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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情到深处

且说那赵玉如,自上次诗会分别后,倒频添了许多愁。原来空虚的时光充满了期待。有时,一个人坐着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他的面容、想到他的眼神,心底荡漾着丝丝甜蜜。可想到自己年纪一天天大了,不知将来会怎样,不免又烦恼,急起来的时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弄得丫头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玉如不愿把心思让她们猜到,往往支开他们,一个人呆着。这天,她来到院子里,坐到秋千架上,也不荡,任由秋千随意摆动,就像此刻的心情一样。士程拿着封信过来,见玉如闷闷不乐,心里就知道是为了什么,却故意逗她:“咱家快乐的小燕子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独自一个人在此发呆?”玉如厥着嘴说:“呵!哥哥也会关心起我来了。”士程说:“自然有人关心你的。看,这是什么?”玉如手快,已经抢了过去,看着看着,脸上渐渐开朗起来,问:“哥哥是如何打算的?”士程:“我明儿个要到栖霞寺去。”玉如的脸立马阴了下去,赌气坐到秋千上去了。士程这才慢慢地说:“原本是不想去的,可又不想扫了有些人的兴,只好答应了。”玉如一听,一跃而下,拉住哥哥说:“我在家快闷坏了,正想到郊外去,好哥哥一定要带上我。”士程望着妹妹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那还不快去准备一下。”玉如高兴的“飞”走了。

第二日,三匹快马从赵府出发,直奔南门外而去。到达南坪的时候,唐建早已到了。他听到马蹄声,看到三匹快马飞奔而来,热血都沸腾了。及到近来,真的是士程兄妹并一个随从。那玉如小姐穿着红色紧身上衣,下穿深色裤子,骑在马上,显得格外干练,飒爽英姿,让唐建眼睛一亮。双方见过,士程说道:“我把妹妹带来了,待会我还得上栖霞寺一趟,烦请唐兄多照顾一下妹子,她可有些顽皮。”唐建听了这话真是又惊又喜,回到:“请放心,在下一定会小心谨慎的。”士程会意一笑:“晚边我们还是此处见。我先告辞!”说完和随从钱齐扬长而去。现在没有其他人了,唐建忍不住盯住玉如上下打量一番,说:“真好!”玉如脸红了,怕他还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故意上马,猛地一鞭,马儿已飞奔而去,唐建急喊到:“等等我,慢些才好!”很快,两匹马并驾齐驱,好不得意。

说来也巧,士程赶到栖霞寺的时候,在了贤师傅处正好碰到前来进香的唐夫人和婉儿。了贤把唐建介绍给唐夫人,唐夫人由不得赞赏:“到底是皇家血脉,真真的不同些。”她心里也暗自一惊:“我那婉儿的气质倒和他有几分相似。”于是,邀请坐了,问起他母亲的情况。婉儿也不插话,默默陪着,只有了贤忍不住仔细打量这两个孩子,越看越肯定当初的想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喝了茶,唐夫人要到大殿去上香,了贤大师陪着去了,临走之前,让士程带着婉儿上藏经楼的画室去见识一下珍藏的名画。士程领着婉儿朝藏经楼而去。一路上,别无他人,极其清静,两个人默默走着。到了门口,守门的和尚士程认得,稍许说明了一下,就让他们进去了。士程在前面带路,上楼时,不时提醒婉儿注意脚下,婉儿心里感激。到了三楼东头,专门有一间藏画室,士程轻轻推开门,引着婉儿进去,只见墙上挂着不同朝代不同风格的珍藏作品,婉儿眼界大开。士程带着他从左边看起,一一详细地介绍,从年代、作者、背景、画法都说到了,让婉儿听得入了迷。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了贤大师差小尼来找,说夫人要回了,两人才从那美妙的画海里出来。了贤和唐建把她们送到门口,直到车子看不见了方进屋。

晚上,赵士程一个人望着那轮孤高的月亮直到很晚才睡。恍惚间,自己在一条不知名河边吹笛,望着一江春水,碧波荡漾,笛声更加悠扬婉转。正在兴头上,一条兰舟顺水而来,一位姑娘迎风而立,恰如洛神之美,又有嫦娥之态。她冲他婉然一笑,似有无限话语,正待上前,姑娘却盈盈而起,消失在薄雾当中。他连忙去追,追过河流,追过山岗,追求原野,再也没有看到她的影踪。士程怅然若失,却发现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他依然记得那模样、那眉眼,于是立马铺展画纸,很快一幅神女图跃然纸上。定神一看,却发现是婉儿的样子,怪不得梦中似曾相识。于是,一片心事随着月晕荡漾开来。

婉儿随母亲回到家,进了自己房间,有些奇怪:怎么小白没有出来,平时早蹦到了自己的脚边。翠翠也奇怪,两个人在房子里面到处找都不见,急了。翠翠又跑到园子里去找,在一处草丛里看见了小白,于是骂到:“好呀,趁我们不在家,自己跑出来撒野了。”骂过了,以为小白会乖乖出来,可是小白仍然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翠翠心中掠过一丝不祥,跑过去一看,小白已经静静的死了,样子非常安详,就像真的睡着了一样。翠翠轻轻抚mo着小白,眼泪水忍不住就下来了。因想到这小白跟着小姐已经十年了,是很通人情的,可能知道不行了,所以自己跑出来,不让小姐看见伤心。这么想着,更觉得小白乖了,于是想着要怎样圆了小白这份心,不让小姐知道。她找了锄头就地挖了一个洞,又找来一个小箱子,小心翼翼的把小白装了进去,然后轻轻的盖上土,想到再也见不到小白那活泼的样子,难过的坐到草地上低声抽泣了起来。做完这一切,翠翠又四处瞄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又整了整衣服,擦干了眼泪,这才准备回去。刚到园子门口,猛一抬头,正好遇到婉儿小姐。翠翠有些心虚,还是鼓足勇气说:“我在园子里找了一大圈,也没见着小白。”婉儿小姐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盯住翠翠,从她的脸上和身上,婉儿都找到了疑点,这婉儿是何等非冰雪聪明之人,早已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她用手按住胸口,无力的回转身,朝着屋里黯然而去。翠翠看着她那样子,眼泪忍不住又出来了。跟着她进了屋,婉儿小姐呆呆的坐着,翠翠也不知该说什么,她能够体会那份感情,十年日夜相随,比自己跟着婉儿小姐还早呢,那是多大的份量呀。可也不能看着小姐这样坐视不管,于是,她出来去看陆少爷回来了没有。过去,发现少爷和表少爷都不在,就坐在陆少爷的门口等着。不多时,陆游回来见到翠翠,问:“翠翠,有事吗?”翠翠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眼泪巴巴的说:“小白没了,你赶快去看看婉儿小姐吧。”陆游一听,紧张起来,他也能够想象得到婉儿的情形。她是最重感情的一个,又喜欢把感情深藏在心底,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内心还不知正经历怎样的痛楚。衣服也没有换,直奔婉儿房里而去。婉儿见他来了,先站起来说到:“哥哥回来了!”陆游回道:“是呀,今天晚了些。听说小白---”婉儿:“让哥哥挂心了,我没事的。你还是赶快换了衣服,待会就要吃饭了。”因怕耽误大家用饭,陆游只得先出来。吃饭的时候,婉儿也未见什么异常,陆游这才略微放了心。吃过饭,陆游本想跟着婉儿一起过去,婉儿却说:“哥哥,劳累了一天,也该多休息一下。我今日也想早些歇息。”陆游借机劝道:“小白能够这样长寿,已是难得了,自是妹妹的一片殷勤所致。如今,小白这样去了,也是自然。况它还能为妹妹着想,不想让你见着伤心,妹妹还当体谅小白的一片心。自己多加珍惜才是。”婉儿谢过,轻轻走了。

陆游回房看了回书,却怎么也静不下心里。一来,也为失去了小白而伤心;二来总在担心婉儿,她越是平静,越是让陆游不安,因为他是非常了解婉儿的。可婉儿又不让自己过去,真是左右为难。干脆,到园子里去走走。陆游提着寒光剑来到园子里,在小池边上练了几套剑路,有些累,就坐在池边休息。却见婉儿一个人提着个灯笼往园中而去,陆游悄悄跟了过去。婉儿来到草地上,用灯笼四处照了照,发现了那块动过土的地方。她把灯笼挂在树上,蹲下来,轻轻捧起一把土,已是泣不成声,往日的一幕幕重新眼前,忽然,好像看到了小白在不远处,仿佛在说:“得到姑娘十年精心的呵护,已是我最大的福分。能在一起就是缘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来的终究会来,该去的终究会去,我们谁也不可能违背天意。如今,我也是去了一个该去的地方,姑娘不必伤心。日后,姑娘对这一切也该看淡了些,且不可太过痴情。小白再也不能为你开怀解闷,姑娘还当自己保重。”说完,小白如轻烟般散了。婉儿好生奇怪,分明是真的,又分明是虚幻的。正在一愣神当中,陆游轻轻唤了声:“妹妹!”把婉儿给惊醒了,婉儿见陆游满是怜爱的望着自己,心里很感动。可想起小白刚才的话,又很迷惘了,将来我和他不知会怎样。如若也散了,多没意思呀,这么想着,觉得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心里更加恐慌。看样子,为免以后难看,不如今日就看淡了些。于是,婉儿不再理会陆游,一个人径自走了。陆游只当是她太伤心,也不怪,随在后面,出了园子。

那日早饭后,夫人留下婉儿,问:“听说小白没了?”婉儿小声道:“是的。”夫人若有所思的回答:“哦!”沉默了片刻,又说到:“我知道小白很可爱,况陪了你这么多年,难过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也不准老把心思放在这些上面。以前你小,无事耍着玩也是可以的。如今,你也大了,该去关心的正经事儿还多着呢!”婉儿仔细听着,觉得母亲的话不无道理,说到:“谢谢母亲教诲!”夫人叫人拿出两套衣服,递给婉儿:“天气越来越冷了,我让人给你表哥做了两套厚衣服,你拿过去,顺便看看他屋里还缺什么。”婉儿更加惭愧,自己还真没去考虑过这些事情,忙接了衣服出来,一边又想起昨晚没有理会表哥,越发过意不去。寻思着也该为两位哥哥做点什么。因想到他们经常骑马,那腰带是非常要紧的。回到房里,把自己的想法跟翠翠一说,翠翠自然很高兴,这是她最乐意做的事情。两个人备好材料,开始动工,婉儿帮陆游做,翠翠帮唐建做,连中午也没有休息。为了更防寒,还在中间加了细棉,又用上好的锦缎滚边,一针一线甚是细致。晚上,唐建和陆游回来,都第一时间来看婉儿,却见她们正忙活,唐建奇怪的问:“你们两个忙什么呢?”翠翠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让他围到腰上,她做下了记号,说:“婉儿小姐让我给您做根腰带。刚才开始呢!”唐建笑到:“难为妹妹想得周到,先谢过!”那边,婉儿也正让陆游试着,第一次系上婉儿亲自做的东西,陆游好生欢喜,故意转了几圈给婉儿看。婉儿说:“哥哥还是先解下吧,还没弄好呢!”陆游停下,不舍的解下,递给婉儿:“还要多久才能做好?”婉儿:“大概还要四五天吧。”陆游急了:“不用那么多功夫,千万别累着了。”婉儿婉而一笑:“这就累着了还了得?!总得细致些,系出去才不丢脸。我们正忙着,你们先各自歇息去吧。”两人这才出来,陆游觉得如释重负,一身轻松,看样子,婉儿的心情好多了,自己一天都在担心她,现在应该可以放心了。

过了两日,唐建高兴的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样东西直奔婉儿房里。婉儿问:“哥哥带什么东西来了?”唐建得意的说:“这可是最难得的东西。”说着掀开罩着的笼子,翠翠忍不住叫到:“哇!好漂亮的兔子!”一只洁白无暇的兔子豁然眼前,婉儿也端详了好一会儿,心里反倒有些伤感,想起了小白的样子来,眼里泪光闪闪。唐建说:“这是最珍贵的云兔,是蔡琰公子托了好多人才买到的,特意送给你的。”婉儿听他这么一说,又想起母亲的话,冷静的说到:“哥哥,烦请你替我谢过蔡公子。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能随便收下。如今,我也大了,本不该再伺弄这些小动物。你依然替我还给蔡公子,让他费心了。”唐建连忙说:“他也没别的意思,只不过听我说妹妹最喜欢的兔子没了,见我也伤心,才想办法去弄了一只好的来。还回去,岂不枉费了人家一片苦心。”婉儿说:“看着它,我就会想到小白,反倒会难过。我以后再也不会再养这些东西了,你还是拿走吧!”唐建只好提着笼子出来。

唐建把那只珍贵的云兔还给蔡琰,蔡琰诧异的问:“唐兄,令妹不喜欢这只兔子?”唐建忙摆手:“不是,愚妹很喜欢。只不过,她说自己也大了,不准备再花心思去喂养这些小动物。”蔡琰显得有些失望:“哦,这样也好。”唐建略带歉意的说:“让蔡兄费心了。妹妹还特意让我转达她的的谢意。”蔡琰:“你我何必如此客气,这些小事千万别放在心上。”唐建觉得蔡公子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同他又亲近了一层。

还了兔子,蔡琰请唐建同去游玩。唐建一口回绝了,因为他心里还惦记着另外一桩事。和玉如小姐放马南坡后,她那娇俏的形象更加深入唐建的脑海中,恨不能日日见着就好。无奈庭院深深,只能空自念想,到今日已经七天没见过她了。他也无心再同蔡公子去,一个人来到赵府附近徘徊,恨不能张双翅膀飞了进去。这么来来回回犹豫了许久,他终于鼓足勇气朝赵府走去。门房认得他,主动上前问候。唐建:“烦请大哥通禀一声,就说唐建前来拜会赵公子。”门房:“公子请随我来,我家公子早有吩咐,若是您来了,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唐建:“怎么,你们家公子知道我会来?”门房笑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您还是先请进吧!”唐建随他进来,院子里很安静。门房把他让到大厅就通知赵公子去了。不一会儿听得门外有人说到:“唐兄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唐建拱手道:“岂敢!岂敢!打搅赵兄了。”赵士程:“此话怎讲?你不来,我还准备发帖子请呢!”唐建没想到赵公子这么热情,玉如小姐曾经说过哥哥并不喜欢交游,来往的都是写奇士,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受到如此礼遇。说话间,忽听外面有个清脆的声音:“谁来了?!”唐建一听这声音就激动起来,连忙跑向门口一脸灿烂的喊道:“玉如妹妹好!”那赵玉如却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看了他一眼就自己进来了。唐建好生纳闷,她是怎么了?又跟着进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赵士程明白妹妹是因为唐建这么久了才来而不高兴的,他先开口:“妹妹来的正好,先替我陪着唐公子,我去找几本书来。”说完就出去了,剩下唐建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两人沉默了许久,玉如偷看了一眼唐建,见他那窘迫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缓和了语气说到:“今日唐公子怎么又有时间到府上来。”见她发话了,唐建略微轻松了些,说:“早该来拜访赵兄的。”玉如不屑一顾的说:“原来是为了家兄而来,我在这岂不碍事。”说完就要走。唐建一把拦住:“好姑娘,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玉如没好气的说:“人心隔肚皮,你的心外人怎会明了。”唐建急的脸都红了:“姑娘这话差矣,心有灵犀一点通,只可惜这世上知音难逢。”玉如故意说:“唐大哥可逢着这样的知音。”唐建说:“我当她是知音,她未必当我是知音。”玉如被他一说,反而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回答。因两个人一直站着,玉如说:“你我莫非要站着说话不成?”唐建憨厚的笑了:“呵呵,岂能累着妹妹,妹妹先请。”玉如坐下,唐建才在对面坐下来。玉如:“怎么,还给谁留了位子呢?”唐建象听到了命令,乖乖的坐到玉如旁边的位子。一股幽香已经让他有点晕晕乎乎,尤其是玉如那双眼睛正波光闪动,更让他难以自持,恨不能更加靠近些。可理智告诉他必须正襟危坐。有一句话在他心中已经憋了许久,可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玉如用手绢抿嘴而视,仿佛在鼓励他说出来,唐建一走神,喃喃说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姑娘可知道其间的滋味?”玉如深情的说:“换汝心为吾心,始知相忆深。”唐建闻听此言,一时冲动,抓住玉如的手:“君心似我心,若能日日如此,夫复何求?”玉如先是一惊,意欲抽手,唐建抓得更紧了。玉如感受到了一种坚定的力量,这种感觉让她陶醉。她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勇气,也不枉费了自己的一番心意。玉如有些担心的说:“这岂是你想想就能如此的?”说完故意把手抽开。唐建知道她的意思,急忙说:“今儿回去,我就找母亲说去。”玉如听他这么一说,所有的担心都烟飞云散,她抬眼望着他,眼泪滚了出来。唐建慌了:“好好的,你怎么倒哭了。”玉如怎么会告诉他,为了这句话,她已经费了多少时日的煎熬,如今拨开浓雾见明月,怎不叫人喜极而泣。看着唐建手足无措的样子,玉如又忍不住笑了,那样子恰似粉面桃花承朝露,唐建也看呆了。这时,赵士程抱着几本书进来,对唐健说:“上次遇着令妹,说起这么几本书来。今日正好托拟带过去,看她是否用得上。若不需要,下次你再带了来。”唐建接过:“谢赵兄还记着这些小事,我先替妹妹谢过。我也该回了,就此告辞。”士程:“怎么就走,不多坐一会儿?”玉如却帮助说:“哥哥,你也别留着,说不定他还有别的要紧事要办。”唐建知道她的意思,连连点头,再次谢过告辞而去。

唐建回到家里,找到母亲。母亲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到:“建儿,有什么事吗?”唐建:“母亲,孩儿有一事相求。”唐夫人慈爱的望着唐建:“哦,什么事,且说来听听。”唐建一把跪倒在地:“孩儿不孝,有一事尚未禀告母亲。自那日随母亲到赵府去后,我与赵玉如小姐后来又见过几次,彼此觉得比常人更亲近些。孩儿不敢瞒着母亲,特意禀明,恳请母亲谅解。”唐夫人扶起唐建:“噢,这原本不是错,本是人之常情。你的心思为娘的知道了。这赵家小姐确实不错,容我与你父亲商量再作打算。你也不要把所有心思放在这些上面,成家先要立业,还是要用些心学写本领才是。”唐建见母亲并未责怪自己,还说要同父亲商量,感激的说到:“让母亲操心了!孩儿定不辜负母亲的期望。”从母亲那里出来,唐建兴奋得想到园子里去好好的放松一下心情。园中已是一片金黄,西风吹起片片落叶,像只只蝴蝶,唐建觉得秋天其实也是一个美丽的季节。这么一路想着,一路赏着,忽然听到剑风声声,于是停下脚步,循声望过去,只见陆游正在早地上舞剑。真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唐建惊到,想不到陆游的剑法如此了得。那边,陆游已经收了剑,唐建刚准备过去,只见婉儿递上帕子给陆游擦汗,又赶紧藏了起来,躲在暗处听他们谈话。只听得婉儿说:“哥哥的剑法真是出神入化,让人大气都不敢出了。”陆游叹息到:“庄子《说剑》篇曾把剑分三种-----天子剑、诸侯剑、庶人剑。可惜我也只舞得这庶人剑。想那天子剑、诸侯剑何等大气绝妙,当今天下,几人能舞、几人能有此胸襟?”说着举起剑,剑光闪闪,又说:“别说天子剑、诸侯剑,就连这庶人剑也难出鞘,不知何日方可一试。”说完,剑已飞出去,刺入泥土中。婉儿安慰到:“哥哥果然胸怀大志,非一般剑客能比。诸侯剑也好、天子剑也好,境界与气度而已。将来哥哥驰骋沙场,收复中原,自有大用。”陆游望着婉儿,心想:难得她一个女儿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比一般的男儿倒强些。陆游:“男儿自当以国家为重,况危难之时,连易安居士都能写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诗句,尽可羞杀天下忍辱偷生的男子来。”婉儿也赞道:“‘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这易安居士也真是奇女子。”陆游不无愤懑的说:“唉!可惜天下竟没有一个人能够慰籍这样一颗高贵而孤独的心。花自飘零水自流,兰舟空载诗书愁。”婉儿:“我看哥哥若与她逢着定能成为忘年交。”陆游深情的望着婉儿:“人生在世,知音难逢。人越有理想,越有追求,就越孤独,高处不胜寒呀!我也想成为韩将军、岳将军一样的英雄,不知会不会如同他们一样的孤独。”婉儿热切的说到:“不会的,你有我父亲、建哥哥,还有我,有更多的人会支持你的,你不会孤独的。”说着,她走过去从泥土中拔出剑,用手帕轻轻的拭干净,双手捧着递给陆游:“上法圆天已顺三光,下法方地已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愿哥哥早日练就诸侯之剑,安邦兴国!”陆游郑重的接过宝剑:“婉儿妹妹,谢谢你的鼓励。我会记住今天的这番话,勇往直前,永不退缩。你且拭目以待。”唐建在暗处听着他们的谈话,不由惭愧起来,自己这一段心思全在儿女私情上,怎及着陆游半点,就连妹妹也不如了。待今天这事办妥后,自己也该为将来做打算,施展心中的抱负。唐建不想此刻去打扰他们,一个人悄然走了。

晚上,唐夫人把唐建的心思跟唐大人说了,又把玉如姑娘的情况也交代了一下,唐大人说:“这些事,夫人说了算。只是,他们家是皇室宗亲,慎重些就是。”夫人点点头:“这些妾身会注意的。他们身份特殊,为人处事却相当低调。我看着两个孩子倒还般配,难得彼此有意,这倒是美事一桩,不如趁早把这事定了,免得节外生枝。”唐大人:“夫人安排就是。我这段时间也会替建儿打算一下,也该放他出去见见世面锻炼一下了。我有种预感,朝廷又将有一份动荡,我苦心经营的事业怕是要付之东流啊!”夫人听了这番话,心里一紧,却故作镇静的握着大人的手说:“夫君深谋远虑,如今局势漂浮不定,难免令人担忧。但我大宋朝还有韩将军、岳将军这样的中流砥柱在,应该还是大有希望的。”唐大人未置可否,夫人柔声说:“白天辛苦了一天,也该早些歇息了。”于是服侍大人睡下,自己倒默默想着一些事情。

早上起来,唐夫人安排人去打听本城最好的媒婆,不久得到消息:城西柳大妈是一等一的好手,一般情况她也能得轻易出手,口碑不错。唐夫人让请了来见。两个时辰后,院子里的老妈子领了一个人来,只见她戴着头盖,穿紫色背子,年纪约莫四、五十岁,满脸和善而没有一般的轻俗之气,显得干练而持重,夫人一看就知确实是上等的媒人。待她见过礼,唐夫人赶紧让坐了。这柳大妈并不急于说话,等着夫人发话。唐夫人:“大姐的名声在外,今日见了,果不虚传。现在请来,又要劳烦大姐了。”柳大妈:“夫人客气了,夫人能够看得起老身,就是我的福气,别人想来还盼不到呢。有什么,敬请夫人吩咐,老身一定尽力而为。”唐夫人让人把唐建叫了来见过柳大妈,柳大妈心里赞到:好一个俊秀公子,要一个般配的也真难寻。见过之后,夫人仍叫唐建出去了,她对柳大妈说:“我家建儿年纪已经十六了,正寻思着给他定门亲。关于这方面,我知之甚少,还得劳大姐操心。也不用着急,请大姐先从旁了解,若有意,再替我们家递个消息。”柳大妈听了,暗自佩服夫人的眼力,因不知道情况,也不敢轻易表态,只说到:“谢谢夫人的信任,今日回去,待我先打探一下情况,再向夫人禀报。”这柳大妈从唐府出来,也不敢直接去赵府,心想这事要想周全了再去不迟。柳大妈又到了几个相好的姐妹处,四处了解赵府的情况,却并未得到具体的东西,只因这赵府与人往来太少了。柳大妈决定亲自到赵府去看看。那日,她精心收拾一番,往赵府而去求见赵夫人,在赵府门口看到几匹高马护着一辆精致的马车从府内出来,朝城外而去。待车马过后,柳大妈到门房恳请拜会赵夫人,门房告知刚才出去的就是夫人和小姐,让过一段时间再来,因为她们出远门了。柳大妈心想,正好这么凑巧,也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柳大妈带着满腹疑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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