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君恩客气的让座，谭财却不敢坐实。只是用半个屁股半蹲式的，坐在顾君恩身旁的椅子上。
“听执事们说，谭站长已经在乌斯藏生活多年。不知道你对乌斯藏法王和活佛们了解有多少？”顾君恩没做过多的客气，直切主题道。
“回军师，乌斯藏法王众多，不知道您问的是哪位啊？”
“啊，乌斯藏有很多法王吗？”
“回军师，乌斯藏的法王有很多。比如明廷御封的大慧法王、大宝法王、大慈法王、大乘法王、大智法王、大司法王、阐化王。除此之外还有僧职称谓，如赞善王、护教王、阐教王、辅教王以及西天佛子、灌顶国师、灌顶大国师等等不胜枚举。”
“这些法王都有自己的辖区吗？”
“恩，基本都有。他们说白了就等于受大慧红宫的大慧法王管辖下的土王。”
“哦，那这些法王都听大慧法王指挥吗？”
“不敢说听从指挥，最起码是表面上是不敢违反大慧法王的。毕竟大慧法王不但是乌斯藏最大的寺庙大慧红宫的活佛，而且还是是明朝许可的乌斯藏都司。”
“难道咱们占领西川后，其他的法王就没有夺权的念头吗？”
“这个。。。”谭财略微考虑了一下道：“最近我们得到了一个还未证实的传言。听说大司法王自从咱灭天军攻下西川之后，就秘密派出使节前往叶尔羌汗国，寻求刚复位的速檀阿黑麻德支持他做乌斯藏之主。虽然这个信息流传了不止一天了，但是一直得不到证实。”
“嘿嘿。”顾君恩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露出阴险的笑容来：“不需要证实，你只要把这个消息传到大慧红宫的大慧法王耳中就可以了。”
说到做事不择手段，顾君恩和丁奇可谓是旗鼓相当。但是顾君恩比丁奇少了一分勇武，多了一分稳健。
谭财之所以能做到乌斯藏太昭站站长，当然也不是平凡之辈。得到顾君恩散布谣言的命令不到三天，‘大司法王派出使节前往叶尔羌汗国寻求速檀阿黑麻德支持’的讯息，就已经传到大慧法王的耳朵里了。
传到大慧法王耳中的消息已经变得有声有色，说是叶尔羌汗国派遣的三千铁骑已经进入乌斯藏境内了。这三千铁骑都是清一色的‘一人双马’，善用刀盾弓马作战。勇猛不下于当年成吉思汗的却薛军。
当时乌斯藏虽然有五十余万人口，但是去除掉僧侣、部巴头人和他们家里的农奴就只能剩下不足十万了。而这十万人口中真正能拿来当做士兵用的青壮年男人，最多也就一万。一万人虽然不少，但是大都分散生活在各地的牧场。想把这一万人聚集起来当真是难上加难。即使这些人真的能够聚集在一起，也都是一些没经过训练的散兵游勇。绝对是不堪一击。
难道五十万人口的乌斯藏就只有这么点兵嘛？其实远不止于此。在各处庙宇中都有数十数百的的底层喇嘛，这些喇嘛其实都是各庙的精锐私兵。而那些部巴头人手下又都有最少数十数百的护院家丁，这些人就成了部巴头人的私兵。由于乌斯藏都司的权利不集中，虽然辖区内的兵马不少，但是却都不听从都司的调遣。这些法王、部巴头人即使接到都司的征召命令，也大都是出人不出力。所以造成了乌斯藏都司有人征不上兵，有兵打不了仗。所以每到有战事的时候，只有那些拥有明朝赏赐高级别官职的法王活佛才肯出兵出力。而那些被明朝封为千户、百户的小寺庙里的低等活佛，大都是各扫门前雪。
所以当大慧法王得到大司法王从叶尔羌汗国借兵三千的消息的时候，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拉萨红宫里的一间铺满红色地毯的房间内，跪坐在下首的十二名长老和执事僧都纳口不语。
“谁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让大家参详一下。”这一代的红宫活佛大慧法王只有三十多岁，正值壮年，声音极为洪亮。黝黑的面色、鼻直口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散发出智慧的光芒。如果你仔细观察大慧法王会发现，他的头型和脸型极为怪异，如果配上卷曲的头发和胡须，像极了印度人。
红宫的长老、执事们此刻却没有注意大慧法王相貌的心思，一个个都低头垂目，似乎是在考虑法王的问话。当然，这事是表象。低头垂目故作思考状，历来都是掩盖自己愚蠢和逃避考问的最佳表情。
大慧法王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话，微怒着继续问道：“难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拿不出个建议？哪怕是愚蠢的建议也好。”
一阵沉默之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一个四十多岁满面横肉的武卫执事空噶鸿声道：“等着大司法王借着叶尔羌汗兵来袭击我们，还不如咱们现在就出兵奈布东的阿罗寺。”
“你就那么有把握打败大司法王？咱们的人又不比阿罗寺的人多。万一你一时打不下来阿罗寺，叶尔羌汗的骑兵又到了，我们怎么办？”满面皱纹的龙措长老问道。
“要不咱们就一边防守，一边派人出去联系其他寺庙。别人不帮咱们，同样是朝廷官员的都指挥同知、都指挥佥事和那些指挥使们，难道也会眼看着咱们被叶尔羌汗人欺辱不出兵？”满面横肉的空噶说完之后，面色已经有些微微发红了。
“哼，那些人巴不得咱们早日去普陀山陪伴观世音菩萨。”龙措长老竖起右掌，低头垂目阴森的道。
“反正都是你的理，要依你是不是叶尔羌汗人来的时候，咱们大家陪着法王一起出城投降？”空噶说到这已经有些激动地神色。
龙措长老很鄙视的看了一眼空噶，从怀中掏出一张文谏递给大慧法王，然后很恭敬的道：“法王，内力借不到，咱们也可以借借外力。这事我今天刚收到的文谏。”
外力？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咀嚼着龙措长老所说的外力。
看完文谏的大慧法王，双眉几乎都拧成了一个疙瘩。随即低头沉思起来，半晌没言语。
“法王，这个文谏。。。。？”空噶指着大慧法王手中的文谏，小心翼翼的问道。
“都传着看看吧。”大慧法王把龙措长老递给自己的文谏，扔给一位执事后道。
这张文谏原来是灭天军送来的建交书函，书中大意就是灭天军希望能和乌斯藏平等建交、通商往来。当然了，像大慧法王这样佛法绝伦的人物，自然不会只看文谏的表面内容了。就像刚才那位年迈的长老所说的一样，这是一股可以借助的外力。虽然大慧法王是明朝御封的都司，但是在明朝自顾不暇和自己身陷囹圄的情况下，他也记不得明朝的恩惠和忠义的含义了。眼前的关键问题只有两个，一个是灭天军有没有帮自己解围的能力。再一个就是依靠灭天军解围之后，其他的法王还会不会认可自己的领袖地位。虽然这个领袖并没有实际意思，大慧法王还是很珍惜的。
没想到灭天军会发来要求建交通商的文谏，十一名长老执事看完文谏都是一阵愕然。中原皇朝虽然一直是乌斯藏的宗主国，但是大都是在统一之后才会派人来联络。
灭天军占领西川，陷落成都的消息乌斯藏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人前来。
“大家都说说，这个‘外力’咱们借还是不借？”大慧法王沉声道。
一听法王问‘借还是不借’，而不是‘能不能借’，众人立刻就明白法王有借助灭天军的意思。
有懂的顺水推舟的，马上就答道：“借吧，反正咱们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也有老成持重的：“不能借，万一朝廷有朝一日剿灭了灭天军，肯定会向咱们兴师问罪的。就算朝廷一时剿灭不了他们，其他法王也会因为咱们联络反贼而为难咱们。”
很快意见各异的人分成两帮，也由讨论演变成了争论。
心中主意早定的大慧法王，一听到两帮毫无主意人只知道争论，早就不耐烦了。憋足了火气，突然暴喝了一声道：“都别争了，这样吧。不管灭天军的这股外力可用不可用，咱们先见见他们派来的这个使者再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