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不叫问题,能用物质衡量的东西便不是弥足珍贵的东西。
——千夜
博源市的后街很有名.那里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就看你是否有缘了。
金秋刚至,冷风打着旋儿与废弃的塑料袋共舞。
千夜身着深灰色的高领风衣,清澈如潭的眼眸默默注视着暗淡的转角,嘴角牵出一丝不明意的笑,今晚会有客人吗?
街边的酒吧吸引了他的视线。奇怪的是除了自己,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没有注意到这家看起来有些神秘的酒吧。
酒吧,门面以黑色为基调,建筑的线条被特意粗化,灰色的大门绘有金色的藤花,精美而诡秘,以实现后现代感,偏偏门两旁却贴着一副对联,左侧:非本,非相,非法,非缘,千般如是;右侧:无欲,无求,无争,无为,万般皆空。横批:是空。
这种不失时尚又极富中国风的酒吧应该是当下年轻人的首选,为什么没有人进去?千夜凝望着是空,百思不得其解,索性进去一探究竟。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感受到强大的灵气,不由一笑,原来,这里是圈内人聚会的地方呀。
千夜迅速扫了眼酒吧里的人——酒吧的中央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苗族女人,她盯着面前的鸡尾酒,把玩着手里的银针。左边有三个举杯小酌的唐装老者,其中两个老人手握龟壳和八卦盘,另一个双手笼在宽大的袖子里,白胡子长及胸口,颇有张果老的模样。右边坐着一个挺着将军肚,看起来很‘正常’的中年男人,不过,他很不合时宜的穿了见短袖T恤。
千夜的出现让酒吧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剑拔弩张,他们皱起眉头,面露厌恶,眼中涌动着杀意。死算师在圈内早已恶名昭彰。
千夜不以为然,随意寻了位子,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侍应前来招呼,才知道这里是自助服务。他懒得动,反正不买东西他们也不会把自己赶出去。昏暗的光线,舒缓的古典音乐,让他昏昏欲睡,晚上果然比较适合睡觉,狩猎伤神呐。
正当千夜准备会周公时,他灵敏的鼻子嗅到了猎物的气味,哦,不,是客人的气息。一个模样清丽的年轻女子极目四望,似乎在寻找什么,神色有些慌张,虽然极力掩饰还是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急躁不安。
千夜调整了一下表情,笑得如浴春风,在角落里打量女子,她内着一件红色低领针织衫,外套白色风衣,年芳二十三四,长发披肩,素颜朝天,略带点知性美,肚子里应该有些墨水。
女子眼睛一亮,毫不迟疑地走到千夜面前,双手撑着桌面,审视面前的男人,由于身体幅度关系,露出凝脂****以及粉红蕾丝边的Bar,如此香艳的情景若是换作别的男人,眼睛恐怕会钉在那两个丰满的气球上,千夜则熟视无睹,甚至还好心的提醒对方,“不好意思小姐,你的领口太低,容易引人犯罪。”是的,他对女人没兴趣,呃,当然对男人也没兴趣,用K先生的话来说,他就是一和尚,还是一性情怪异甚至变态的和尚,因为他只对死人感兴趣。
女子一怔,下意识地低头,看见自己春guang乍泄,小脸腾地一下红了,赶忙捂住衣领,窘迫地站直,狠狠地瞪了眼千夜,大骂,“臭流氓!”
千夜没有像别人一样大呼冤枉或是急忙解释,他从不在乎旁人的看法,说他是流氓他便是好了,无所谓,当流氓又不会少一块肉,名誉对他来说不值一提,流氓也好,死神也罢,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随她好了。
女子见他豁达地笑了笑,没有多余的反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左手无意摸到皮包里揣的硬物,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神情变得决然,“你是死算师千夜?”
千夜眼一撩,没有说话,稍稍凝神,看到这个眉清目秀女子,三盏阳火灭了两盏,不是患有绝症就是……他视线落到女子的挎包,隐约觉得不对劲儿。
“喂,你到底是不是呀!”女子打断他的寻思,不耐烦地说。
千夜觉得好笑,现在的年轻人,居然这么热情的来送死,当真是时代变了吗?
女子突然笑了,笑容有些诡异,明亮的眼眸中透着精明,掏出索爱的手机,手机上挂着一个氧化变化的十字架银链,“记得这个吧。”
他据实说道:“有点眼熟。”
女子气愤得把手机往桌上一敲,响声引来周围人侧目,三个老头犀利的眼神中泛着杀意,似乎在警告千夜不许害人,苗族女人的针紧攥在手里,随时准备发射。千夜身子优雅地向后靠,眼底落下一抹冷笑,听女子一字一顿地说,“猫、咒!十年前的猫咒你还记得吧!”
不是所有客人他都记得,但猫咒那件事有些特别,令他至今难忘,因为那件事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极其熟悉又陌生的人,他曾想过要去寻找那人,却愕然发现他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甚至连‘鬼追’也找不到。
他扼住记忆的延伸,当前的客人最重要,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熟客介绍来的。”居然是回头客,真是难的呀。他很绅士地伸手,对方则厌恶的愁眉,冷哼一声,矜持地坐下,看她的坐姿,千夜更加肯定她是个自命清高的知识女性,否则,很少有女人会在酒吧坐得如此端正。
千夜耸耸肩,这种礼遇他见多了,没人喜欢死算师,但不喜欢不代表不会有所需求,不然她也不会来找自己。幸会幸会,我是死算师千夜,请问你是如何知道我的?”他极其绅士的鞠了一躬,一言一行像极了中世纪的帽子先生。说实话,在某些时候,千夜的举止很令人费解,从表面上看他是极其讲究礼节的人,待人温和,有儒雅之风,事实上,他说话句句棉中带刺,若慎之又慎很有可能被他玩死都不知道,遇事冷静、做事毒辣,是一流的下套高手。
女子没好气地说:“你只管做你的生意就行了,问这清楚干嘛!”
“呵呵,我是想知道那人有没有跟你把规矩说清楚。你知道的,做这行时间久了,最烦跟人解释和让人信服自己,当然了,你作为当事人,肯定是相信我的能力,否则你不会来找我。”
女子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我想来找你?我恨不得把你送进监狱,你这杀人凶手!”忽而想起他适才的话,惊诧地问,“你知道我是谁?”所谓的‘当事人’除了猫咒事件外还能有哪件?
千夜抬了抬下巴,盯着她的手机说,眼中含笑地说:“诺,快去报警吧,让他们来抓我。”
女子像泄了气的皮球,收起嚣张的气焰,问道:“我哥哥为什么来找你?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声音带着乞求的意味。
他指了指她的挎包,“它没有告诉你吗?”
女子拿出棕色的笔记本,推到他面前,示意他看,千夜直接翻到夹有书签的一页,泛黄的纸张散发着霉味,显然是尘封多年,娟秀的字工整的写着:
04年6月3号晴
我终于在一家名为‘是空’的酒吧里找到了他——死算师千夜!
我原本以为死算师会像电影里描述的地狱使者,穿着一身黑袍,或像世外高人是为白胡子老者。事实上,他很年轻,黑色紧身的短袖让他看起来有些瘦弱,至于他的长相,我不记得了,许是他有抹去人记忆的能力吧,否则为什么我一回家就不忘记了他的面容呢……
不过,这些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做到了!
我终于知道‘它’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