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凌阁西苑,小楼。
“断情!断情!”一个白衣少年边跑边喊,突然,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情,急忙刹住脚步,呆呆的站在那里。
“呃......那个......咦?怎么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宫骁骁自言自语地四下环顾,不去看那两个因为她的到来而匆匆分开的身影。
偏偏有人不识趣,大喊道:“断情!咦?左执事?你怎么会和我们香主在一起?”碰巧也来找无色香香主断情的叶远很是疑惑。左执事衍不是专门负责风声榜的事情吗?
叶远看到一旁还在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的宫骁骁,上前推搡了她一把,问道:“沈骁你在找什么?没看到香主和左执事吗?”
宫骁骁一把挥开他的手,当作没听到地自言自语:“哦,我想起来了,断情应该在楼上。”
“沈骁你瞎了?断情不就在你眼前吗?”叶远一把拉过她,逼得她不得不看向断情和衍所在的方向。
你才瞎了好不好!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二人之间有问题?宫骁骁愤怒的踩了叶远一脚,继续装傻。
“我先走了。”衍说完匆匆地施展轻功离去。
断情在他身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光又似不舍又似恼恨,奇怪极了。
纵使是迟钝如叶远,也知道此情此景已经不容久留,正要和宫骁骁一起开溜,却被身后的断情喝住:“你们二人,都给我站住!”
宫骁骁和叶远只得陪着笑转过身来,看着断情一步步地走近。
“那个......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叶远尴尬地笑着解释。
宫骁骁又暗自踹了他一脚,这个笨蛋!这么说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你又踹我干嘛?”叶远痛得大叫。
“你二人不必乱猜了,我与左执事......乃是故交。”断情脸色变了变,缓缓说道。
故交?
宫骁骁和叶远眼神交换,嗯,应该是故交!而且是熟到不能再熟的那种。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断情不愧是断情,马上恢复了冷清的一面。
“那个......阁主说,自今日起无色香对外公开接受任务,不再限于杀人的业务。”宫骁骁说道。
断情闻言疑惑地皱眉,阁主向来不喜沾染旁事,怎么今日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举止?
宫骁骁看出断情的疑惑,解释道:“阁主说,我们沧凌阁多年来承蒙大家抬爱,才有今日之局势,所以,我们也要......呃,回馈,回馈一下大家......”
“回馈?”断情仍是有些许疑虑,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叶远你呢?”断情又问。
“啊?我啊,我来说想问问关于我们新进的几个人的名号问题......”叶远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难得断情大度,不和他计较刚才的鲁莽行径。
“名号已经出来了,你排在十三,名号为‘逸远公子’。沈骁年龄最小,排在十四,名号为‘逍遥公子’。”断情说道。
“逸远公子?好名字!我排十三,哈哈,沈骁,这回你可得唤我一声‘大哥’了!”叶远对自己的名号十分满意,对于排在宫骁骁之前更是满意的不得了。谁让你早上嚣张来着?
“还有一件事情,”宫骁骁对名号什么的完全没有想法,“阁主让我和叶远去解救被血阴教捉去的女子。”
“血阴教?那是干什么的?”叶远一脸迷惑,他是真的没听过这个教派。
“好,我知道了。明日你们二人再来找我,我先将血阴教的情报整理出来。”断情果断道。
“嗯,那我们先走了。”宫骁骁应道,然后拖着还在沾沾自喜的叶远离开。
断情仍是站在原地,看着宫骁骁和叶远离去,秀眉微蹙。
阁主,你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可是怕让沈骁去执行任务会发生意外?
&&&&&&&&
回到住的院子,叶远兴奋地一把拉住宫骁骁,激动道:“沈骁,吃过午饭你陪我下山去一趟吧。”
“干什么?”宫骁骁警惕,看他这副表情准没好事。
“那个......我的字太丑了,我想下山去找个写字漂亮的先生......”叶远破天荒的脸红了,“让他给我写‘逸远公子居’几个字,我好拿去裱起来挂在我的房门口......”
宫骁骁翻了个白眼,用力甩开他道:“要疯你自己疯去!我没时间陪你!”
“你有时间去找阁主,就没时间陪我下山吗?”叶远似乎有些动怒,红着脸道。
“你......好吧,我陪你去,我陪你去还不行吗?”宫骁骁无奈,这个人真爱较真儿啊!
叶远这才转怒为喜,碎碎念道:“沈骁,你说用颜体还是用柳体好呢?要写得够大气,这才配得上我‘逸远公子’嘛!我听说山下五里镇上有一个教书先生,他的字写得特别好,你说要不,我们就去找他吧?可是,好像八方镇里也有一个写字漂亮大体的书生,你说我们找谁写好呢?要不然......”
宫骁骁两眼一翻,心里暗暗叫苦,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怎么就一时心软答应他了呢?
&&&&&&&&
已经过了四天了。
千尘快马加鞭的急驶在京城通往琅沧峰的官道上。是,他后悔了!他后悔当日不该那样走掉!后悔没有告之宫骁骁他对她的心意!更后悔将大好的良机生生错失掉了!自从四天前收到那封密报,他的心里就开始后悔了!
明明知道她本来就是那么执拗的人,为什么还要跟她斗气?明明心里就放不下她,却还是故作潇洒的留下一张字条就离开!明明想要留她在身边,却亲手把她推给那个人!
这么多的“明明”,叫他怎么不后悔!
可是他心里还是怨她,怨她居然敢诈死来逃避和自己的婚约!怨她宁愿从此隐姓埋名,浪迹江湖,也不肯与他成婚!更怨她为了留在那个人身旁,那么不要命地执行任务,甚至不顾家人的反对,头也不回的跟着那个人走了!
宫骁骁,你等着,是时候来讨还你欠我的债了!
千尘眼色一沉,挥舞马鞭,更加急速地向琅沧峰赶去!
夕阳西下,千尘也不急于赶路,骑着马进了路旁的官驿,顺手抛了一些碎银给前来牵马的小厮。那小厮见来人出手不凡,又相貌堂堂,衣锦华丽,不似一般的小官员,连忙点头哈腰的牵了马下去。
进了驿站里,千尘将手中之物抛给迎上来的驿官,那驿官定睛一看,面色大变,恭敬的将那块令牌交还与他,惶恐着就要跪下行礼。
千尘接过令牌,看也不看他,径直往楼上走去,嘱咐道:“送些酒菜上来。”
那驿官被千尘冷落,却也多言,连忙点头应道:“是,是,下官这就吩咐下去。大人稍等。”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千尘上了楼,进了正中央的房间,将随身带行李随手往床上一扔,便走到书桌前磨墨,急笔写下什么。写好之后,用手吹了一个口哨,随着一声长啸,一只通体长满黑色羽毛的鸽子从窗外飞了进来。
千尘将纸条塞进它腿上绑着的小竹筒里,又摸了摸它的头,低声道:“黑羽,这回全靠你了。”被他唤作黑羽的鸽子似有所感,抬嘴轻轻地啄了啄他的手心,然后张开翅膀,朝着外面无限的黑暗飞去。
“笃笃笃——”门外有人敲门。
“大人,是下官,下官此番特来询问大人,要不要加些特色菜肴?”那驿官语气里充满讨好和暧mei。
所谓的特色菜肴,不过是一些官员想要找些青楼女子来玩乐,又怕被人揭发,才想出来代替****的名号。那驿官定时看着千尘独自一人上路,加之年轻气盛,夜里肯定寂寞难耐,故而想来讨好一番。
“滚!”千尘不由大恼,呵斥道。
“是!是!”那驿官被吓了一跳,连忙应道,慌乱地下了楼去。直到饭菜已经做好,也不敢亲自端上去,只是命上菜的小厮们好生伺候。
&&&&&&&&
宫骁骁捏着发酸的腿,看着叶远一脸愉悦的把那块跑了几十里地才弄好的牌匾挂上去,一面还无比自恋地念道:“‘逸远公子居’,多有气派啊!沈骁,其实你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吧!嘿嘿,我真是太厉害了!”
“嗯。”宫骁骁有气无力地应道,就为了弄这么块破匾,她可是足足跑了两个时辰呢!
“你看吧,早让你跟我一起弄一块,你偏偏不肯。这回羡慕我了吧!”某人还在对着自己的门匾赞不绝口。
宫骁骁懒得再理他,看了看挂在天边的斜阳,心里算了一下时辰,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闭门谢客了吧。抬起微微酸疼的腿慢慢向浮沉堂走去。
沈重云居然不在浮沉堂?宫骁骁有些惊讶地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心里猜想着他可能在的地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干脆就做做浮沉堂门口等着他回来。
渐渐的,夜色渐黑,浅浅的月不知何时爬上了天空。
宫骁骁无聊的托着腮,心里暗忖要不要等沈重云回来一起去吃晚饭。
“你今日等不到他了。”一个柔柔的女声在她耳旁响起,着实吓了她一大跳。等等,这声音......
“想起来了吗?”那女子浅笑道,“你可以叫我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