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逝去
“她还说了什么？可有遗漏？”
“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当时就站在绣皇贵妃床前，可以听到绣皇贵妃娘娘的所有话，确信没有遗漏。”蝶儿躬身答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好生侍候小皇子。”太后不再多问，挥一挥衣袖，斥退了蝶儿。
闭目休息片刻后，太后状似随意的说道：“看情形，绣妃时候不多了。不知她今日对瑞儿说的话是何意？”
“太后，绣皇贵妃素来怯弱，教小皇子安分守己是正常。依奴婢看，小皇子幼不经事，绣皇贵妃的话应是说给太后您听的，既是表明她的安分也是求太后日后照应小皇子的意思。”是蓝云在回答。紫烟是自小就服侍太后的丫头，从来稳重厚重深得太后信赖。但对于谋划决断，紫烟一向是保持沉默。因为她对太后而言，只是总管负责大小琐事的贴身大丫头。蓝云才是太后的谋士。而且基于某种历史原因，蓝云与太后关系亲密，不仅是奴仆，许多话都可以大胆直言。
太后点头认可了蓝云的分析，悠然接过紫烟奉上的甘香龙井轻泯。突然又想起来，烦闷地说道:“太医说绣妃的病，半是因为产后虚弱半是心情郁结造成的。”太后冷哼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想她不过是知府女儿，能够封妃已经是天大的荣耀。皇上怜她孕育皇长子破格将封她为皇贵妃，更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她还又什么不满？难不成想要母仪天下？”
“回太后，绣皇贵妃怯懦，必不敢妄想皇后之位。”蓝云知道太后不过是一时气话，料得太后自己也不信这个推测。但蓝云仍然顺着太后话说下去：“奴婢大胆猜测，绣皇贵妃可能是福薄不堪高位，兼之挂念小皇子才心情不好。”
“一切到是哀家的错了。”太后放下茶水，面无表情。
“太后言重了。是绣皇贵妃不能理解娘娘一片苦心。太后无需挂怀。”身为下属职责所在，蓝云忙宽慰太后。无论太后是否真的自责。
“但哀家还是不安，就怕她知道了什么。”
“太后过虑了。奴婢早已按照太后指示把事情处理好，绣皇贵妃绝不会知道实情的。而且绣皇贵妃平时言谈举止很自然。”蓝云在宁绣宫有眼线，对绣皇贵妃的情况了若指掌。
受到蓝云自信影响，太后心渐宽，不再提此事。但心里难免留了疙瘩。
正值此刻，宫女禀报说绣皇贵妃来了。太后诧异的问：“她来干什么？”按规矩，生病的嫔妃不奉召是不能到太后宫殿的，以免过了病气。如今绣皇贵妃病重，怎么能来慈宁宫。是以太后惊奇。
“启禀太后，绣皇贵妃娘娘说前日太后亲赐了良药，今日身体稍好特来谢恩。”宫女答道。
“她到是个懂事的孩子。罢了，紫烟，你跑一趟吧。就说哀家知道她的心意。让她回去好生将养身体。”紫烟领旨就要出宫门而去。太后叫住紫烟道，“慢。紫烟，你叫她进来吧。”
绣皇贵妃似乎比下午情形还坏，现在几乎是被宫女架上来的。太后心下恻然，开口免了她的礼节又吩咐宫人看座。但绣皇贵妃仍强撑了给太后行礼。而后又是靠了宫女的支撑才勉强爬起来落座。
望了绣皇贵妃尖瘦苍白的小脸，太后道：“绣儿，你身体不好，要在宁绣宫静养。哀家知道你是懂礼的好孩子。赐药时特意叫你不用来谢恩。你怎么还跑来了。”话是责备，声音却是慈祥和蔼。
“回太后，臣妾得太后赐药，身体大好。因此向太后谢恩。”绣皇贵妃无力的喘息了道。
太后又关切地问了几句身体状况，绣皇贵妃一一答了。
寒暄后，绣皇贵妃振作了精神突然跪下，伏地道：“太后，臣妾自知身体不好。本不该来打扰太后歇息。”
太后忙道“无妨”又命人扶绣皇贵妃起来说话。无奈她铁心跪了，含泪说道：“太后，臣妾进宫数载，邀天之幸得到太后和皇上垂青，诞下皇子。臣妾深感太后和皇上厚恩，纵粉身碎骨无以回报。但臣妾自知病情积重难返，恐是不行了。臣妾别无他求，只是瑞儿虽然乖巧终归是年幼无知。臣妾惟有乞求太后教导瑞儿，让瑞儿守好本份。”一番话说得泣不成声，说完更是叩头不止。
“瑞儿是你的心头肉，何尝不是哀家的亲孙儿。绣妃你不必多忧虑，哀家必会照顾好瑞儿。”太后蹙眉道：“紫烟，绣妃身体不好。快扶了绣妃下去歇息。”
绣皇贵妃连声谢恩，又再三叩谢才被人硬搀了下去。
下去后，太后不悦的对蓝云说：“绣妃这番话何来？！不知情的还以为哀家苛扣了亲孙儿。”
“太后，绣皇贵妃乃是小户人家出身，言语间难免不识大体。看绣皇贵妃刚才神色突好，怕只是回光返照。太后仁爱大量，饶了她罢。”蓝云为她说了句好话。
“罢，念她不久人世，就算了。”太后有母仪天下的宽宏大度，遂饶了绣妃的言语不周。想了想，太后终究说道：“蓝云，绣妃快不行了。宁绣宫的后事你就稍微处理吧。”
硬撑着回到宁绣宫，绣皇贵妃突然吐了口血神智不清。顿时闹的宁绣宫上下乱跳。晴柔忙和了其她宫女把绣皇贵妃抬到床榻前，又吩咐小宫女去请太医。忙乱中，绣皇贵妃无力睁开双眼，呢喃地对贴身宫女说：“晴柔，你从小伴我，又陪我进宫。辛苦你了。只恨我没有为你安排好出路。我去了之后，你还是想法早日离开皇宫罢。”
晴柔立时哭了：“娘娘，您洪福齐天，肯定没事的。如果，如果，”晴柔咬牙道：“小姐，如果您去了，晴柔伴你，到地下继续侍候小姐。”
“何苦。”绣皇贵妃益发虚弱，坚持道：“你答应我，保重自己，日后想法离宫。我才能安心走。”
晴柔无奈，哽咽了应承。
太医很快赶到，但摇头叹息，只道无力回天。
虚历承平年十月二十，绣皇贵妃薨，贴身宫女晴柔殉主。绣皇贵妃带着她的千般疑虑万般不安走了。太后对瑞儿宠爱中混合着奇怪举动，太后看到瑞儿抓周选了玩具和吃食后满意微笑，太后破格派了贴身宫女贴身侍候瑞儿，太后不许自己和瑞儿亲近，太后在自己生产时亲自坐镇，三个接生婆都死了……绣皇贵妃心中埋着不敢查证的可怕猜想日夜噬心。是以，绣皇贵妃病了，死了。
绣皇贵妃的逝去不免在皇宫中溅起小浪花，被追封为“恭仁敏惠皇贵妃”，皇宫罢宴三日，亲生皇子素服一月。
虚历承平年十月二十四，太后凤旨下“皇后仁爱慈厚，令其抚养皇长子瑞。”
虚历承平年十一月初九，新选秀女入宫。
已而已矣，绣皇贵妃再不复被提起。只有黄瑞，装着异世界灵魂的仁，偶尔忆起这个薄命红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