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班师回朝,月惊天命副将把军队带回玉门关,并代为掌管军务,他随大军同回长安领罪。
此次大破罗纳,在朝中引起群臣的争议纷纷。以宰相独孤珉为首的党派极力主张对私自擅离玉门关、调兵出击逐鹿城的月惊天处以极刑;以中书令月饮泉为首的另一党派则主张严惩行军缓慢、延误军机的独孤城。
群臣相争不下,皇上采取的是好好先生的作法:独孤城延误军机,但大破罗纳有功,功过相抵,不赏不罚;月惊天擅离职守实属大罪,然解逐鹿城燃眉之急、又活捉罗纳七王子珂尔基,其功赫赫,功过相抵,亦不赏不罚。倒是二皇子、定安王乾承瑞身先士卒、以少战多,战功累累,加食邑三千户、由原来的正三品怀化大将军进封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
无数人在心中鸣不平:定安王死守逐鹿城,以命相搏,却因独孤城拖延行军而险些命丧边陲,月惊天雪中送炭、增援解围,独孤城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可眼下的处理方式,功者不能得其封赏,过者却逃脱了应得的惩罚。
心情最复杂的人,是月饮泉。
他唯一的女儿月来兮,是名满长安的闺秀。整个长安都在流传着她无双的美貌,凡是有眼睛的人,莫不想睹其一笑;凡是有耳朵的人,莫不想听她一曲清歌。她长到十三岁的时候,各豪门望族、高官显贵们请来的媒人便蜂涌而来,几乎有踏平门槛之势。
但是,最令他头疼的亦是这个女儿。她虽是女儿身,却毫无闺阁女儿的柔弱,事事都有自己的主见,倔强得像头蛮牛,任何人都不能左右她;她蛮横霸道,骄傲到极致,什么都要最好的,两个哥哥自幼已经习惯了对她的宽容与忍让;她天生下来,骨子里就流动着不安份的血液,她绝不甘心做一个平庸的闺阁小姐、每日里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她总是溜到外面去,骑马、射箭,甚至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去做长时间的游逛。
终于,她逛到了最远的逐鹿城,还与二皇子、定安王乾承瑞私订了终身。轰轰烈烈急奔一夜、累死了一匹快马到玉门关请大哥月惊天出兵增援逐鹿城、大破罗纳,惹起朝庭巨浪滔天的争议。幸好,所有人都刻意隐瞒着这件事,朝野之中还没有人知道玉门关的守将月惊天之所以私自调兵增援逐鹿是因为其妹妹的苦苦哀求。
对于这个自幼便极有主见、极倔强的女儿,月饮泉无可奈何。要怪,只能怪十几年来都对她太宽纵了,什么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其实,月饮泉是十分欣赏定安王承瑞的。他与太子承瑛同为皇后所出,承瑛是嫡长子,一出世便被立为太子,三年后出生的承瑞是嫡次子,被封为定安王。太子自幼身体蠃弱,皇上便不命其习武,只叫太傅悉心教导其习文;承瑞自幼身体强健、生性果敢,一直由其六皇叔、威远大将军乾天澈亲自教导,弓马娴熟、剑术了得,又由前御史监察权青宇教授诗书,可谓文武兼修的全才。太子一直稳坐在东宫的象牙塔,承瑞却十二岁时便到军营磨砺,年纪轻轻就已功劳等身了。
大家心中都明白,如果不是要遵“储君当立嫡长”的祖训,承瑞是比承瑛更为适合的太子人选。金鳞不是池中物,如果承瑞不甘于现状、有朝一日翻江倒海的话,极有可能借着涌起的风云化龙而飞。而对于江山社稷来说,如果由文武兼修、有勇有谋的承瑞执掌金印,绝对比文弱的承瑛更适合。
如果嫁了承瑞,来兮就和他绑在一起了。假如承瑞有野心并且付诸于行动,来兮便要同他一起经历这些风浪。如果成功,她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如果失败,她则势必随承瑞含恨九泉、背着谋逆的罪名永远被后世所唾。
对于一个天生就不安份的女子来说,乾承瑞似乎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做父母的谁不愿意自己的儿女过的是安定舒适的日子?谁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涉身于这生死参半的博奕?
就在月饮泉踌蹰不已的时候,朝庭赐婚的圣旨已经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