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美丽的女子,对于别的美女都有着天生的敌意,但多兰却对来兮没来由地有一种亲切感,她在心中本能地感觉到,这位美丽得宛若女神般高雅飘逸的女子是站在她同一国的。多兰觉得,她肯定能会帮她,也肯定能帮她。
“我……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多兰垂下头去,“是的,现在东宫里其她的女人,看我和乌娜的目光都不太友好。”
“那你就该记住,在这个皇宫里,不是什么都可以随口就说出来的。太子对你的宠爱,已经使你成为了众矢之地,你如果还似这般高调的话……”来兮看着多兰,“皇宫这种地方,处处暗藏杀机,不能多说一句话,不能多走一步路,否则,随时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像你这么质朴的一个人,实在不适合在皇宫里存身,尤其,是万众瞩目的东宫。”
“可是……”多兰以为来兮也反对自己留在东宫,不由得急得脸都红了,急欲表白自己会倍加小心、谨言慎行。
“所以,你最好假装对中土的语言懂的不多,别人讲的话不太听得懂,自己也最好少讲中土的语言,讲话以罗纳语为主。‘听不懂’与‘讲不出’,便是最好的护身符。”来兮又是一笑,似冬日里的阳光般温暖了多兰的心。
珂尔基在一旁十分无奈地叫道:“来兮!你……”
“我觉得,多兰的性子,与我有许多相似之处。”来兮转向珂尔基,对他笑笑,“所以,我了解多兰。只要她自己想留在东宫,就算是我们把她送走,她还是会想方设法回来的。为什么不依着她自己的意愿,让她留在东宫呢?”
“可是,她……”珂尔基仍觉得不妥,但是在面对来兮的时候却又无论如何都讲不出反驳的话来。
“人,都是要经历些事情才会长大的,否则,即使白发苍苍,也仍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来兮说到这里,看了看承瑞,轻轻地一声叹息。自从成为定安王妃以来,许多事情,桩桩件件,都促进了来兮的成长,她发现,自己离那个无忧无虑、想到就做到的率性小女孩,已经越来越远了。
“所以,如果你不想你的妹妹永远都是个不懂事的冲动小女孩,不如就从这件事上开始,让她开始学着成长。逆境,永远比顺境让人成长得快几倍。”
来兮的话,使珂尔基陷入了沉思,也使多兰陷入了暂时的沉默。两个人都在低着头,一个思虑着自己即将面对的处境,另一个忧心着自己的妹妹。片刻之后,多兰抬起头来,一双明亮动人的大眼睛殷切地望向珂尔基:“哥哥!就让我留下来吧!我们罗纳的儿女,个个都不应该是无用之辈。就让我,留在东宫吧!”
面对多兰与来兮四道恳切的目光,珂尔基思量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万事小心。”
多兰绽开了开怀的笑容,郑重地点着头:“嗯,我会的!哥哥,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太子求天朝皇帝放你回罗纳去!”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你目前只要小心保护好自己便可。”珂尔基皱起眉来,看向另一个罗纳少女,“乌娜,你要和多兰互相照顾!”
那少女连连点头:“放心吧七王子,乌娜会舍命保护多兰的!”
珂尔基点点头:“多兰,回去吧,不要出来得太久了。”
多兰与乌娜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待多兰与乌娜离去之后,承瑞望着珂尔基,问道:“很痛苦对不对?”
“承瑞,拜托你!我知道你有办法!”珂尔基突然间双手交叉于胸前,双膝跪在地上,向他们行起了罗纳人的跪拜大礼。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承瑞眼疾手快,隔着铁栏杆扶住了珂尔基。
珂尔基紧抿着唇,俊逸的脸上满是悲痛之色,开口道:“承瑞,帮我!帮我回罗纳去!”
承瑞没有回答他,而是默然地与他对视着,两双同样修长深邃的眼眸互相凝视,犹如四面明亮的镜子般,互相反射着彼此眸中的意境。
“我会帮你劝父皇发兵,攻打柔然。”沉默了片刻之后,承瑞这样说。
“但是,如果我不去的话,罗纳人是无法振作起来的!”珂尔基的语气充满了迫切,“承瑞,你应该知道,珂尔基在族人心目当中的重要性!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以不在罗纳带领族人冲锋陷阵呢?”
承瑞轻轻地将双手负于背后,表情是惯有的冷竣,他轻轻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茂盛得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树叶:“我说了,我会劝父皇发兵攻打柔然的,难道你认为天朝的千万大军不如你一个人有用?”
“承瑞!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珂尔基怒吼了一声,一拳捶在桌上,硬生生将木桌砸得散架开来。
来兮说:“珂尔基,你不要着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难道,即使天朝派了大军去替你攻打柔然,你也不放心么?难道只有你去,才能有必胜的把握吗?”
“你们可知道,我的眼睛为什么是这种颜色?”面对来兮的问询,珂尔基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话锋一转,妖冶的赤红色双眸望向他们。
承瑞摇摇头,来兮也摇了摇头。
“你们可知道,我们罗纳可汗是靠什么来挑选接班人?”珂尔基又问,却没有等他们回答,便径自说了下去,“每一代可汗的儿子们,在十六岁成人之际都要吞食下一种叫做‘阿烈嘎’的毒草。‘阿烈嘎’是草原上极稀有的毒草,它的毒汁仅需一滴便可以毒死一只凶猛的食人鹰。人吃后,五脏六腑都会像着了火一样,除非在半个时辰之内将毒素全部排出,否则便肠穿肚烂,死无全尸。”
承瑞和来兮都默默地听着,等待珂尔基继续说下去。
“罗纳人相信,只有吃下‘阿烈嘎’而不死的人,才是上天派来领导我们的英雄,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部族的可汗。”珂尔基说。
“但是,那么厉害的毒草,怎么会有人吃下它而不死呢?”来兮忍不住插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