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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旅途

云随缘并非直接跟在她们后面,因为她父亲是桑药园掌门,结丹后的高手,如果有人刻意跟踪一定会发现的。子子是让他提前一天半出发,将大概的路线和地点告诉他,让他在前面等待。

一般来说,走在你前面的人,你是不会怀疑人家在跟踪你的,这样就稳妥多了。

在与桑药园一干人等启程之日差不多同一时刻,天明宗的总堂内。

一个白袍老者和一个黑衣中年人并肩而立,一个蓝袍中年人带着四名黄袍青年从门外进来道:“启禀常长老、刘堂主,东西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黑衣中年人道:“好,这次灵兽大会在十日后就要开始,我们在路上要赶点脚程了。”

丹霞观内,谢英波笑吟吟地看着一张请柬和两份礼物,喃喃自语道:“灵叶宗的这份礼物比桑药园的可贵重多了,灵兽大会上到时也怪不得我偏帮。”

茅清山主殿中,一名年近五十的青衣道士面对下面同样打扮的四名年轻青衣道士郑重地说:“这次灵兽大会是本派压倒天一门的大好时机,掌门已经在为你们打点安排。你们自己也要豁出所有的劲头,把握这次千载难逢建功立万的机会!”

其他如赤马教、后清山、石人谷中,也不约而同出现类似的长辈训斥门下弟子的场面。

天一门,中土乃至四国之中修仙门派中最大的一个,门下弟子二万余人,门内结丹高手多达五十人,渡劫初期三人,渡劫中期二人,掌门人马土公据说已经到了渡劫后期,但到这个境界的修士实在太少,除非看到他白日飞升,羽化登仙,否则没有证实。

本来以天一门如此大的实力,五行令应该由他们保管最安全的。但是各国修仙门派和家族商议之下,觉得这样会让天一门太过一家独大,其他门派就没出头机会了,所以才坚持将五行圣令分别由四国的其他派别轮流——因为天一门已经保管了两把一阴一阳的“两仪古剑”,配合另外一套古宝十二根“定海神针”,组成“灭神大阵”。这套“定海神针”可以分别让十二名结丹高手驱使,也可以让一个渡劫中期以上修为的人单独驱使。自从马土公在蛮荒之原的上古祭坛里发现这套古宝以来,天一门就奠定了这一方修仙界的霸主地位。如果再把五行令也交给他们掌管,那更是不可一世了。

可悲的是,五行令居然在几个月前一下据说被魔道之人联合各派叛徒夺去了两枚,一枚****主令失踪,只有圣水法令在南柔月华宗,圣金法令在金石国巨车堂中,这两枚还是安然无恙。真是让四国其他的宗派,都感到在天一门面前丢了大脸。

碰上这五年一度的灵兽大会,各宗派当然要抓住这个时机,露一下威风,将天一门压下去一点,才能挽回这点面子。

灵兽大会是既考验修士道行,又考验其所豢养灵兽能力的综合盛会。共分为速度、灵力感应、攻防能力三个大项。每个宗门可以出四人四灵兽,修士中包括结丹者都可以参加,灵兽级别和种类则不加限制。

即使是允许结丹修士参加,也有很多人来不了——因为一个人时间精力有限,豢养灵兽也是要付出成本和心血的,能够结丹的人一般都是资质颇好的苦修之士,或者是得到了珍贵灵药辅助,都要成年累月地打坐才有此成就,多数人是没余力拥有强大灵兽的。高阶灵兽的寿命往往比人长得多,有人花大心思培养灵兽而放弃自己修行,也是出于留给子弟后辈的考虑,不然一个人自己都老死了,灵兽还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故此,除了极个别机缘际遇很好的,或是宗门内的少主得到专门的资助培养,不会有多少结丹修士豢养灵兽的。

至于说到了渡劫期的修士,就更不屑于出场了,他们的时间心血都会用在突破最后瓶颈,以达到飞仙境地。何况,灵兽大会的奖品他们根本就看不上。他们修为高到了那种地步,也很少用灵兽来助战。

所以,灵兽大会上往往是仙根体或是炼气体十一、二层的弟子,配合宗内精心豢养的灵兽组合出赛。一般来说,也只有宗门的实力,才足以培养出高级的灵兽。

首先比赛的项目是速度,其次是灵力感应能力,最后才是攻防能力。每个项目都淘汰一批,所以如果某宗的人或灵兽只是威力巨大,而速度缓慢的话,第一轮就会先淘汰掉;又或者某宗的人和灵兽配合不好,在灵力感应项目也会出局。

每项最后只能出局八个组合,不过单项出线的前三,都会获得单项优异的奖励。每个项目,都要求人和灵兽同时完成,如果其中一个失败就算整个组合的失败。例如速度比赛中,如果人先到或灵兽先到,缺一个没跟上的,就算输了。

到最后的攻防能力项目,其实就是分组打擂台了,这个项目参加前必须签生死状,人和灵兽如果有损失各安天命。经过前面两轮的筛选后,一般到第三项已经没多少组合剩下,再要签生死状的时候,多数修士都会根据心中估计的胜算来决定是否参加,胜算不大的就放弃了。故此,往往到最后一项都不用真的动手。

当然,如果到灵力感应后只有一个组合能出线,那就不用比了,默认总冠军就是他们。

桑药园的掌门汪师盛,除了带门下弟子参与灵兽大会,还想要跟天一门的一位长老攀上姻亲,这样在神农国,桑药园的地位就可以大大提高一个档次了。他跟女儿说了这个计划后,开始几天女儿总是不愿意,甚至还赌气跑到外面去,半天才回来。他正在考虑用强硬的手段,女儿却忽然同意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路上的心情也愉快了不少。

他在心中暗暗盘算:这次因为要换取些珍贵的灵草给园中的三只青銮鸟和一只金环飞豹提升潜力,还给门下两名得意弟子专门炼制了两样顶级的法器,让园内的储存空虚了不少,所以给丹霞观送去的这份礼物薄了点,但凭着多年和丹霞观一派的交情,应该还是会给点面子吧。虽然说,紫阳道人因为上次突发事件下落不明,现在接管丹霞观的谢英波跟自己不算很熟,但他也答应了年底一定补上双倍的厚礼,看在紫阳的份上,谢英波应该还是会维持昔日的友好态度吧?

灵叶宗的叶西仁一路行往灵兽大会的途中,眉头全是紧锁的。

虽然得到了谢英波的口头承诺,在灵力感应环节中,一定为他们开方便之门,他依然没法太兴奋。因为半月前,他的侄孙叶焕松失踪,叶西仁追问器皿堂副堂主——即他的侄子叶得才,还有管事的林兴福,才知道叶焕松为了报私仇去追杀被外派的一名低级弟子云随缘,然后就再也没回来。后来,两名被外派的弟子也相继失踪。

叶氏夫妇不肯透露自己夫妻后来亲自追查这个事件中的所见所闻,只是说没找到那两个失踪的外派弟子,叶西仁没法勉强。

这事让灵叶宗内的人议论纷纷。有的人猜想叶焕松又像几年前一样跑去月华宗看乐仙子了,有的人猜想他是去执行宗内秘密的任务,除了叶氏夫妇和林兴福,还有叶西仁,没人能猜想到,叶公子可能已经死于非命了。

叶小睿兴高采烈地跟着灵叶宗这次去灵兽大会的队伍中,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虽然她不太明白父亲为什么这半月来一直阴沉着脸,母亲也是闷闷不乐的。她相信她的哥哥叶焕松不过是去外面自己玩一阵散散心,几年前不就有过一次,还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茅清山和巨车堂的人是一起出发的,他们什么也没多想,因为他们相信事情都在他们掌握之中。

天一门的人更不会多想,比赛就在他们宗内势力范围,由他们主办。他们只是按部就班地做事,准备迎接他们认为理所当然又一次光耀门楣的盛会。

像云随缘这样无门无派去看热闹的散修,倒也不少,不过多数级别都比较低,在六、七层之间。

他看到各派的精英弟子云集,才知道天下之大。

这些人中,不乏比叶焕松和邝灵杰更英俊高大的,或者是一看就知道是精明过人的、有大将风度的;也有外形丑陋但气势不凡的……这些不少已经结了或接近仙根体的人,都不过是十八到二十一这样的年龄。

远远看到这些人,感受到人家修为的精纯,云随缘有种自惭形秽的心情。好在他到此不是想要扬名立万的——除了被子子邀请这个原因外,他最大的动机不过是寻找亲人的踪迹,顺便看能不能碰上邝灵杰。所以这种自卑心情只是微微一闪,在他脑海中就搁置一边了。

在路途上他也看到各宗派各种不同的飞行方式,有的是各自骑着灵兽;有的人是用法器法宝遁光飞行;有的是全体人员都乘坐在一只巨大的法器,或巨大的灵兽上风驰电掣地赶路。那些法器和灵兽的奇妙,都是让他大开眼界的。

这也是他头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进入那么大的城市——中土最繁华的九铧城。由于天一门信者甚众,等于是中土的国教,中土王族为他们在城内建立了殿堂,天一门有很多接待宾客和法事仪式的活动都在城内的殿堂举行,但真正的总堂,还是在中土最大的山脉——首诺山主峰上。

路上他结识了一些小人物,有专门贩卖低级法器和灵草的一个叫陈宙的人,比较爱吹牛,七层修为;有个对什么事情都不太愿意动脑的大个子,叫沈海明的,五层修为;有个叫黎心宜的四十出头爱帮助人的女修,大概八层的修为。他们几个结成了一道,这样既有个伴儿路上热闹些,又相对安全一点。云随缘也想要从这些三教九流的人口里,打听到更多关于唐志琨和家里人的消息。

陈宙和黎心宜都是到过九铧城的人,一路给云随缘和沈海明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文趣事,两个人听得津津有味。这城市方圆足有八百多里,人口将近二百万,里面各种民族各种宗派的人都在生活、交易,白天和晚上的安全秩序分别由凡人的王族军队和天一门的修士负责,当然这分工也不是绝对的,如果白天就有修士捣乱,天一门的修士也会立即干预。

云随缘心想,总不能光听人家介绍,最好还是弄一份这城市的地图,所以他便道:“这附近哪里可以买到城市地图?”

黎心宜给他指了一个市场,那是天一门的烈风堂主持,在东面城门附近开的。云随缘道谢了之后,便向着那市场行去。由于已经进入城内,禁止普通修仙者乱飞,所以他只能用轻灵术前进,不过这市场因为离城门很近,所以一顿饭功夫,他就到了。

市场的门口是由凡人和天一门的修士共同把守的,进去要先交五个铜板,这是凡人王族的福利。到了市场内交易修士用的物品时候,天一门再按成交的比例向摊主抽取部分材料作为费用。

云随缘摸了摸身上的一个储物石盒,那里面有他临出发前采集的洞府门口的一些低级灵草和灵花种子,估计换张地图应该不难。他身上还有几张从叶夫人身上得到的冰凌符箓和火球符箓,如果低级灵草换不了地图,搭上去应该也够了。

交过铜板进入市场内,他发现这是一片广大的空地,里面已经有将近三百多人在交易或是闲逛。左边是灵草灵药的交易,右边是符箓、法器和阵盘、地图之类的交易,中间则空出一块地,上面有个高台,为拍卖准备的,不过现在并没拍卖。

云随缘走到右边的交易场地,一路饶有兴趣地浏览。

一个卖阵盘和地图的摊子上,正好有两个人讨论买地图。

“有九铧城的地图吗?”

“有。”

“有赠品没有?”

“你想要什么赠品?”

“比如本地的风土人情介绍,美食美女推介之类的。”

“地图上标了重要的地点和简介还不算吗?”

“地图上标的都是众所周知的地方,而且都被天一门的人占了好位置抽税了。有没个人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札记之类的附录?”

“那没有了,买张地图还那么多讲究!你买不买呀?”

“你的地图上没有,但我身上有这样的札记,能不能我用一份札记换你一张地图?你以后卖出去也可以更高价点了。”

云随缘一听这样的买家,还真有意思,就在旁边停下来看热闹。

那摊主是一个十二层修为的秃头,听到这买家那么罗嗦,已经很不耐烦了。那买家是个嘻皮笑脸的九层修为的瘦子,依然在唾沫横飞地道:

“只要你拿着一份这样的札记搭配出售,我包你的地图可以贵上三倍价格也有人要,你是赚到了。”

那秃子发火道:“不换不换!你是来买东西还是来卖东西的?!”

那瘦子翻了下白眼道:“不换就不换,那我走了。”

秃子一把拽着他胳膊道:“你罗嗦了半天,讨价还价,什么也不买就想要走?至少给一张符箓或是二十个铜板才能走。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那瘦子当然不肯,两人几乎要打起来。

云随缘在旁边问道:“这两位道友,在下有一个建议,可以解决两位的纠纷,不知道是否愿意听听。”

那秃子和瘦子都看看他,不认识此人,上下打量着他,秃子没有吭声。瘦子嘻皮笑脸地道:“这位小兄弟,有什么大家都划算的买卖可以提议呀?”

云随缘微笑道:“我用一样东西,跟这位摊主换两份地图和一套阵法,然后你再跟我用札记换一份地图,如果成交就是皆大欢喜。如果摊主不喜欢我的东西,那我转身就走,两位就继续自己解决纷争。”

秃子听了,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西?”

云随缘从储物石盒中取出那块得自魔道怪物手中的,晶莹雪白、透着寒气的玉石。他已经查过那本魔道书卷,知道这是那怪物为了培养自身寒气准备的“雪玉石”。培养的方式是吞入腹中,让寒气和体内的真元慢慢融合,三年后就能随意发出刺骨的寒气,配合那将要炼制的魔道“寒阴剑”,效果更上一层楼。但是云随缘自己已经有了服食冰茜果获得的寒气,就不需要这个东西了,他刚才旁观的时候,看到这摊主摆放的一套阵法上金灵气波动似乎比较强烈,心中一动,便想到这个建议,尽管提出试试。

那秃子看到他手中的玉石,微微惊讶了一下道:“可以吞入腹中融合寒气的‘雪玉石’?凭空就可以让自己练的功法多一种属性,倒也算是个实用的东西。好吧,虽然吃亏一点,跟你换了,免得跟这个讨厌的瘦子罗嗦。”

那瘦子眼中发出贪婪的光,盯住这块玉石,云随缘知道那是因为他也是水灵气属性的修士,寒气和水融合特别容易,所以对他吸引更大,不过就算这瘦子有更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已经跟着摊主达成协议,也是要给摊主的了。

云随缘道:“这位道兄,摊主已经同意了,你赶快把札记取出,让我稍微验一下,如果满意的话,就给你换一份地图了。”

那瘦子见到他们两人已经算是同一阵线,自己再不爽快点就要吃亏了,连忙将札记取了出来让云随缘浏览。

云随缘翻看来看了一下,果然上面标记了不少人物、美食推介甚至制作的方法,还有九铧城周边的矿藏和灵脉之类的信息,但是都是三年前的,加上城内有一半新开辟的区域信息没有记载,难怪这瘦子想要来换一份新的地图。

他点头道:“好吧,就这样换了。”

三人各自得到了物品,那瘦子先走了。摊主给云随缘拿出一本黄色封面的小册子道:“这是阵法的使用手册和一些基本的通用阵法入门知识,本来应该连着阵法一起附带送给你的,但这玉石价值还差了点,你有没灵草灵药之类的,添上一点,这个也就给你了。”

云随缘知道,设置阵法,哪里能不要指南呢,当然是要一起换的。他便将自己洞府门口采到的两株“分水草”取出,那摊主满意地将所有东西给了他。

云随缘将地图和札记、一套阵法的阵旗阵盘都放好到储物石盒中,转身也离开了交易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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