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要去的区域,就比刚才的还深了六十多丈,几乎接近他功力的极限了。
他来往奔忙,连续使用土遁术,都是全力奔驰,还要分出部分在多个土遁符箓和控制傀儡人身上,已经觉得有点吃不消。不过现在救人情急,也只有硬着头皮支撑下去。
到了那里,他才微微松了口气,原来那批人困的地方,只是四面被土石封锁了,中间还有一片空间,可以让人呼吸。那些人在黑古隆冬中都在哀号惊叫,根本就不知道他进来了。
云随缘叫道:“我有法子让大家出去,都给我安静!”
这一声大叫,他是用传音的法术,清晰地传入这些人的耳朵中,故此虽然纷乱,那些人也能听到。这些人虽说不知道这人喊叫的有什么法子,也不太相信,但一下听到这个好消息,都情不自禁安静下来,盼望这是真的事。
云随缘让这些人集中到一边,悄悄地放出两个土石傀儡人,让它们在前面用双“手”挖开道路。因为这里人太多,他的土遁符箓已经不够用了,而且有不少人清醒着,他再用土遁符箓这法子的话,就会暴露身份,故此就用傀儡人开道。
这两个傀儡人的力气比普通壮年男子大了五倍,挖泥速度跟穿山甲差不多,加上根本没有痛楚之感,遇到石头也不回避,直接就搬开或是敲碎,很快就有了一段通道。
那些被困的人又惊又喜,中间还有些没受伤的,也想要冲上去帮两个傀儡人挖土。云随缘拦住道:“不用,他们两个有武功在身,你们帮不了忙的。给我照看好受伤的人,别拉下一个人就行。”
后面的人应了一声,用绳索互相缠绕在腰间,扶持着伤者,跟着两个开道的傀儡人一直前进。
挖了小半个时辰,云随缘放出法力探测,已经能感应到上面大概二十来丈就是地面了。不过周围都是成块的大岩石压着,那两个傀儡人已经无法挖动。他便向那些身后的人道:“大家退后一点,前面有大石头挡道,前面两位大哥要用zha药。”
那些人向后退开了大概五、六丈,云随缘把两个傀儡人收回来,拿出一件火灵法器,还有两个火球符箓,注入法力祭出。前面轰隆隆三声巨响,挡道的大石头被炸碎了,碎石和泥土纷纷飞扑过来,但都被他的护体光圈挡住。
由于这地下昏暗异常,跟在后面的人只看到他身上微弱的黄光,以为是爆炸的反光,也没加留意。
云随缘再次放出两个傀儡人,让它们最后将通道挖透,一道光线从上面透了进来。
后面那些人一阵欢呼,都纷纷上前争着挖大那个出口,云随缘也不阻拦他们。不一会儿,那出口扩大到大概能让两个人通行了,这些人便争先恐后地爬了出去。
其中一个人忽然想起刚才帮挖道的两人,便向这边回头张望,只看到泥土中灰头土脸的云随缘,还穿着军士的服饰,感到十分奇怪,问道:“刚才是军爷您带人救我们吗?那两位开道的大哥哪里去了?”
云随缘道:“他们又到别处救人去了。你知道哪里还有人困着没?”
那人想了一下道:“好像还有万老头,以及十来个人困在有差不多三百丈深的地方。现在多半已经不行了……”他一边说,一边抹了一下满脸的血污和尘土,口气中充满了悲哀和同情。
云随缘问了他具体的方位,便让他跟着其他人一起搜索地面有没受伤的人,自己又返回泥土中。
这次,他深入到大概一百三十来丈,就感到一阵气虚,知道自己法力消耗太大,已经有点支持不住了。他心想,能到那地方,看一眼,哪怕再救出一个人也好,如果在现场实在不行,就只有放弃了,于是还是咬牙继续前进。
又深入了大概八十丈,他觉得胸口发闷,力气越来越弱,知道不能再勉强了,便只好返身向上回去。不料只回去了大概三十来丈,便有两块大石因为周围泥土松松垮垮而落下,刚好砸在他土遁法术的护体光圈上。虽然没将他砸伤,但是这两块大石的冲击异常厉害,将他震得双脚一软,便跪倒在泥中。
他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知道自己法力和体力都快要耗尽了,连忙放出两个土石傀儡人,命令它们一个开道,一个抱着自己继续前进。
这样又前进了大概六十丈,离地面还有十五丈左右,他的法力终于消耗了九成以上,无力再用法力指挥两个傀儡人,这两个傀儡顿时呆滞地停止了挖掘。
云随缘觉得胸闷越来越严重,护体的黄色光圈也越来越淡薄,知道只要这法术一破,周围的泥土沙石四面一压,自己就要活埋了。他心中着急,但却再也没力气作出什么应对措施了。
他心中一阵绝望和悲凉,在黑暗中反而惨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死在这种地方,还有就是小火翼龙就这样跟着自己陪葬,真是太可惜了。
就在他几乎要昏厥,土遁法术要彻底崩溃之际,身后的地下忽然一阵泥土松动,一大团黄光透了出来,黄光中隐约包裹着十来个人。其中一个人,皮肤黝黑,布满了皱纹,头发胡子花白,正捏着个法决驱动那团黄光向上前进。
他一看到泥土中的云随缘,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刚才在下面几百丈,东奔西跑的好不容易才找到十来个没死的,没想到这路上还遇到一个活着的,好,算这小子走运了。”
他用手一指,一小团黄光分出,将云随缘也牵引到他身边环绕的大黄光中。他瞥见云随缘身边还有两个土石傀儡人,知道是法器化成的,又是微微一怔,道:“哦,原来这小子还是个修士,难道是石人谷过来的?怎么又穿着军士的服饰,古怪,古怪。”
他顺势伸手在云随缘的脉门一搭,感应了一下他的修为,居然是仙根体初期的程度,只是灵气杂乱,不知道为何有三种属性的灵气波动,而且隐隐约约有种异样的流动规律,心里又是一阵奇怪。不过现在他救人要紧,便没加思索,将这些人全部用法力包裹在黄光中,向上一冲,出了地面。
云随缘迷迷糊糊,只看到一个老头的身影,好像在作法驱动某团土灵气息很强的黄光,便人事不省了。
那个老头一将众人带出了地面,立即收了法术,也装成精疲力尽的样子,躺在众人中间,让冲过来救急的矿工、脚夫和医生把他们抬离了现场。
其中一个冲过来帮忙的人一看到云随缘,认出他是刚才带着大家脱险的军士,便大叫道:“先救这位军爷,他刚才带人救了我们大伙!大夫,先救他!”
那个老头听了这人的叫喊,又用眼角瞥了一下旁边躺着云随缘,眼中透出了若有所思的光芒。
这次矿井大塌方,下去的一百八十多人,有十来个因为走得快自己出来了,云随缘救出了大概六十人,那老头救出了大概十六人,其余的全部活埋在矿山的泥土下。
掌管这一带的知府,立即带了一千军士,连同驻扎在这里的几百军士,封锁了现场。他部下有不少人已经处理过类似的事件两三次,相当麻利,便分头带人去各死者的家里处理善后之事。至于要给那些人的抚恤银子,当然就是由失职倒霉的黄金生出了。
本来那知府还想要当场把黄金生绑起来砍了当替罪羊,到时死无对证,将此次出事的责任都由他承担。还好有云随缘救出的一些人,异口同声指着他说这里的军爷跟他们共患难,奋不顾身救人,请各位乡亲父老及大人不要责怪之类的好话,那些家里死了人的百姓也因此没有聚集起来闹事,那知府才顺势把事态控制下来,他当然是巴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假意斥责了黄金生几句,便带人忙碌其他的事去了。
黄金生知道这次能躲过一劫,全靠云随缘尽力救人,心中不由对这个年轻小子一阵感激。他本来也不算丧尽天良之人,只是在官场混得太久,对大小事情已经麻木,奉行明哲保身的态度。现在他知道死了如此多的人,自己的确有失职的责任,也不敢因为吝啬钱财而把事态扩大,便拿出了二千两银子,一百两黄金,给那些受难之人家里当抚恤金。
另外,他还塞给了云随缘五两黄金作为酬谢。云随缘也不推却,便收了下来。
黄金生和那知府商量,为了应付京城派下的矿石数目,只有高价向附近的其他矿主买一批应急。这一批矿石要价极高,他的家底已经不足,还好他平时在同僚中人缘不错,那知府也怕上面怪罪下来,到时黄金生狗急跳墙把大伙都拉下水供了出来,便出面让其他官僚也各自出了数十两黄金和几百两银子,凑齐了数目,将上面交代的矿石采购回来,准备在几天后运到石人谷中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