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深冬,玄武国的天气一直都是一片阴霾,灰沉沉的好似永远都看不到阳光一般。玄翌骑在银鬃之上,领兵在前遥望着城头那道纤细的黑色。城墙下是北诏带领的二万精兵,而朱雀国却只有一万三千的人马。尽管如此,但是朱雀国的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没有看到惊慌或是怯懦,因为他们早就明白此仗是为他们的国家的荣耀而战,他们的王后在这里,所以,他们必须夺回他们的尊严。
玄翌的左右手依然是他的左右护卫朝歌和如歌,绍顷在后方带领援军。
玄翌终于收回目光望向北诏,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初来朱雀国时的豪爽笑容,也没了在接风宴上的玩世不恭和被玄翌回绝时的窘迫,只剩下满目的冰冷,如同这北方的天气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也许他当初的一切都是他的伪装而已,为了让玄翌放下戒心,才会让他那般轻而易举的夺走了雀舞。更或许,他现如今的坚定和固执都是因为雀舞,因为那个此时正在城头上因为灰暗的天气而模糊了面容的人。
此时此刻,纵使对面是千军万马,在他们眼里都只有那个绝世独立的人儿,只需一眼便忘却了烟雨红尘。
漫天雪地里,冰与火的交溶,马蹄奔腾,鼓声雷动。短兵相接,一时之间只能听到厮杀的声音,玄武国头阵的七千骑兵手中的长枪,尤如寒夜里的冰刀一般泛着寒光,而朱雀国的头阵却便是步兵。看到朱雀国的步兵,北诏身后的冰彦凑到北诏耳边低声道“王上,恐怕有诈!”
北诏迟疑的看着前方的形势,他知道玄翌用兵的阵形极精,在此之前他也料到玄翌肯定对他们的兵力都已了解。可现如今用步兵对骑兵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终于在两军相距丈许的时候北诏才看出了端倪,但是想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朱雀国的步兵眼看就要与玄武国的骑兵兵戎相见的时候,他们却出奇不意的伏地前进。这种情况下,纵使玄武国的骑兵再精锐,可是却鞭长莫及,拿那些伏地前行的士兵毫无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挥刀斩马蹄。一时间前方的骑兵纷纷从马上跌下来,马的悲鸣像一首古老悠远的诅咒,纠缠着所有的人。
“王上……”冰彦有些着急的唤了一声,希望北诏能够尽快给出指示对应面前让他们措手不及的状况。
北诏回头望向城头上的雀舞,虽然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自己能感觉得到她的期待。她在等着玄翌会救她,她在等着他输。
回过头,便将身后化作沧海。他想要得到她,那他一定要在此役胜过玄翌。纵使,他曾觉得他与玄翌不应如此时一般恩怨纠缠。可是,在两个人志同道合之前,他们之间必然不能有另一个佳人。这样的惺惺相惜,或许注定了泯灭不了爱恨。
终于北诏扬鞭策马,带着身后的术士迎战。在北诏步入战场之时,玄翌也毫不犹豫的扬起了手上的马鞭。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腥绸,玄翌知道他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而将那些誓死效忠自己的士兵,将那些爱戴景仰他的子民卷这场纷乱。可是,关于雀舞,他又如何能放手?又叫他如何放手?
玄翌的身后只有三百术士,面对玄武国的八百术士,面对他们强大的冰阵,稍有不慎便是寒流噬骨,只能化作一尊冰雕从此便是异乡魂。
雀舞站在城头上望着城门外红与黑的交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战歌悲怆而又嘹亮,萦绕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竟是说不尽道不出的悲壮。如今的的玄翌和北诏都没的圣兽之息护体,但是他们的对决却依然惊心动魄。在冰与火的交织中只有玄翌和北诏坐阵其中,没有人能靠近他们分毫。
这场战争北诏占尽了天时和地利,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冰天雪地无疑是让他的冰咒之术发挥到了最高的境界。而玄翌却只是占了人和,他也会冰咒可是他毕竟是朱雀国人,他的体内流的是朱雀圣兽火热的血液。
渐渐的北诏的寒冰阵越来越强大,在这幅血染的画里剔透得异常的诡异。玄翌的烈焰阵却越来越弱,直至渐渐的被白浊的寒气渐渐的包围。
“主子……”朝歌一边挥剑杀敌一边冲玄翌大喊,他的喊声也引起了如歌的注意。在看到被寒流所吞噬的玄翌,如歌立即调转方向朝玄翌赶去。
在回头的瞬间如歌没有忽视背后强烈的杀气,回身挥剑斩断了一支冰箭。远处的冰彦紧紧的握着手上的寒玉弓,锁视着如歌眼里有些许的惊诧,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女子能如此轻易的拦下他放的暗箭。他并不知道此时的如歌早已经慌乱了心神,她只知道她要去救玄翌,救她跟随了整整九年的主子。
如歌最终还是被朝歌拦了下来,北诏的寒冰阵太强,如歌到玄武国后体内的寒毒越来越深。这次如果她冒然上前定会尸骨无存,而他又怎能看着如歌去送死。
“朝歌,让开!”如歌急红了眼一般的催促着朝歌,而朝歌却骑着马立在她面前不让分毫。见朝歌没有动静,如歌一夹马腹想要绕开朝歌,却被朝歌再次拦住。
“如歌,你答应过我不要逞强。”朝歌大声的冲如歌吼道。
“主子有危险!”如歌冷下声来,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玄翌的安危更重要,即使是她的生命也无。
“我知道!他也是我的主子!”朝歌平静的说完便策马奔向玄翌,将如歌和绍顷的喊声都拋在了脑后。这一去,也许他真的就回不来了。但是,他从来没有犹豫过,从他跟着玄翌的那天起,他就发过誓,生亦为主,死亦为主。这条命,本来就是玄翌救来的,如今还给他也不以为过。近十年的情谊,朝歌对玄翌一直都怀着感激的心。
直到朝歌也消失在北诏的寒冰阵中绍顷才回过神来,沉声对如歌说“这里交给你,我去救娘娘。”
见如歌点了点头绍顷便带着一小队人马向城墙靠近,冰彦也敏锐的察觉到了绍顷等人的意图立即领人上前阻止。却被如歌阻拦,一道火墙将冰彦等人重重困住。冰彦紧紧的盯着如歌,目光如炬。
“好强的修为,大将军我们再不破阵而出他们就要夺走娘娘了。”冰彦声后的一名将士着急的唤道。
冰彦有些迟疑的举起走,如果他强行破了此阵,那么那个面色苍白得好似随时都会消失的女子定会受伤吧?
“将军,你还在犹豫什么?”身后的人再将催促,终于,冰彦举起右手画出一道冰符。右手落下一道泛着寒光的冰刃将火墙劈了个对穿。随着如歌一口鲜血喷口而出,刚刚还燃势汹汹的火墙瞬间便化成了灰烬。
冰彦望了一眼如歌便领着众人上前阻止绍顷,这一回头才发现雀舞早已不在城头上了,明显的朱雀国的人也在找她。
冰彦借着长久生活在北方的优势,首先在灰暗的视线发现了那道纤细的身影。他曾经以为祸国央民的王后,此时正跌跌撞撞的人群中奔向北诏的寒冰阵。有那么一刻冰彦忽然明白了为何明明玄翌和北诏都是不可多得的明君,却偏偏为一个女人争得不可开交,甚至不惜血染天下。
原来,她对男人而言,真有的至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