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卓被她说的一愣,显然对方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来这里,如此聪慧冷静的女子,这么没了当真可惜。若不是……
他没继续感慨下去,右手一抖,忽然出现了一把长剑。他把剑横在胸前,微微叹了口气,“上。”
后面的劲装武士全部一拥而上,但却没有近了她的身,就在众人刚才要拥上来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忽然又冒出了很多黑衣男子,提着剑便朝自己冲了过来。那些人和暗卫对上,暂时脱不了身,全场能动的人,只剩下君天卓一个。
本来君天卓就对乔奈有些好感,不想亲手造了杀孽,才让别人代劳。可看现在的情形,面前这个女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为了避免完不成任务,只能让他自己动手了。他又叹了一口气,丹田中提起一股气,身子顿时一轻,飞到了离乔奈不足五米的地方。
看来他是胜券在握了,并没有马上攻击她,反而有些不忍心似的,满脸的无奈,“公主殿下,着实是对不起,在下也是替人办事,得罪了!”
说罢,挥剑刺上。
一直站在乔奈身边的楚云轩忽然动了。他长臂一伸,瞬间揽住了乔奈的腰肢,一个轻微错步,便带着乔奈躲开了剑锋。君天卓一愣,没想到这个一直沉默不语,文雅俊秀的男子,竟然还有这么利落的身手。君天卓这回没有再轻敌,运了十分的功力,再次挥剑攻上。
乔影和他斗在了一起,二人不分胜负,一时战得难解难分,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一个人加入了战圈。那人身材矮小,功夫也和君乔二人差了一大截,却偏生硬闯进去,一个劲儿的攻击君天卓,毫无章法可言,半点也没有守着自己的要害。
他一来,出乎意料的,乔影退出了战圈,来到了乔奈的身边。虽然乔影不知道乔奈让他这样做是为什么,但却本能的听从了乔奈的命令。
君天卓和那人并没有战多久,他方一上来的时候,连君天卓都是一愣。这样的功夫来和自己单挑,无异于以卵击石,那位精明的女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不然怎么会有一句谚语叫‘好奇害死猫’,君天卓就是好奇的在纠缠的过程中打量了一下对手一下,结果下场很凄惨,被人用剑架住了脖子。他手中的剑无力的垂下,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嘴唇哆哆嗦嗦得,“阿,阿,阿澈……”
那人一脸的愤恨,也不应他,抬脚便踹,“我恨你,我恨你!你竟然为那狗太子卖命,我恨你!……”
“阿澈……”
“冷澈,怎么不请君大侠过来。”乔奈站在原地,看着他俩忽然道。
冷澈‘哼’了一声,架在君天卓身上的剑拿了下来,却忽然从侧面狠狠一拍,正打在他右臂的穴位上,君天卓猝不及防,手里的武器一下掉在了地上。冷澈看也不看他,直直走到了乔奈的跟前,单膝跪地,“主子,您可有伤到?”
“无事,起吧。”
冷澈领命站起身来,静静的站在乔奈的身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站在他面前的君天卓。
君天卓此时也像是呆住了,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他一双眼睛呆滞的望着冷澈,表情僵硬,心里却是狂喜和惊异掺杂在一起,惊涛骇浪一样狠狠拍击着他。
“这,这……”
“君大侠,怎么在太子身边四年,连自家兄弟都认不得了?”君家家母姓冷,当时君天澈落难之后,怕被人发现隐姓埋名,随了母姓,取名‘冷澈’。
“他不是被太子关着吗?怎么会在这里?”君天卓脑袋转不过弯来,木讷之极。
“关个屁!”冷澈怒极,把山上那些汉子的胡话暴了出来,又狠狠的踹了君天卓一脚,好像想生生把他踹醒一样。
乔奈眉头一皱,轻声道:“冷澈,上山三年你便学了这些么?君大侠好歹是你哥哥,被人蒙骗也罪不与他,为何要这般迁怒,目无尊长?”
冷澈极听她的话,被她说得脸上一红,连忙点头,“主子说得是,属下认错。”
“那便好,你哥哥想必还不知道前因后果,你待挑些重要的说与他听,先把这些扰人的解决了,等回了京,你兄弟二人在推心置腹的谈谈好了。”
“是。”冷澈朝她恭敬的行了礼,转过身一向着君天卓便有些不乐意,“爹娘三年前被那狗太子害死了,我命大没死成,被主子救了。你若是还有些兄弟之情,便把太子的人给杀了,不然我亲自去动手。”
冷澈说话速度极快,爹娘的死让他几年都不能释怀,如今自己撕掉伤疤,他疼得撕心裂肺也只能自己忍着。看着大哥一脸不可置信,蹬蹬的朝后连退三步,身子摇摇晃晃,也是有些担忧。可是一想着爹娘惨死,自己九死一生都是被那狗太子害的,他却一直为他卖命,虽然罪不在他,仍然气得不想理他。
他自己没有发觉,虽然此时他冷言冷语,更是不时的揍上君天卓两拳,这却正是他对待亲人的表现。在山上三年的时间,他何时这般多话,何时有过这样明显的情绪浮动?与其说他是在那君天卓泄恨,倒不如说是别扭小孩子在跟唯一的亲人撒娇。
君天卓仿佛是被冻住了,退了三步之后浑身上下便没有丝毫的改变,等了半晌,才听见声沉闷又狠厉的问话,“爹娘没了?”
父母在自己眼前双亡,是冷澈一辈子的梦魇,他的眼睛瞬间红了一圈,声音透着哽咽,“死了,都死了!被那狗太子的人生生折磨死得!爹,娘……”
那记忆中温暖的手没有了,那个支撑了自己四年的希望破灭了,他四年来哪一天不是在谋算着怎样将亲人救出虎口,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还没等他安排好,那血缘至亲却已经不再了?他们明明只是在普通不过的江湖人,为什么却命运多舛,为什么不让他们享受到天伦之乐?
君天卓的内心被一把怒火焚烧的处处灰烬,血管中蕴藏着无尽的力量。那仇恨仿佛是一种药剂,让他内心点燃无数的斗志,他不能倒下,他还要报仇。报仇,对,报仇!
缓缓的抬起头,冷澈被他猩红的眸子吓了一跳,“哥,你怎么了?”他没有恨他,只是想气气他而已,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君天卓没有理他,看着与自己一起来的太子爪牙,他们本只是太子的工具,和他一样的工具。可现在的君天卓已经处于了狂乱的状态,只要是和‘太子’沾边儿的东西,他只想一一摧毁。
手里的剑宛若修罗,他没了‘侠’,每一剑落下的时候,从来不是一剑致命。一剑,断手筋;一剑,断脚筋;一剑,破肠肚;一剑,砍半头。杀人不过头点地,可他偏偏要折磨他们,一剑又一剑,血花飞舞间落满袍子,一个个猩红的血块,衬得他格外妖娆凄绝。
暗卫早已经退到一边,将所有的对手都留给了君天卓。在这样一个已经处于半疯魔的强悍对手面前,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才是上上之选。
场地中太子的人马一个个倒下,君天卓挥剑的手也越来越慢,等所有都只剩下半条命的倒在地上后,他才喘着粗气,把剑插在地面,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血顺着剑锋直流而下,一滴滴的渗入了泥土之中,周遭立即暗了下去。
那些人还都没有死,惊恐又绝望的睁着眼睛,苟延残喘。冷澈曾经也有这样的眼睛,被人肆意嘲笑的眼睛。他冷冷的看着那些只剩半条命的人,忽然冷笑一声,慢慢的走到了君天卓的身边,他伸手握住他的剑,用力一拔,泥土被挑开,他剑尖指地,拉着走过那些人面前,用力的捅进了他们的心脏。
官道上一片寂静,君天卓朝乔奈跪倒,五体投地,“舍弟亏得公主殿下所救,再生之恩无以为报,在下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以报殿下大恩!”
“君大侠快快请起,得遇令弟实属巧合,不敢担此大礼。这官道往来之人众多,东面五十里处便是涿州,我们还是先入了城再说。”
“殿下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