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嘉诚帝终于发现了她的异常,问道:“奈儿,你怎么了?”
她被一连串的事情震得回不过神来,也没听见嘉诚帝说话,愣愣地坐在原地。
“奈儿!”嘉诚帝见她没有反应,提高了声音。
乔奈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蹦起来,朝着嘉诚帝跪了下去,连声道:“皇上恕罪,民女一时失神,惊扰了皇上,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嘉诚帝起身,赶紧把她扶了起来,皱眉道:“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等等,朕给你宣御医过来!”
乔奈一惊,深更半夜的让御医跑一趟,这件事估计一炷香的时间就能传遍宫里和所有有心人的耳朵里。到时候让乔仲文和乔曦月白白担心,又落人口实,实为不妥。她一把拖住了龙衮(帝王的衣服)的袖口处,让嘉诚帝一愣,后觉不妥,又匆匆放了下去,“皇上,民女身体很好,并没有感觉不舒服,不用请御医深夜来此。”
嘉诚帝不为所动,道:“朕看倒是未必,你今天大大的反常,还是让御医看看的为好。”
“皇上,民女真的没事!”她记得直冒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双膝一低,又要跪下去。
“什么事儿都没有,怎么又要跪下去!”嘉诚帝有些薄怒,拉起她不让她乱动,“现在还叫朕‘皇上’,是该让太医好好瞧瞧。”
想起御前被收为义女的事情,乔奈灵光一现,忙到:“父皇,女儿身体没有大碍,您就不用宣御医了。”
这称呼倒让嘉诚帝缓了缓神色,却没有改变意图的意思。乔奈无奈,只得道:“父皇,女儿有所异常的原因,还请您听我慢慢道来。”
嘉诚帝一顿,摆出倾听的动作,就近的坐在了椅子上。眼角一瞄,看她又要跪下,忙道:“站着说吧,别跪了。”
“是。”乔奈在他侧前方站好,“不敢欺瞒父皇,其实自从上次受伤之后,我有很多事情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所以……”
嘉诚帝大吃一惊,急道:“什么意思,你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她委屈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他重重一拍旁边的桌案,发出嘭的一声,“哪个太医给你看的病,竟然这件事情也不跟朕禀报!”
乔奈忙道:“父皇息怒,关于女儿失忆的事情,女儿谁都没有告诉过,罪不在太医。”
“这么大的事情也随意隐瞒,你呀!”嘉诚帝颇有恨铁不成钢那种意思的用手指,戳了戳乔奈的脑袋。
这举动一下子让她放松了下来,讨好的朝他笑了笑,道:“除了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外,也和原来没什么大的差别,父皇您放宽心,女儿现在好得很。”
“好什么好,连朕都不记得了!”他叹了一口气,略微有些带着抱怨的语气,“你受伤那天本来和朕约好在酒楼见面的,可朕临时有事没有去,事后得到消息,才知道你被楚家人给撞伤了。楚云轩那次在京中纵马事出有因,朕不便罚他,因为和你有约(定),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看你,只得每每去天香楼等你,却总是不见你的影子。朕只以为你生了气,谁知道你却是连朕都忘记了!”
乔奈干笑。
嘉诚帝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不对,既然你已经忘记了事情,那钢琴又是怎么回事?朕从没听说过那东西,而且据朕所知,你好像也从来没有什么钢琴啊?”
乔奈一滞,道:“父皇有所不知,要说这钢琴,还要从女儿受伤的事情说起。”
“女儿受伤昏迷的期间,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那段期间,女儿并不是没有意识的,相反,那时候有一个身着白色衣裳,貌美如花的女子从天而降,告诉我因母亲去世十余年,我日日思念母亲的情谊感动了上天,且我也有机缘,所以特别安排了这一场大灾,让我能够藉此脱胎换骨,广积功德。”她喘了喘气,发现自己编的这段儿并没有让嘉诚帝起疑,便接着说道,“我肉体凡胎,尘世繁杂,不够资格上天庭。那位仙女便抹去了我的记忆,说是红尘俗世缠人,毁人道行,这样才算是真正脱胎换骨,并告诫孩儿此事除了真龙天子,万万不得对旁人诉说,所以女儿失忆的事情,才没有人知道。”
嘉诚帝听完‘哼’了一声,问道:“那钢琴呢?”
“后来,女儿到了个仙境一般的地方,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在那里待了好久,那仙女告诉我,我虽有仙缘,但毕竟道行浅薄,若要入得仙道,定要帮助天玺王朝化解一段危机,救世人于苦海,方能得道。说完,她长袖一挥,女儿便昏了过去,耳边响起了太医的声音,便知道已经回到了尘世。”
“那为仙女说所的危机?”
“便是这次国宴。空桑国使者天煞孤星,煞气逼人,此次国宴时候,天玺王朝的正气为最盛之时,定要设计将他擒获。不然日后他回国,定然带动空桑国叛变,到时候两国交战,百姓生灵涂炭,天玺王朝也有不祥的后果,”嘉诚帝听得入神,想到伊洛可能危机到天玺,眼里闪过一丝杀机,“而那钢琴,乃是仙家圣物,仙境之时仙女交给我,说它能够化解一场危机。当初昏迷之时,女儿没有握住那钢琴,所以和它遗失了,附近国宴上找回来,正好如仙女所说,化解了这场危机。”
乔奈瞎编乱造,也怕说得过火,惹来嘉诚帝的怀疑,因此时时注意这他的脸色。当说到钢琴是仙家圣物的时候,她看到嘉诚帝眼睛一亮,心叫不好,忙道:“那钢琴本是为了化劫而来,如今已经功成身退,如同死物,没有任何的灵气了。而且,当初仙女还曾告诫女儿,这钢琴虽然已是死物,但在凡间终归不同,没了灵气便生煞气,初时没有关系,但是时间一久,便慢慢侵蚀拥有人的身体,一年之内,此人必亡。临了,她特意叮嘱我好久,让我在化劫之后,将它收藏起来,以免再造杀孽。当时醒来之后,女儿便在丞相府的院子里腾了个地方,特意用来安置这架钢琴,只等日后将它封存。”
听她这么一说,嘉诚帝不免有些失望,想了想又不甘心的问道:“朕是真命天子,难道还怕它不成?”
“非也,父皇虽然是真龙天子,但如今仍然只是肉体凡胎,周身有福瑞,但挡得住那煞气一时,挡不住那煞气一世。伊洛身为天煞孤星,仍然因为它被擒,为了安全起见,父皇还是谨慎些的好。您九五之尊,还要治理国家,让天玺王朝一统天下,断不能因为一件煞物而有所闪失啊!”
嘉诚帝听得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只不过那钢琴发出的声音颇为新鲜悦耳,朕还有些舍不得。”
“那钢琴只是不能让人随便触碰,若是听听声音也不是不可以。父皇既然喜欢听钢琴,女儿请缨为父皇演奏,等您什么时候听得腻了,女儿再将它运回丞相府。”
嘉诚帝笑道:“如此甚好,那便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