,突然睁开眼睛,对着自己阴森地笑……还有他那小儿子,隔着大门就穿进来,跑到他的面前,一边啃着什么东西的骨头,一边伸出一双无比恐怖的小手,跟他要吃的……

唐宁不知道在昏迷的情况下都说了些什么,肯定都特别诡异不解,不然也不会让人怀疑他是给鬼上了身。

去找姨姥姥这样的事情,唐宁妈肯定是死活不肯去的。但看到孩子都被折磨成这样了,终于没有再反对。当天,傍晚来临之前,外婆准备了些香火黄纸鸡蛋饼干之类,拉上唐宁,就奔姨姥姥家的方向走去……

这姨姥姥家在村子的最里面的一个半山腰上,如果抄近路的话,从两山的山谷中穿过,翻过一道山梁,半小时的脚程就能到。

在半路上,竟然遇到姨姥姥的小儿子阿顺。

由于这山谷平时少有人走,这时在这遇上,阿顺一看外婆手里拿的东西就知道他们要到他家里有事。

阿顺是个精瘦精瘦的小混子,三十岁左右,整天蓬头垢面的,眼神无光,面容枯黄,像是有什么疾病之人……

他是个尖嘴猴腮的酒鬼,整日游手好闲,寻衅滋事,不务正业,是个极遭人厌恶之人。村子里红白喜事,他是逢酒必到,却又是个没品的人,是见酒必喝,沾酒必醉。到哪都跟到自己家似的,跟谁都不客气。不仅如此,每次都喝的一塌糊涂,要么吐人家一地,要么尿人家一床,人家好心扶两把,他还要瞪着眼睛骂人……

这阿顺最是不肖,偷鸡摸狗的事可是没少干,吃喝嫖赌更是样样能通,可偏偏就是没脑子,每次偷了家里钱被人算计清了,可就是不知道,是个典型的二百五,所以年龄都这么大了一直都娶不到媳妇……

李老太爷每次都给这不肖的儿子气的半死,恨不得捆到树上拿鞭子抽死才解气。可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孩子,李老太爷虽然不满,但姨姥姥却当宝贝一般,暗地偷着给钱。

这阿顺整天从山上下来,到村子里赌博酗酒,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回去。不仅在外面胡搞,就是到了自己家里,村民们烧香拜佛的贡品他也不肯放过,点心鸡蛋的一眨眼就被他偷吃了干净……

仔细算来唐宁的外婆还真是跟这姨姥姥有些亲戚关系,唐宁听说她们是远房堂姐妹。也正是有这层淡淡的关系,阿顺每次下山来,如果被唐宁的外公看见,没少说他几句。这混小子谁的话都不听,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唐宁的外公毕恭毕敬,有时剩俩钱,还会买点小礼品,去拜访一下他……当然,留下来吃饭的时候,唐宁外公肯定是不准备酒的。

“大姨,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到哪去——”阿顺从后面追上来。嬉皮笑脸地搭讪。

“哎呦,是阿顺啊——我当是谁呢!你看我这老眼都看不清了。”唐宁外婆笑呵呵地说,“我去看看你娘。”

阿顺看看外婆手里拿着的东西,又看了看手里拉着的唐宁,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笑道:“这山路不好走,我得搀着您点,别摔着……”说罢果真搀住唐宁外婆的另一只胳膊。

外婆笑而不语。

“这是我二姐家的那儿子吧,眼睛怎么那么红……”阿顺突然问。

唐宁外婆一听到这里,脸上笑容立刻不见了,长叹一声,把以往的经过述说一遍。只是,她并不知道“诅咒字条”的事。

阿顺听后也脸色一变,用很严肃的眼光打量着我……看的唐宁直发毛。说实在的,阿顺这相貌倒还真有几分让人恐怖。

“你娘在家么?”唐宁外婆继续问。

“在呢,她这几天都没怎么出过门,年岁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了……”阿顺说。

“在就好……”唐宁外婆说。

不一会就翻过了那道山梁,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能看到山下稀疏的几盏灯。唐宁外婆跟阿顺一路闲谈着,来到山腰的一个院子里。

“娘,我老姨来了!”阿顺冲着门里喊。

门口就听见李老太爷正在发火,什么兔崽子气死我了永远别回家之类的,看来气的不清。听到阿顺的声音,李老太爷手里拿着一只鞋就冲出来就要奔阿顺打。一出来就看到唐宁和他的外婆。

“哎呦,是老姐姐啊。”他慌忙把鞋子放下,回头狠狠瞪了阿顺一眼,咬着牙说:“兔崽子,一会儿找你算账。”

这时姨姥姥也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看到唐宁的外婆,也是很惊喜,拉着唐宁他们就进了屋里。

“老姐姐啊,你可真是稀客——这正好,刚摆上,一块吃点吧。”姨姥姥满脸赔笑。

唐宁外婆推辞不过,只好拉着唐宁坐下来,挥动着筷子,吃了几口菜。

一番客套之后,唐宁外婆把整个事情述说了一遍。姨姥姥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到最后,她看了看唐宁的眼睛,说到:“一会儿吃完了,咱去跟菩萨上一炷香,念叨念叨,估计也就好了。老姐姐可别上火。”

外婆点头称是。

晚饭吃过以后,外婆跟唐宁说:“我去跟你姨姥姥拜拜神,你跟小舅先玩会,别太拘谨啊。”

唐宁怯怯的点了点头。

外婆回头对姨姥姥笑道:“这孩子天生内向,就跟个姑娘似的。”

姨姥姥一笑,对着阿顺喊:“去,拿几块糖来给小宁子吃。”

阿顺答应一声,走进里屋,紧跟着,拿出很多零食来,有柿子、枣还有糖果。他递给这个怯怯的小男孩,可他执拗的使劲地把手被到后面,不敢接,晃着头,不断地后退……

透过门帘,唐宁看到另一间屋子里的亮起了蜡烛,里面香火缭绕,似乎供着一尊巨大的佛像……此时,外婆她们在做些什么呢……

“你是不是怕小舅啊?”阿顺见唐宁一脸木讷,便想办法来逗他。他做了鬼脸,可唐宁并没有笑。

“你的眼睛,疼吗?”他见唐宁不理,讨了个没趣,继续来找话题。

唐宁摇了摇头。

“真是奇怪。”他喃喃自语。

唐宁的腼腆与陌生,很快让他也尴尬起来。“我去找几本漫画给你看吧。”他说。

唐宁依旧不置可否,在他转身再次进屋的时候,唐宁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来:他的眼睛扫过陈旧的古老木桌,墙上的菩萨画像,忽明忽暗的里屋,最后盯住房梁之上……

“那条白蛇,它真的存在吗?”唐宁暗暗想。

还没等阿顺出来,外婆和姨姥姥已经从另一间屋子走出来了。

“小宁,过来。让姨姥姥给你看看。”外婆说。

唐宁乖乖地走过去。

说真的,姨姥姥和他的外婆真的有几分相像,眼神中透着几分慈祥。虽然人们都把她述说的很恐怖,但此时唐宁对她的印象并不坏。

她笑呵呵地把我拉到身边,双手捧住我脸颊,对着我的眼睛轻轻吹了三口气,同时,嘴里念念有词,我只听到菩萨保佑之类的……

完了之后,姨姥姥又闭着眼在唐宁的眉梢摩挲两下,同样说了句话,然后放开他,说道:“好了,菩萨说三天以后就会好。”

客套一番之后,外婆千恩万谢,带着我起身告辞。

送到门口的一瞬间,姨姥姥突然又想起什么,在门口再次提高嗓音说道:“老姐姐如果这孩子好了,别忘了三个月内到清虚山下还愿……”

外婆一摆手:“放心,我忘不了。”

在下山的路上,外婆的愁云已经全部都散了,她满心欢喜地对唐宁说到:“孩子啊,这下不用担心了,以后啥病啥灾的都不会再降临到咱的头上,一切都有你干娘保护着你呢……”

“干娘?”唐宁瞪着童稚的眼睛,不解地望着外婆。

外婆眼角都笑开了:“对,你姨姥姥帮你认了个干娘,一个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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