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承瑞与承瑾就去了太原太守府议事,来兮一个人坐在屋里,托着腮望着窗外被微风拂起的柳枝,问站在身旁的吴钩:“玄鹰的伤处敷了药没有?没有大碍吧?”
“王妃放心,玄鹰这么强壮,二十棍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玄鹰因她而被承瑞打,来兮心中有几分疚愧。突然地跑到太原来,这个举动确实有几分莽撞任性。
“可恨的乾承瑞,还说打就打,一点情面也不留!”来兮嘀咕着,心中几分幽怨。
吴钩道:“我们爷治下极严,向来说一不二。他发起怒来太可怕,王妃以后还是不要惹爷生气了。”
定安王乾承瑞治下极严的名声早已天下尽知,来兮却是刚刚才见识到。平日里承瑞对她总是柔情款款,让她几乎忽略了他是个杀人如麻、手腕冷硬的将军。治理成千上万的兵马,严明的纪律与可怕的威严都是必备的,来兮明白。隧转移了话题:“煤矿坍塌的事闹得这么大,恐怕林家所罩拂的王家这次得吃不了兜着走吧?”
“不错。这件事闹得很大,两位王爷又着手派了人去对死难矿工家属煸动闹事,动静已是大得举国皆知,再加上月大人刻意在京中造声势,林政邦为免沾一身腥,肯定是不会再罩着王家了。”吴钩说。
“嗯,林政邦不仅不会再罩着王家,而且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为国,还会大张旗鼓地号召他罩拂的另几家大商户捐款捐粮,有了这几家大商户带头一捐,别的商户也就知道挣扎是没有用的,全都会乖乖地跟着捐了。”来兮一口气喝光了碧玉碗中的蜂蜜绿豆汤,无比畅快地站了起来,踱到窗边,“很快承瑞和承瑾的这趟差就圆满结束了!吴钩,是不是心就想回家去见流朱了?”
吴钩与丫环流朱彼此爱慕,已是王府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听了来兮这话,吴钩那张俊俏的脸上立刻浮起一层红晕:“王妃,不要取笑小的……”
来兮浅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终身大事,每个人都要考虑的!能娶个自己两情相悦的妻子,别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说完这些,二哥的事陡然间又蹿上心头,这炎夏的薰风也变得更加恼人了,一下子心情便糟了起来。这件事,难办得很呢!来兮的眉头便在瞬间锁了起来。
细心的吴钩轻声问:“王妃,怎么了?”
“没什么。吴钩,你可去过芙蓉院?”
“芙蓉院?”吴钩的脸变得如同熟透了的龙虾,“没有,小的从未去过!就是我们爷,也从未涉足过勾栏之地半步!王妃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吴钩这副紧张的样子倒逗笑了来兮,轻启朱唇,浮上了一朵盈盈的浅笑:“随便问问而已。有机会我倒想去瞧瞧那里有什么好,为什么那么多男人爱往里面跑!”
“王妃可千万别一时兴起又……”吴钩将话到嘴边的“胡闹”两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那种地方岂是女人能去的?”这位王妃还真不是一般的任性,心血来潮之际总萌生许多离谱的想法,已经害得玄鹰挨了打,还不吸取教训收敛一些。怪不得当初皇上和皇后说什么也不允许定安王娶她呢!
“我只是说说罢了,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放心吧,我不会去的。”来兮笑了笑。这时,太原府尹刘子杰的夫人来拜见,来兮急忙叫人请进来。
刘夫人四十多岁,一副贤淑温和的样子,礼数端正,言语不多,却颇有深度,来兮与她闲话了几句家常便对她产生了非常好的印象。刘夫人的二女儿嫁给蒋翰林之子蒋文勤为妻已有三年,远在京城没有机会回来,母女已有三年未见,刘夫人言谈间不由透露出对女儿的无限思念。来兮笑着宽慰她道:“夫人放心,上个月启贤公主生辰宴会上,我刚见过蒋少夫人,她很好,儿子也两岁、懂不少事了。夫人有什么想带给她的,哀家回京时可帮夫人送到。”
“怎敢劳驾王妃呢?太原与京城官驿通达,倒是常给她捎些东西。倒是斗胆,请王妃日后对小女多加费心照拂,妾身与外子感激不尽。”刘夫人欠身道。
“哀家自会关照,请夫人放宽心。”来兮对她浅笑着,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胃里骤然泛起一股恶心,几乎呕了出来。
刘夫人见状,吓得急忙起身上前:“王妃怎么了?”
“可能是中暑了吧,天气太热了。”来兮接过吴钩匆匆递上来的蜂蜜绿豆汤浅浅地喝了一口,将胃中的恶心感压下。她一向怕热,奔波赶路了一整天,昨夜又与承瑞、承瑾两个谈笑了半夜没有睡好,估计是中暑了。奇怪,自己的身体向来硬朗得很,怎么突然这么娇弱起来?想来是王府的生活太过养尊处优,连身子也被惯得娇柔了。
刘夫人急忙叫丫环将来兮送入内室躺下,吴钩早已派人去请医官,一边又不敢怠慢地打发了人去给承瑞送信。跟在承瑞身边多年,吴钩非常清楚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
果然,就在医官刚刚进门之际,承瑞与承瑾兄弟两个也都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两个人一样的面色焦急,额上溢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见到他们两个,一屋子的人赶忙跪拜行礼,承瑾抬手虚扶一下刘夫人:“请起,都起来吧。”承瑞早已弯腰站到床边,拉起来兮的手问她怎么了,又绷着脸对医官说:“好好给王妃诊视!要仔细!”
“恭喜王爷、王妃殿下,是喜脉!”医官把脉之后面露喜色,转过身来施礼。
“你说什么?”承瑞的表情有些呆呆的,木然地望着医官。
医官大声答道:“王妃脉象很明显,是喜脉无疑!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喜脉?”承瑞念叼着这两个字,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医官,“她怀胎了?!”
“回殿下,正是!王妃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