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天空“嘎嘎”作响,飞来一只赤金色的巨鸟。巨鸟三十来丈,上面坐着两个人。一个老者,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在前,傲然挺胸,面貌雅俊。
老者在后,神态从容,有些风度。
二者一看,都不是寻常人物。尤其是那只大鸟,不是一般飞禽可以相比,而是一只十十足足的怪兽。
怪兽为坐骑,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的。神宗能够控兽,也要有地位有实力的修者才会拥有。
飞鸟长鸣一声,自天空翩然而落。
“啪”,铁爪落地,掀起些微尘土,稳稳如山。
飞鸟前,三层流云观外,数十位修者正服相迎。流云少爷在前面,其他人紧随其后,个个面色崇敬,兴奋,就像见什么大人物似的。
唯独张永一个人不在。
“真是好地方!这流云石光彩流离,如若仙境,坛主早就想过来看看了。”中年人在巨鸟上独自慨叹。
背后老者应道:“海医师过讲了。我流云山庄只是草野山间,怎入得了坛主法眼?”
老者便是流云山庄的庄主。
中年人道:“山野有山野的好处,我觉得好,就是好,你也不必谦虚。”
庄主谢道:“多谢大医师盛赞!”
“哈哈哈……”中年人长笑一声,从飞鸟上跃下,落地无声无尘。
流云少爷带众躬身言道:“恭迎圣师!”
中年人见听,颇为高兴,对流云少爷道:“圣师就不用说了,传到坛主耳中不好。我早就听说你年纪轻轻就极有才干,修为天赋也不低,这次回去,一定在坛主面前提点你。像你这样的人才,流落民间实在可惜。”
“圣师过讲了。”
“哎,圣师就不用叫了,叫一声大医师便可,圣师,可是连坛主他老人家也不敢自称呢。”
“小子知道了,大医师教训得是。”
“这就对了。”
中年人虽然这么说,心中却颇为受用。
圣师是对实力强横又德高望重的医师的尊称,只有大陆顶尖人物才可享此殊荣。但在这样的小地方,没有什么规矩。中年人当然知道这点,但他身为神宗亲传弟子,可不能不懂规矩。
庄主随中年人跃下飞鸟,到了中年人身边。流云少爷见了,又躬身道:“父亲。”
众人也躬身道:“恭迎庄主!”
庄主审了审自己的儿子,道:“你最近做的不错。”庄主言语鼓励,但立刻又严肃起来。“为大医师安排的宴席准备好了吗?大医师难得来一次,一定不能怠慢了!”
流云少爷连忙道:“已经备好了,这么重大的事情,给孩儿十个胆子,也不敢疏忽大意。”
中年人就是流云少爷说的贵客,叫海岱,二级修者,二级医师。他修练的虽不是神宗密传神功,但外围神功也是神功,不是一般普通修者可以比拟的。其实力,最少是普通四级修者的实力。医师虽是二级,也不是普通二级医师可以相比的。背靠大派底蕴,无论见识,经历,功底,医道,都超过这些民间医师。
可以说,海岱根本看不起民间医师,就像萧寒当初看张永一样,认为他们是土包子,贪婪,没有见识,手法低劣,心术不正,对医学只知一二就自诩不凡。他们永远蹬不了大雅之堂。
所以自始至终,海岱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只是独自欣赏流云山庄的优美景色,对庄主父子两人的奉承也只是淡淡一笑,似乎他早已习惯如此。
“宴席就不必了。”海岱看了众修者一眼,有些不齿为伍。
不想众修者中有人站出来道:“我等自不在大医师眼里,只是我等前来恭迎,也是为了衬托大医师的风采而已。”这人竟是赵君山。“大医师远道而来,没有宴席交欢,岂不是显得流云山庄太小气,怠慢了大医师?”
海岱觉得赵君山言谈得体,颇为高兴,和众修者一道入了宴席。
对这些小县城的人来说,海岱是大人物。不只是因为他的身分地位,还因为他的实力,生杀予夺的实力!神宗坐下,没有一个弱者。哪怕是长老荫蔽之子,在灵丹妙药的滋补下,也不是一般小地方的修者医师可以相比的。
席间,众修者极尽巴结能事,讨好海岱。他们这样做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好处,但这种机会难得,哪怕仅只一线也没有人会放过。
神宗亲传弟子,腰间露出一点点也胜民间凡物百倍。
此刻饮洒作乐,众修者也有机会打量海岱。
海岱穿一件深褐色的海蛟皮衣。海蛟生在水中,皮柔滑坚韧,可以硬抗普通一级修者的一剑之击。再经过国都大师锻打缝制,其价值在万枚玉币以上。
海贷手上有一枚指环,精雅细致,在褐色袖筒外显得格外惹眼。这枚指环应该是普通的空间戒指,可以藏物,没有土的那种。但这枚戒指的价值更在百万玉币以上。
流云山庄掌握的玉币在十万左右。海岱身上单指环就胜流云山庄十倍,足见神宗之富。像海岱这样的医师在外西省府必然是众多修者结好的对象,身家巨万理所当然。
医师就是医师,张永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特殊,他的地位必不在海岱之下。他修练的可是大陆第一神功,掌握的,可是大陆诸家典籍。这样的实力胜过任何一个门派的谪系子弟,连海岱都要为他提鞋。
但此刻,受到恭迎的不是张永,而是海岱。
些微残洒不放在海岱眼里。对众修者的恭维,他也心中有数。相对省府,这里的恭维实在低级。“哼,一个小人物也想让我帮忙,我有这么便宜吗?”海岱只是听听,凑凑兴,他的心不在这里,而是此次的目标张永。
就在这时,一个人起来祝洒道:“大医师虽然不愿自称圣人,但我觉得大医师比圣人还要圣人。”这句话恭维至极,圣人可是正脉七级尊者的称呼,至高无上,但听在海岱耳中,就像扇了他一个耳光。
“真是土包子!”海岱很不高兴。“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吗?”
那人又道:“我等都钦佩大医师,觉得大医师高大无方,但有一人不这样认为。”
此人只是随口而说,看不出有什么阴谋,但他的话一出,所有人都看过来了。
“哦?这人对我有什么高见?”海岱深谙世事,马上警惕起来。“想在我面前挑拨离间,你也太大胆了。”
那人却不动声色道:“此人叫张永,一人灭了我暮河五大门派之一的飞刀门。从不把我等看在眼里。今天这么重大的日子,我等早就知会于他,他却置若罔闻……”
海岱听是张永,反而冷静下来。张永灭了飞刀门的事情他已耳闻。料想张永实力必在普通三级修者以上。又听说他与密宗长老有旧,担心集流云山庄实力,也奈何不了张永。现在有人陷害张永,猜想张永在山庄内傲立独行,不得人心,正是他借机生事的时候。
海岱故作中招道:“有这样的人?不过他一人灭了一个小门派,也有骄傲的资本。”
那人却道:“他在我等面前骄傲,我等自无话可说,但他在大医师这样的正脉仙士面前摆架子,未免没把大医师放在眼里了!”
那人说完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显出一些醉态。
“哼,这些小技俩也想在我面前瞒浑过关,简直是异想天开。”海岱虽然不屑,但事涉张永,他还是故作惊呀道:“此人也太恃才傲物了,难道他有什么特别身份来路吗?”
那人道:“没有,只是一个毛孩子,连二十岁都不到。但他的医术高明之至,来这里只动了几次手,就把山庄第二医师柳坤山比下去了。”
海岱道:“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实力,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但玉不磨,不成器,此人年轻气盛,不打压打压,必然成不了气候。许多有才华的青年就是因为如此,才失去了人生进益的机会。”
那人道:“大医师,你高人大量,却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你可是神宗弟子,试问大陆有多少修者敢轻易怠慢于你?此人刚来时,我等敬他是少主贵宾,他却视我等如粪土,柳医师一怒之下为我等鸣不平,和他赛毒一较高下,想杀杀他的锐气,没想却败下阵来,连仙草都输了……”
“哦?”
海岱心想:“自己是神宗弟子,来这里确实没有多少人敢怠慢于我。张永虽然年青,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他为什么不来呢?”海岱知道普通修者间赛毒一事,也明白一株仙草对一个普通修者的意义,但他此刻想的,是如何让张永说出他想知道的东西来。“不如借为众修者出气的机会拉他出来在毒上一较高下,我在把坛主交给我的药下在里面,到时我想让他说什么,他便说什么。”
想及这里,海岱冷冷道:“此人如此年青就不把众修者放在眼里,理当杀杀他的锐气,你们且叫他出来,我和他比试比试毒功,好叫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众修者听后,纷纷高兴起来,心想这张永有海岱收拾,以后应该老实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