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生物对死亡的恐惧被具体为对尸体的恐惧，这种恐惧无法消除，仅仅能够慢慢的变成习惯而已。——题记
上百万精灵紧紧围住不过五公里方圆的狭小区域，任由德鲁伊妇孺哭天喊地，精灵战士已经不再为之所动。他们在等候着女皇陛下的最后攻击令，或者说是屠杀令。破城之后，大部分的精灵战士四散追杀那些逃离精灵森林的德鲁伊，留下三分之一的兵力来守卫奥古利亚的安全，和屠城。
贝塔梅尔女皇和雷克斯联袂进入巨野城的时候，精灵们正在从德鲁伊尸体上回收箭枝。在此之前，精灵从来都不会使用任何曾经沾染过鲜血的武器。虽然到处都是尸体，但是比起以往的尸山血海，对雷克斯来说几乎不能产生影响了。
贝塔梅尔女皇强忍着呕吐的感觉，行走在巨野城的街道上。德鲁伊和精灵同为自然一族，并不怎么在乎修建城市这种事情。若非羽族帮助，精灵也绝对会化出一片森林当成自己的都城，而不是修建城市，即使在翠绿之野，精灵皇宫也是唯一的一座人工修建的建筑。
巨野之城更加像一个膜拜祖先的祭祀地，而不是城市。到处都是用枯木雕刻的德鲁伊图腾柱，几乎没有土石建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野草很旺盛，但树木稀疏。巨野之城中心是一棵巨大的，五六十米高，覆盖数百米的智慧古树。数百万德鲁伊围在智慧古树周围。成年人都在向智慧古树祷告，任由那些未成年的孩子在地上痛苦。
雷克斯趟在血污之中，几位侍女畏畏缩缩的看着前面在几位剑皇的陪同下已经走了很远的雷克斯，商量了一阵子之后，终于一咬牙跟在了雷克斯的身后。
很多人在一起面对一两具尸体的时候，并不会感到太多的恐惧。但是如果几个人面对着无数的尸体，无论谁都会感到莫名的恐惧。这无关于胆量的大小，仅仅是生物的本能罢了。即使最爱吃牛人的人，单身走在挂满屠宰过的牛的屠宰场上的时候，也一样会感到恐惧。智慧生物对死亡的恐惧被具体为对尸体的恐惧，这种恐惧无法消除，仅仅能够慢慢的变成习惯而已。
“听说当年帝都屠兽之战的时候，主人就是走在没膝的血泥之中。”伊莲娜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行走在尸体堆里面，抖抖索索的为自己打气：“身为侍女，应该一直跟在主人的身后。”
“帝都上百万生灵被魔兽的魔法轰成了碎片，这里不过是一点点尸体罢了。”莉莉丝闭着眼睛，扯着伊莲娜的衣襟，嘴里不停的叨念：“主人能够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可，可是我还是很害怕。”瑟琳娜拉着珍妮小姐，“我们快一点赶上主人，我真的很害怕。”
一位剑皇从雷克斯身边回到几个侍女身边，微笑着说道：“主人要你们几个把马车收拾一下，然后烧好热水。主人回来之后需要沐浴。”
“可，可是思凯先生，我，我们…”莉莉丝看着已经走远的雷克斯。
“主人要我回来为几位小姐劈柴。”那位名叫思凯的剑皇微笑着说道：“德鲁伊的城市真的很奇怪，竟然连柴火都很难找到呢。”
“思凯叔叔，我们是不是很没用？”伊莲娜能够从思凯的眼睛里面看出来丝丝的不屑，“我们是不是不配跟在主人的身后？”
“你们都还很年轻，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我可以原谅你们这一次，记住，仅仅是一次。”思凯严肃的看着伊莲娜说道：“您是导师的孙女，导师非常器重我，甚至愿意赐予我科尔斯坦克这个高贵的姓氏。所以我想我们的关系稍微亲近一些，我可以稍微说一些不是很中听的话，虽然您的天赋很好，您的剑技已经让人惊叹。但是要想追随主人的脚步，还需要更多的锻炼。年轻人恐惧这些很正常，我像您这么大的时候，甚至比您还要不堪，但主人太过杰出，所以作为仆人，我们需要比其他家族的仆人更加的优秀才行，不能每件事情都让主人一个人单独面对。”
“您能帮助我们准备好热水么？”伊莲娜一脸坚定的看着思凯先生，“我愿意跟随主人，而且我愿意站在距离主人身后稍微更近一点的位置。”
“不胜荣幸，伊莲娜，你应该快些长大，主人的身后需要你们的守护。我们曾经追随过主人的母亲，我们很快便会老去，我们需要你们接替我们的责任。”思凯微笑着说道：“您能提出这个要求，我非常的高兴。”
“您真的要把这里的人全部屠杀么？”雷克斯有些犹豫的看着贝塔梅尔，精灵的固执让每个与精灵打交道的人感到头疼！雷克斯已经是第五次问这个问题了，可是吐得一塌糊涂，面如金纸的贝塔梅尔女皇每次都是同样的回答，她会继承纳斯女皇的遗志，灭德鲁伊一族。依然不断的下令精灵守住任何可以逃出巨野之城的路口，不可以放过任何一个德鲁伊。
虽然从史书上经常看到斩首七万，或者攻什么什么城破，屠城几日之类的记载，但当真正面临大规模的屠杀的时候，雷克斯依然无法适应。三百万德鲁伊全部都是手无寸铁的妇孺，能够拿起武器的人都已经被征召成为战士，或者被精灵剿灭或者已经逃到远方。这里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女人孩子罢了，甚至连只剩下一点点力量，变身之后能够成为后方年轻人盾牌的老年德鲁伊都没有！
贝塔梅尔的声音决绝，“是她们，在德鲁伊屠杀精灵的时候不断的制作食物和兵器，源源不断的送到前线。是她们，日夜祝福着前线的德鲁伊战士，也是她们，为……”
“但是那些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没有野心，也没有杀死过任何的精灵。”雷克斯终于还是不忍心看着德鲁伊被彻底的灭族。
“但是他们长大了以后就会有了。他们长大成人之后便会有可能杀死精灵。现在他们没有参加战斗完全是因为他们没有力量，他们拥有力量之后便会像他们的先辈一样对精灵举起屠刀。”贝塔梅尔女皇紧紧盯着雷克斯，“当日要精灵反抗德鲁伊的是您，现在为德鲁伊求情的人也是您。您到底站在哪一边？”
“我们是盟友？”雷克斯严肃的看着贝塔梅尔。
“是的，您是人类，而人类是我们的盟友。”贝塔梅尔紧紧盯着雷克斯，想看穿他的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那么作为精灵的盟友，我可以为您提一些建议么？”雷克斯坚定的说道：“若是您不同意的话，我会从此闭嘴。若是您愿意接受一位盟友的建议，那么就不要再杀戮了，那些德鲁伊没有丝毫的反抗力量。杀了他们并不会为您带来荣耀。但是如果留下他们，您可以把他们降为奴隶，您甚至可以把他们出售到异族来换取一些财富。我们杀戮，仅仅是为了胜利。但胜利，绝不能以杀戮为目的。”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只要胜利之后便可以宽容的对敌人施舍怜悯之心了么？”贝塔梅尔冷笑道：“您自己也曾经说过，怜悯是一种奢侈品。”
“所以只有胜利者才能实施。”雷克斯头疼的看着贝塔梅尔女皇，“精灵需要的东西很多，比如矮人的金属，比如人类的某些产品。您可以用这些德鲁伊换取那些东西。作为盟友，我们可以免费提供一些这样的帮助，但是您不觉得交换是一种更好的方式么？”
“这些德鲁伊丑陋而卑劣，要了又什么用？”贝塔梅尔不屑的说道：“精灵森林物产丰饶，我们会报答盟友的支持的。”
“杀戮已经不再能够增加您的荣耀了。把这些箭矢扔到比蒙身上，远远要比杀死这些德鲁伊更有意义。”雷克斯继续努力，有些心疼的说道：“如果您相信我的话，我把这些德鲁伊折算成五百万枚金币给您好了。或者您需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拿来交换。”
贝塔梅尔看着雷克斯，这位人类贵族真的很奇怪。很多事情他都以金币来进行衡量，他真的以为精灵会像巨龙一样的热爱金币么？人类贵族什么时候又那么看重金币了？难道不是商人才会那么重视金币么？
“人类社会上大约存在五十万精灵奴隶，用这里的德鲁伊的生命来换取那些精灵奴隶的自由。”雷克斯咬咬牙说道：“五十万壮年精灵，稍加训练便又是五十万大军。或者，您不认为解放同胞比屠戮异族更加有意义么？”
人类社会存在的精灵奴隶远远超出这个数字，但雷克斯能够做到的也就这个数字了。即使雷克斯真的登基成了皇帝，也未必能够逼迫那些贵族放弃所有的精灵奴隶！毕竟很多精灵都是人类贵族的禁脔，精灵绝美的容貌，柔顺的性格比绝大多数的人类更能吸引某些高贵人类的欢心。
“主人，您的决定会让家族陷入困境的。”一个剑皇在雷克斯的耳边说道：“家族或许可以逼迫那些贵族放弃精灵奴隶，但他们定然对家族心生怨念。”
“用德鲁伊奴隶换。”雷克斯揉揉额头，有些头疼的说道：“某些重口味的人类贵族更加喜欢德鲁伊女子。或者娈童，这些德鲁伊足够换回来那么多精灵了。”
“尊贵的奥古利亚，虽然作为一位仆人，我并没有资格同您交谈。但是难道您不觉得在这种必胜的情况下，蹂躏敌人的尊严比毫无意义的收割他们的生命更加能够显示您的威严么？”那位剑皇恭敬的对贝塔梅尔女皇说道：“若是把这些卖到妓馆里，让那些肮脏的人来玷污她们的身体，荣耀和尊严，要远远好过现在就杀死她们呢！当年卡夫瑟琳娜女皇释放了那些半兽人，威名甚至要远远超出尊贵的血腥奥古利亚呢。”
雷克斯真想一脚把这个猥琐的混蛋踢飞，有这么跟皇帝说话的么？虽然贝塔梅尔是个新鲜出炉的精灵皇帝，但是总归也是皇者尊严，跟皇帝陛下谈论妓馆的事情，这个混蛋果然口无遮拦。
“您口中的妓馆，是不是那些肥头大耳人类商人经常去的那种休闲场所？”贝塔梅尔有些迟疑的看着那位剑皇问道：“我曾经见过一位兔族比蒙从那种场所逃了出来之后又被抓了回去，听说很可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