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杰和贾恢悟把身上的法力消耗到超过了六成,还是没能压倒三光神水。
他们知道今晚的胜算实在已经很小了,就算到最后能把邢茹风打倒,估计自己到时也只剩下一成多点的法力而已。人家还有两名仙根体的修士,一名十层炼气体修士可以上来攻击,到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邢子彬虽然受了重伤不能战斗,可是只要这人趁他们僵持的时候,跑去找救兵,他们也是丝毫没办法的。
与其坚持没把握取胜的战斗,还不如先保留实力撤退,日后再找机会算账。
两人主意打定,各自喷出一大口精血在铁龟上,铁龟上红光闪耀,将附近的神水蓝光逼开了一片空档,两人趁机一起驱动铁龟,冲出了神水的笼罩范围,向着天边急速飞驰而去。
邢茹风脸色苍白,心中松了一大口气,她的法力只剩下三成不足,如果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要彻底支持不住了。
子子等三人抢上来查看她,邢茹风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两粒丹药服下,才道:“我现在法力只有三成不足了,大家赶紧离开此处,预防这些妖人找来援兵。”
乐仙子道:“下面好像还有两个妖人的同伙,要不要先收拾掉?”
邢茹风摇头道:“不用了,这两人修为不过仙根体上下,被我的三光神水和那两个妖道的铁龟震魂波同时重压,经脉结冰后肯定被震碎,就算没死也成了废人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其他人也不再言语,跟着邢茹风迅速离开现场,子子临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下那个她觉得熟悉的身影,才带着一团疑惑跟上众人。
邢茹风料想得不错,三光神水将附近的水灵气全部凝结成冰,包括人的血液、经脉在内也冻住了,再经过那铁龟的震荡波,不突破仙根体中期瓶颈的修士,全要被震成废人。
那个茅清山的仙根体过一点的修士,便是如此,整个人就僵死在那里,一动不动。
可如果经脉并没结冰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云随缘本身有寒气的功底,再加上那件得来的“水灵遁甲”也对水系的法术有较强的抵御作用,而且三光神水和震波并不是主攻他的方向,故此,那些寒气他是能支持得住的。铁龟的震荡波确实让他吃足了苦头,经脉受到了细微的损伤,不过还好不严重。
这并非是他修为高,而是他的功法刚好跟神水的性质相应,才没受到致命伤害。否则的话,他比那个茅清山的修士还要快一倍速度毙命。
也幸亏陈子杰和贾恢悟料想不能胜敌提前退走了,否则再过一柱香功夫,他真要被震得吐血而死了。
云随缘看到邢茹风和陈子杰等人都走了,子子也安然无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从那僵死的修士身上,搜出一个储物石盒后,顾不得查看,便拍了一张土遁符在身上,没入泥土之中,在地下潜行二里多以后,才重新出了地面,放出翼云。
他自然是不敢马上返回潘塘镇的,向东方歪歪扭扭地飞了半个时辰不到,找了一个小树林,坐下来服用了点疗伤的丹药,打坐恢复法力。
三个时辰后,他大概恢复了七成的法力,天已经大亮了,他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返回潘塘镇的客栈看看。因为他看到邝灵杰就是往那个方向飞去的。
靠近镇子十五里的时候,他从空中落下,改用轻灵术前进,一边小心翼翼地放出法力侦察前面二里以内的范围,只要一有强大的灵力波动,他就会立即再用木遁或土遁藏身。
他走了大概十里后,想到了一件事,把嘴上的小胡子和脑门的上狗皮膏药都摘了下来,从储物石盒中换了另外一件衣服,才继续前进。
这样,万一再碰上陈子杰等人,就没那么容易一下让人认出了。
走到离镇大概三里的时候,他离开大道闪身进了一片菜地中,更加小心地往前慢慢行去。
还好,一路走去,都没发现什么异样。
云随缘思索了一下,估计是拼斗的双方都元气大伤,怕人家还有援兵到来,不敢在这附近停留,所以都选择了离开。不过,他也不能完全肯定情况就是这样。
一切事情只有看过了客栈里的情况才知道了。
又前进了二里多,这菜地已经差不多走完了,云随缘看到前面路上走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自己认识的。他心中念头一转,有了个主意,便从菜地里走回了正道上。
前面的三个人看到有人从菜地钻出来,站住了脚步,其中一人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偷菜的!”
云随缘站定身子,等那几个人走近,微笑着招呼了一声领头的人。
那个呵斥他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道:“你,你是钟记老店小掌柜的?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这个人,正是那个又吃又拿好处的差役“小年夜”,带着两名更夫巡查到这里。他看到云随缘一身江湖中人的打扮,胡子也“剃”去了,如果不是云随缘招呼他,听出那声音有点熟悉,一下还真没认出来。
然后,他又突然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凑近云随缘小声道:“是不是要动手了?”
云随缘一愣,马上就想起那时跟他讲的肥羊的事,这差役看到他的江湖人打扮,以为他是要在今天动手了。
云随缘原来不过是想要让这差役帮忙到客栈里查探一下有没被人占据了,或者有没发现打斗之类的事。如果不是这差役提起黄晓棠这事,他还真忘记得差不多了。因为昨晚的战斗实在太过激烈,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子子和邝灵杰的安危上,其他的事几乎都不记得了。
云随缘正要找个借口敷衍小年夜,忽然看到镇里走出了两个人,正是那个书生黄晓棠和水晶姑娘,在他们后面四十丈左右,还有两个灰衣汉子慢悠悠地跟着。
这还真是巧呀!
他一下有了个主意,当即道:“不错,那买卖来了。”
小年夜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发现那书生和女扮男装的祝水晶正向这边走来,有点疑惑地问云随缘道:“是他?”
云随缘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书呆子。”
他朝差役使了个眼色,然后上去拦住那书生,喝问道:“干什么的!看你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一早起来偷菜的?”
那差役一听就知道云随缘是找茬的,立即配合他也跟上去,挡在路中央。
那书生黄晓棠刚刚从镇内跟水晶姑娘走出来,准备到九铧城内考取功名,水晶是陪着送他的,丝毫没留意到有人跟踪,这一下被拦住喝问,真是如堕五里雾中。
黄晓棠整理了一下衣裳,拱手道:“这位差大哥和几位小哥,小生乃是安分守己的读书人,路过贵地要上京师赶考的,请行个方便吧。”
那差役骂道:“什么安分守己的,我看你就像偷菜的!”
云随缘不由分说,上前揪住这书生的胸口衣服,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一边特意放出法力,观察后面那两个祝家派来的灰衣汉子,见到他们一脸惊愕的样子,显然不知道这书生为什么提前被官差拦下,跟计划的完全不一样,心中不觉偷笑。
云随缘把那书生推向差役,让那两更夫将他捆起来。祝水晶大吃一惊,上去阻拦,不过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怎么能拦阻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黄晓棠当场就被捆了起来,他想要大声申辩,云随缘在他身上一点,这书生一时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云随缘在“小年夜”耳边道:“后面那两个汉子,是面哥那边请来的人。劳烦差大哥帮我拦着他们,最好找个茬把他们关上半天,好方便我这边行事。”
那差役点点头,也小声道:“那这里就交给兄弟你了,事情办妥后可不要忘记我的好处。”然后,他就带着两个更夫向那两灰衣汉子走去。
祝水晶还想要拦阻,云随缘对她传音道:“水晶姑娘请稍安毋躁,我此举并无恶意。只为了帮助你和这书生。”
水晶一听这话,心中愕然,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你是?”
云随缘继续传音道:“你们祝家派了人一直在跟着你,要设下圈套陷害这书呆子。请水晶姑娘配合一下我,才能保你们平安。”
水晶心中半信半疑,脸上怀疑和犹豫的表情十分明显。云随缘看到远处那差役已经和那两个灰衣汉子争执起来,这两人身上武功都不弱,那差役似乎被点了穴道的样子。他对水晶道:“你看看后面那两人,是不是你爹爹派来的?”
水晶顺着他目光看去,果然认出了那两人,对云随缘的话才相信了几分。
云随缘走上几步,凝结了三粒小金珠,手指一弹,射向前面的几人。
那两个灰衣汉子立即被击中穴道,全身僵直,那差役“小年夜”原本被封闭的穴道,也被小金珠解开了,他呆了一下,上去给那两灰衣汉子一人一巴掌,骂道:“好贼汉子,敢耍手腕算计你家公差大爷?!给我拿下了!”
说着,他就让更夫将这二人也捆了起来,一起带走了。
云随缘等这些人走远后,替黄晓棠松了绑,将他们带到路边一间无人的破茅屋内,解开黄晓棠身上的禁制,对二人道:“刚才多有冒犯了。我听到祝家已经派了两人来,与本地的一些江湖中人商议,要设计陷害这位黄相公,特来相告。”
黄晓棠和祝水晶都没有言语,继续听他说话。
云随缘道:“这位黄公子在本地是有个三叔,对吧?我昨天听到他们商议,要派人先诬陷你侮辱民女,然后把你抓到官府里,再将水晶姑娘从你三叔那里带走,说不定连你三叔也要被害死。”
黄、祝二人都大吃一惊,对听到的阴谋倒抽了一口凉气,又对这年轻小子了解那么多内幕感到奇怪。
云随缘继续道:“在和二位商议对策前,我想先要向黄相公打听一下。你昨晚投宿的那家客栈,有没什么大事发生。例如打斗,或者被很多人包围,或者发生火灾之类的事?”
他刚才想到的关键事情,就是问问从客栈里出来的人,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比自己直接跑到附近去冒险,就强得多了。这书生投宿在那客栈中,当然就是个很好的问话对象。
黄晓棠回忆了一下,回答道:“事情倒是有一桩的,昨晚深夜忽然内院那边轰隆一声大响,大家都惊吓起来了。后来听店里的伙计说,那边的墙壁破了个大洞,八成是有贼想要进来偷东西,但账房先生说清点物品也没发现少什么,觉得很奇怪。他们去找掌柜的却又不见人,现在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了。”
云随缘听了,问道:“有没人受伤或死亡?官府有没来查问?”
黄晓棠道:“没听说有人伤亡。我出来的时候,也没看到官府来人。”
云随缘听了,知道至少没人看到在那里有激战的痕迹,就是说,邝灵杰安全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心中稍微放宽。
祝水晶此时却在一旁流起泪来。
黄晓棠吃了一惊,抓住她手问道:“水晶,你怎么了?你不舒服?”
祝水晶摇了摇头,抽泣着道:“爹爹既然找到了我们,又派人设下这种圈套,我恐怕他始终不肯放过你。”
黄晓棠安慰她道:“莫怕,莫怕。天下自有公理王法,既然这位热心的小哥前来相告,我们知道了就不会上当了。最多跟他们对簿公堂,总要分个是非黑白。”
云随缘在旁边听到了,脑中活脱脱现出以前听过的梁祝故事来——梁、祝同学三年,情深似海。梁山伯家贫,去祝家求婚时,岂知祝父已将英台许配给太守之子马文才。二人楼台相会,泪眼相向,凄然而别,立下誓言: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然后就是什么撞坟吐血,化为彩蝶之类的。
他想到此处,打趣地道:“黄兄,你不应该姓黄,应该改姓梁才对。”
黄晓棠一听,还没反应过来,祝水晶却听出他的讽刺意味,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不过她是斯文闺秀,也实在想不出可以骂云随缘的话来,只是用一双泪眼朦胧的秀眸表达她的不满和担忧。
黄晓棠此时也听出云随缘的讥讽,尴尬地笑道:“这位小哥说笑了,还没请教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