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最近很是烦心。
她的丈夫叶得才,自从上次追丢了云随缘,又在树林被魔道怪物的阵法困住,被迫使用“天地木令”破禁而出,元气大伤后,被叶西仁狠狠斥责了一顿,收回了“天地木令”不让他保管。
叶得才从此便萎靡不振,修为迟迟恢复不到原有的水平,还借酒浇愁,甚至到了有损害道基的程度了。叶西仁对他更为失望,将他的副堂主之职也撤了,改由林兴福担任。
叶得才干脆便不再管宗内的事,而整天在外面继续寻找他的儿子,或者找到云、邝二人之中随意一人,追查线索也罢,泄愤杀了也好,总有一个着落。
但偏偏他就是找不到。
焦急彷徨之下,终于有个茅清山的长老秘密找上了他,说可以提供一些灵丹妙药和一套功法,让他迅速恢复法力,甚至有迅速结丹的功效。除此之外,还可以协助他追查云、邝二人。
茅清山的势力可比灵叶宗大多了,而且还能迅速让他恢复修为,有新的突破,叶得才当然大感兴趣。两人一拍即合,他便开始服用那些丹药,开始修炼新的功法。
短短两个月,他的功力果然就恢复了大半。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暴躁嗜杀,而且对女人肉体的渴望,也比年轻时候强烈了数倍。
那个徐娘半老的叶夫人,虽然姿色还是不错,但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要求了。加上叶夫人经常还劝他不要跟茅清山的人来往,他听多了觉得厌烦,干脆便经常不回宗内,在外面找一些美貌的女修或甚至是凡人中的美女发泄yu望。
叶夫人伤心之余,却无力改变这个状况,只有任由她的丈夫慢慢堕落。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自己的女儿也变得越来越烦躁不安,好像满腹心事,极度思念一个人,又无法见到的样子。慢慢地茶饭不思,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叶小睿确实很伤心,也很忧愁。
因为过去了四个多月,他还是没来找她。
他到底去了哪里?难道他不喜欢她?那为什么当时又不惜性命救她,还用那么关切的眼神看着她?
难道他遇到了别的女人变心了?又或者遇到了危险不能来?
她越想越不明白,越不明白就越烦恼。
慢慢地她又开始变得像以前一样蛮不讲理起来,大家更怕她了,更对她避之则吉。
叶夫人实在忍不住了,终于跟小睿挑明了谈这件事。
再三盘问之下,她才知道了那天在九铧城外发生的事。叶夫人脸色苍白,抓住女儿的手臂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和你爹说?”
小睿低头不语,只是看着手里抓着的一件淡黄色,像是带了血迹,而且很多天没洗的袍子。
叶夫人问道:“这是什么?难道是那个人的……”
小睿点点头,一边轻轻地抚mo那件袍子的。
叶夫人叹了一口气,柔声问道:“他到底是谁?就这样走了也没给你留个信物和去处么?”
小睿摇摇头,道:“他说这事是性命攸关,能不提就不提,当时匆匆忙忙就走了。我以为他,我以为他过三个月就会来找我的……”
她的眼睛里已经渗出了泪水。
叶夫人把女儿搂在怀内,抚mo着她背心道:“莫哭,娘想他多半是怕这事败露后危险太大,还在避风头。你把他的样子告诉娘,娘让宗里的师兄弟们暗地里帮你找找。”
小睿眼睛一亮,慢慢说出了那个人的样子,还有用的法器等等。
叶夫人越听,心里就越冷,到最后她颤声问道:“他是不是常用金箭术,飞行的法器,像一朵云彩似的,速度比一般同级的炼气体修士快很多?”
小睿一愣道:“娘,你怎么知道的?我刚顾着说他受伤和那厉害阵法,都忘记了这些个小地方。”
叶夫人听她这话后,如五雷轰顶,脸色一下煞白。
叶小睿连忙抓住她母亲的手道:“娘?您怎么了?不舒服?您不要吓我!”
叶夫人看着她的眼睛,把她的双手放在自己心窝处,才缓缓地道:“小睿,你听娘的,不要再找这个人。甚至不要再去想他。”
小睿把她的手推开,站起来问道:“为什么?不,我一定要找到他!”
叶夫人还想要去抓她的手,小睿站开两步道:“我知道,你和爹都嫌弃人家出身平庸,又是没门派的散修!可是我不管,他救了我,我就是喜欢他!”
叶夫人哭道:“小睿,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他,可能,杀了……总之,你不要再找他了。对你对他都没好处!”
小睿捂住了耳朵,跑出门外,一边叫道:“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要找他!”
叶夫人想要去追,但是全身没有了力气。她不敢想象,女儿真的爱上这个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太可怕了,可怕得压迫她几乎不能呼吸……
第二天,灵叶宗的叶家上上下下都炸开了锅。
因为,叶小睿不辞而别,只留下了一张字条,说要去找一个人,找不到就不回来了。
云随缘坐在商盟南柔分支市集的二层一张红木椅子上,仔细思考着这几天来的事情。
他已经寻找过了吉祥坊的十分之一区域,还是一无所获,不过他并不气馁,因为他还利用商盟的网络关系,查到了三处和他手头掌握消息类似的线索。稍微歇息一下后,他还会继续去那些地方找的。
让他犯愁的是,这区域的某些地方,对男人的进入限制十分严格。因为南柔国众多占据山川、湖泊的门派都是女修为主,连附近的市镇都是她们管辖范围。除了那些各宗门的求亲说媒之人来打扰外,还有太多下三滥的好色之徒做非分之想。所以,不是由她们认可的渠道来的男人,一经发现立即就会被驱逐,甚至被打成重伤也不奇怪。
如果云随缘不是有商盟发的身份证明,可以用采购的名义活动,他前几天查那些地方也不会那么容易了。不过即使这样,还是有不少禁区,他的身份太低,尚不能进入。
他现在思考的,就是如何想办法进入这些区域,找他想要找的人。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身上穿了那件“黑纱隔灵衣”,而且把“隐灵玉佩”也戴上了。这样,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商盟中雇佣的普通凡人,在进行正常的采购跑腿活动,不会轻易将他和修仙界中传说携带着****法令的唐志琨扯上关系。
不过他没想到,这种低调也给他带来了麻烦。
当他走到一个小市镇,想要找点灵草种子,顺便打听他关心的事的时候,麻烦来了。
这镇是月华宗管辖范围内的,月华宗收的一些俗家弟子,在这里开了一家小药铺,顺便也会卖点灵草灵花,附近的镇民无论贫贱、路过的江湖郎中和官差等,都偶然会在这里买点药或是花草。
云随缘走进这家药铺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有四五个人在说笑,他没在意这些人,一边向店内的女子询问想要的灵草种子,一边打听消息。
听对话,那些人好像也算是月华宗雇佣的一些凡人,在这镇上开的一家小炼器场兼五金铺子里当帮工或管事的。
聊着聊着,那些人拿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开起了玩笑,说这人的头发长得又浓又蓬松卷起,好像藏獒一样。这些人哈哈大笑,包括店里柜台的一个小姑娘也抿嘴而笑。
“哈哈,石兄不仅头发像藏獒,还长得像我们宗内某一个人。”一个胖子笑嘻嘻地挪揄道。
“是谁,像谁?”周围的几个人大感兴趣地追问道。
云随缘看到那个被称为石兄的,一身小掌柜的打扮,矮矮的个子,皮肤黝黑,头发确实又浓密又卷曲,一看就让人印象深刻。那人被众人调笑了半天,已经相当的不快,此时见一个陌生小子也好奇地向他看来,不仅狠狠地瞪了云随缘一眼。
云随缘也没在意,转过目光去看别的东西。
那个胖子神秘兮兮地道:“像我们宗内那个楚飞鱼呀,哈哈。”
众人登时哄堂大笑。
原来这楚飞鱼,乃是月华宗著名的女修。不过她出名不是因为修为和貌美,而是因为凶悍泼辣,加上作风又像男人,故此也算闻名遐迩。虽然她只有五层左右的修为,但因为好管闲事又爱热闹,宗内的长老干脆让她负责巡视附近的区域,专门驱赶那些游手好闲、觊觎宗内美貌女修的凡人花花公子和低级修士。
这楚飞鱼果然是不省油的灯,经她认为是图谋不轨的男人,就算躲到厕所里,她也会追上去把人揪出来教训一顿。如果谁敢反抗她,那可就倒大霉了,因为她的师父是月华宗修为最高的三人之一,脾气也最火爆的邢茹风,已经结丹在冲击渡劫初期的瓶颈。邢茹风座下两名最出名的弟子之一,就有大名鼎鼎的乐仙子,还有一个是她的侄子,也是修仙界青年一辈中出名难惹的硬手邢子彬,据说修为只比天一门的乐神一弱些,也算是修行道上的奇才之一。楚飞鱼有这么硬的后台,谁还敢跟她来硬的,那真是买棺材不知道地方了。
不过身为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恶名,当然不是什么好事。现在这些人居然把玩笑开到这一份上,那姓石的脸上当然挂不住了。
刚好云随缘也听过这楚飞鱼的种种传闻,想起传闻中描述这恶女的可怕可笑之处,不由得摇头一笑。
就是这一笑,让姓石的看到了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借口。他跳起来指着云随缘的鼻子道:“妈的,你笑什么?!
云随缘微微一愕,道:“我听到人说起那姓楚的女子,跟着大家一起笑一下,有何不妥?”
那姓石的当场抓到他把柄似的冷笑一声道:“你敢耻笑本宗的弟子,就是看不起我们月华宗!”
旁边的人一听,这人分明是找茬,自己几个刚才笑了他,肯定是怀恨在心又不好当面发作,就找个好欺负的外乡小子来发泄了。
云随缘心想,真是倒霉,碰到这种无赖。不过他还要在这一区域查找家人的下落,实在不想要惹麻烦,于是便低声下气道:“这位大叔,那对不起。我这里赔个不是,以后我也不会笑了。”
谁知那人不依不饶地道:“赔不是就算了?本宗何等的地位,是让人随便耻笑吗?你是哪里来的,我看你贼眉鼠眼的就不像好人?”
云随缘忍气道:“我是商盟的人,到贵宗的地面上来采办一些法器灵药的。”
原先说笑的那个胖子道:“石蒙达,算了吧,这小子不过是个出来跑腿的小伙计,何必为难人家?”
石蒙达上下打量了云随缘一眼道:“你有没带身份证明?不是冒充商盟的吧?”
云随缘心想,你又不是月华宗管事的巡查弟子,或是什么长老,哪能随便就给你看身份证明。
于是他便不再理会此人,拿了买到的灵草种子便想要离去。
石蒙达看他不理睬自己,心头更是生气,一把拽着他手腕道:“你别走!今天你拿不出证明来,就把你当居心不良的奸细办了!”
云随缘正要发作,就在这时,店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哪个人敢那么大胆,到我们月华宗的地面来当奸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店门外站着三个女子,两个绿衣的女孩大概十五左右,站在两旁;一个杏黄衣服、大概二十一左右的女子站在中间,正瞪着一双铃铛般大小的眼睛,向店内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