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大亮,我就早早的起了床,心里有事儿睡不着哦。怎么琢磨怎么都不该收太子的玉佩,这要让德妃娘娘知道了,还不得真以为我是贪图她那些漂亮珍贵的饰品,才给他们逗闷子找乐呵的。果真如此,德妃娘娘还不得隔着门缝儿瞧我?唉~~我怎么这麽不长眼,开玩笑也不挑个时间场合,那可是宫里,保不齐遇见谁呢?
这事儿还不能跟额娘说,本来为****的心就够多的了,再不能让她为我太劳神了。只能等十三爷来了再说,看看他有什么法子帮我把玉佩退回去。
我心里这个急呀,从早到晚魂不守舍的,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十三爷赶紧来,夜长梦多,这事儿得赶紧解决,等到传开了,我的名声也悔了,也没法儿补救了。
这个十三爷也真是的,平常没事儿时,跑的勤着呢,这有事儿想找他吧,等了一整天都没露面儿,真起急的慌。
又是一夜的辗转反侧,清晨醒来,我了无精神,眼睛也变成了熊猫眼,我哈欠连天的坐在梳妆台前发呆。今儿个十三爷要再不来,我想法子差人也得把他薅来,我可等不及了。
约莫下午三点左右的光景,我这儿正愁得心急如焚呢,十三爷还真就风风火火的来了。
“你可来了,急死我了~~”我扔下手里绣了半截的丝帕,也顾不得兰芝就在旁边儿,上前就抓住了十三爷的手。
“等等等等~~别碰洒了,”十三爷说着护着手里拎的个食盒子,“德妃娘娘让我给你带了些前儿你喝的那种润喉羹,让兰芝取了碗趁热倒些给你。”
“好,你先放下,我有事儿跟你说。”我示意兰芝去取碗。
“什么事儿,这么急?是不是想我了?呵呵~~”这人还有心开玩笑呢,我这儿都快火上房了。
“哎呀,你快坐下,”说着,我回身从箱子里取出那块儿玉佩递给十三爷,我还没解释呢,就见十三爷的脸唰的一下,立时变了颜色。
“这个哪儿来的?谁给你的?”十三爷浓眉紧锁,冷硬的问道。
我先是一愣怔,而后也顾不得他生冷的态度了,一五一十赶紧讲给他听,末了儿,我半是探寻半是恳求的让他想办法帮我把这个玉佩还给太子爷。
“你知道这个玉佩的来历吗?”十三爷依旧冷沉着脸。
我摇头,我上哪儿知道去,又不是我的东西。
“你仔细看着,”十三爷说着,谨慎的将玉佩托到我眼前,“这是一块儿羊脂白玉龙凤呈祥佩,代表着天下太平,五谷丰登,吉祥高贵的意思;它的做工精美、细致,采用了不同的雕法,圆雕、透雕、阴刻,使这一龙一凤看起来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这样的一块儿美玉,你以为世间多见麽?!”十三爷顿了顿,“这是皇阿玛赏给太子殿下的!它代表的是太子殿下的身份!”
我知道是太子的,太子给的,不是太子的还能是你的,这不废话麽?我心里暗自嘀咕,干嘛摆着一副臭脸,给谁看呢?!
“你知道男子赠给女子玉佩意味着什么麽?”这会儿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什么意思?定情之物?不过这跟我可没关系,太子爷送我玉佩是因为替十四阿哥还人情。”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你收了太子殿下的玉佩,就代表着接受了他的感情,我不明白你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眼睛都红了,想吃人呀?
“我都跟你说了事情的原委,早知道还有这一层意思,我就是当场被打死也不会收的。再说了,要不是十四阿哥直给我使眼色,我能收吗?”我还委屈呢。
“自己错了,还往别人身上推责任,没想到你看似单纯,却藏了那么多心机!”他愤怒而蔑视的瞪着我。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谁推卸责任啦?本来就是十四阿哥让我收的,我跟你说是让你帮我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来诽谤污蔑的,这个忙你要帮就帮,不帮拉倒!我那默芃还没到非倚着赖着谁活的份儿上呢!”我还来气了呢,好端端的跟他说了,到派了我一堆的不是,凭什么呀?!
“泼、泼妇!瞧你哪儿还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斯文样儿?我这才说你几句,你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反倒跳着脚的跟我顶嘴,好,好,你有本事,你想收谁的信物就收谁的,算我瞎了眼认错了人!”十三爷说着,把玉佩狠狠的丢在床上,转身大踏步冲了出去。
呜呜呜,气死我!事儿没解决,到惹得一身的晦气!我说大早起的怎么一个劲儿的左眼跳,贴了半天儿白纸也没管用。
我自己惹的麻烦我自己解决,我还谁都不用了呢?我就不信我摆不平!明儿我就进宫找太子去,把玉佩还给太子,我看十三爷还说什么!
其实好多事情都是,没逼到那份儿上,谁也不知道自己多大能耐。就跟我从前似的,一个人开车,一个人进货,一个人卖货,谁帮呀?不也都是一个人慢慢儿摸索着干出来了吗?现在的困难不就是进宫见太子吗?大不了他们把刀架我脖子上一抹了事儿,爱谁谁吧。
想开了,心里反倒轻松了。
又起了个大早,梳洗停当准备就绪,我把那块儿龙凤呈祥佩仔细的用丝帕包好,生怕磕了碰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宝贝,坏了我可赔不起。
不能让额娘担心,我瞒着她,说是张府的老太太让我过去说说话,可能头晌午回不来,有兰芝陪着,额娘到还稍微放心些。
我和兰芝一路无语,坐着马车直奔紫禁城。到了城门口,我就知道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还好我准备了银子,守门的侍卫一级级通报,过了有一刻钟的功夫,有太监前来引领着我们朝宫里走去。
我和兰芝一路低头行着,不一会儿就随着引路的太监来到了东宫,早有小太监唱和着通报进去。我心里虽是忐忑,但和十三爷赌气,心下也是横了大不了一死的心,所以还是挺直腰板儿走了进去。
进了正殿,我和兰芝叩首行礼,太子不急不许的从榻上款身而起,锦缎丝袍熠熠生辉。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太子温润的嗓音,给人无限的和蔼可亲的感觉,“有什么急事儿吗?”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横竖也这样儿了,不过看起来太子的脾气还是蛮温柔的,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回太子殿下,小女子默芃自打收了您赏赐的玉佩之后,回去是寝食难安。”
“哦?为什么呢?不喜欢吗?”太子不解的看看我。
“哦,不是。太子殿下赏赐的东西,小女子哪儿敢有不喜之礼。是这东西太过珍贵,而且十三阿哥说这玉佩又是圣上赏赐您的,它的意义非同一般,因而小女子实是不敢据为己有。”说着,我跪地双手奉上玉佩。
“既是赏给你了,自是有给你的道理,你就不用瞎琢磨了。对了,上次我记得你说已经满十五了,怎么今年的秀女里没见着你呢?”太子爷边说边上前轻轻搀起我。
“回太子殿下,这个……说来话长……”于是我尽量简洁的把我的身世解释了一番,然后又是一番说辞,把玉佩递到太子面前。
“别再提及此事,”太子有些不悦,“明年进宫选秀的时候,我会和皇阿玛说指定了要你,你只管把那玉佩保管好,到时候来见我就是。”
晴天霹雳晴天霹雳!我说十三爷怎么跟我那么生气呢,原来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随便的伸手接过,那是需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我扑通又跪了下去,“太子殿下恕罪,感谢您对小女子抬爱,可是小女子已经和十三阿哥定了亲了,所以这玉佩无论如何你也要收回。”
“定亲?怎么可能?你没有参加选秀,是不允许许配人家的,这个你难道不知道?”
“回太子殿下,因为小女子的身世有些特别,所以圣上是特许了的,日子已经定了,明年三月就会为小女子和十三阿哥完婚。”得亏皇上已经应承了,要不皇上这么娇宠太子,肯定向着太子,把我许配给他。要那样的话,我和十三爷就真得成棒打的鸳鸯两相散了。
“可这不符合规矩,就是皇阿玛也不能乱了祖制!”太子爷细白的脸颊此时愈发显得苍白了。
连皇上都敢说,这太子也忒狂了。“可是……”
“没有可是,你什么时候见过泼出去的水可以收回来?爷赏给人的东西有要回来的道理麽?你要是再敢提一次还回来,……连你带那玉佩都是如此的下场!”太子说着,随手操起多宝阁上的一个翡翠雕玲珑玉白菜,狠狠的砸向地面。就听着咔嚓嚓,好好的一个玉白菜,被摔掉了一角翠绿的叶片。
完了,没想到我那默芃的小命,今天还真要跟这白菜叶子似的,凋零在这里,因为,我是绝不会收下这玉佩的,现在我终于知道这玉佩意味着什么了,可是,悔之晚矣……
古人认为玉具有仁、智、义、礼、乐、忠、信、天、地、德、道等君子的品节。孔子说“玉之美,有如君子之德。”既如此,我宁为玉碎,也不会为苟且偷生做个瓦全的。只是,辜负了十三爷对我的情意……
心志既明,我不禁昂然挺身站了起来,“太子殿下,默芃虽贱为女子,但亦知一女不可匹配二夫之礼,默芃即已和十三阿哥定下姻缘,这玉佩定当是要还给太子殿下的,”我把玉佩轻轻的放在案几上,“只怪当初默芃太过草率接下这玉佩,给太子殿下造成误解,默芃罪不可赦,请太子殿下……发落吧。”说完,我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横死竖死都是死,豁出去了!
“啪~啪~啪~”一阵响亮的掌声响起,我和太子爷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向门口望去,却只见一个精霍俊朗的身影已经迈进了门槛……
我不禁愣怔在原地,来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