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皇上没有来,留在昭纯宫陪伴云容华,据说容华身体不太好,反应的厉害,竟是吃什么吐什么,眼看着渐渐虚弱下去。玄昊着急的不得了,遣了太医一个个地去看,都说是个人体质问题,熬过了头三个月便无碍了,毕竟是自己的头一个孩子,玄昊十分重视,日夜陪伴在容华身边,原打算去永和宫的行程也就此耽搁下来。雪怡见玄昊不来,去冷宫的次数愈发勤了,冷宫的人各司其职,都想着表现好了能做宫女,满了三年便可堂堂正正的回家了,原先大批的侍卫也被雪怡遣散不少,安排到别的宫中负责守卫,现在的冷宫少了幽怨和侍卫看守,显得与别的宫苑一无二致。
这天雪怡觉得身子有些乏,睡到快中午才起来。刚梳洗完毕,就见小禄子来报,说是今天天气不错,云荣华觉得身子有些好转,皇上来了兴致,叫各宫的娘娘都到御花园去赏花,陪云荣华消遣解闷儿。原想到冷宫去躲清闲的雪怡无奈,只好应承着去了,想来已经有段时间没见皇上了。到了园子看见黎贵妃、红贵嫔、荣贵人等人,基本上有些名号的都到了,想来她们也是有段日子没见皇上了,个个打扮的争奇斗艳的,连满园的花儿都要比下去了。黎贵妃坐在皇上的左边,竟是一身白配浅紫的装扮,身上也不往常那么多首饰,只佩戴了两三样,可看得出件件不是凡品,雪怡今天才发现黎贵妃十分适合这种装扮,不似以往的盛气凌人,才让人记起她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儿家而已。云荣华坐在皇上右边,一脸的亲近柔和,尽显母亲的光辉,不知皇上和她说些什么,两人一直抿着嘴笑着。雪怡见状,正要在两边随便寻一处坐下,皇上已经看到她:“淑妃,快到这里坐着!”云荣华站起身来为雪怡让座,雪怡忙制止了,有宫人在荣华旁添了张椅子,雪怡便挨着坐下了。
宫人们奉上瓜果点心,雪怡心不在焉的吃着,连妃子们聊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不经意间转头却总看见玄昊的眼神越过云荣华的肩膀和自己撞上,毫不掩饰的炙热夹杂着一丝愧疚,如此更有些慌神。“妹妹你说呢?”黎贵妃突然话头一转,向雪怡发问。“额,什么?”雪怡根本不知道她们说些什么,这句话一出口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玄昊看着她眼睛含着笑道:“淑妃刚才看自己喜欢的东西出了神,没听到你们在聊些什么。”“哦?是什么东西这么有趣,给我们也瞧瞧?”其他嫔妃来了兴致。“没什么,不过是天上过去一只小雀儿罢了。”雪怡懊恼的嘟囔一句,明明知道她看什么,还故意这样调侃她。云荣华看着两人隔了自己还心有灵犀的模样,没说什么。
“来人呀!成嫔娘娘落水了,来人呀!”一位宫女边跌跌撞撞的跑来边惊慌的大喊着。玄昊脸色一凛,呵斥道:“出什么事了!”宫女跪倒在地,指着东南方向口不能言。雪怡心中一紧,那里正是当初相逢云容华的湖边,玄昊已带了侍卫赶过去,嫔妃们互相望了望,呼啦啦地尾随而去。待雪怡赶去时,只看到嫔妃们惊恐的脸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都给朕闭嘴!”玄昊一声大吼,嫔妃们立马鸦雀无声,只剩下个别胆小的还在隐约抽泣着。雪怡只后悔自己长了双眼睛,地上躺着的正是成嫔只是早已没了生气,发白浮肿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瞪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直瞪到人心里发毛,一只手还保持着向上的姿势,筋骨毕露,似乎临死前用尽全身力气向人求救。太医接了谕令赶来,为成嫔仔细检查了一番:“回皇上,成嫔娘娘是肺部大量进水,窒息而死。”“这么说确是落水而死了?”玄昊阴沉着脸。“回皇上,以老臣的行医经验,确是落水而死。”“传报信的宫女来问话!”刚才那位宫女战战兢兢的被人带上来,还没说话就吓得浑身颤抖,瘫软在地上。“你将成嫔落水的情况仔细讲来!”“是……”宫女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开口,“皇上派人叫娘娘来赏花,呜呜,娘娘,娘娘走到湖边,被裙角绊了一下,奴婢想拉住娘娘的,可,可是,呜……事情太突然了,奴婢没能拉住娘娘……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雪怡往成嫔身上一看,她果然穿了一件完全覆盖鞋面的长裙。“朕岂可听你一面之词!有什么人能证实你的话!”宫女大哭:“皇上今日邀请,各宫娘娘都早早去了……我家娘娘因不满意自己的装扮,来回换了几次,这才耽搁了。奴婢,奴婢哪里去找人证啊……”“皇上,”黎贵妃低声说道,“即是如此,这件事就交给臣妾来查吧,这么多姐妹,再兴师动众的,可都要被吓着了。若再传出些什么不该传的,只怕……”黎贵妃欲言又止。玄昊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后宫本就是多事之地,再有人借此兴风作浪不知要引出什么风波。玄昊微微点头,向众人说道:“成嫔身死,朕和众爱妃一样心痛,既然太医已证实是落水而亡,这件事就交给贵妃处理吧。成嫔尸身不能久放,三日之内必须给朕答复。”黎贵妃接了旨,安抚了嫔妃们几句,领着那报信的宫女去了。
这是除了如意之外雪怡第二次面对死亡,想着那日张扬的成嫔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在世上消失了,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