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的朝政大权虽然已经完全掌握在了恒玄的手中,晋安帝司马德宗也基本按照恒玄的要求下达诏书。但是司马德宗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范的人,他心里也有所不甘,而且喜欢耍一些“小性子”,所以当卞范之拿着自己写的禅让诏书让他画押盖章时,司马德宗不干了。死活也不同意签下这么小小的笔。
禅让诏书是卞范之写的,逼迫司马德宗的事情自然也落到了他的手中。其实他也心急,若是此事办砸了,他在恒玄心中的地位自然会大为下降,到时候恒玄称帝后的楚帝国就没有他卞范之的位置了。
近来一直蜗居在建康的临川王司马宝一直心神不定。恒玄篡晋称帝已经是天下知晓的事情了,这个晋国南渡以来的大权臣家族终于要从他们司马氏的手中夺走整个天下的大权了。恒玄的动作,他这个司马氏皇族中的高级成员自然是清晓异常。
恒玄称帝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莫过于稳定局势,清除异己。而作为前朝皇族的司马氏自然是他首选的目标。晋安帝能否保住姓名都难说,更别说他这个司马氏的小小王爷——临川王司马宝了。
司马宝其实对恒玄称帝并不排斥,或许还带有一点欢迎的意味。虽然他在名义上王爷,但是他没有封地,没有官职,只是靠着祖上积攒下来的那些土地在强撑着。到他这一代,已经是家道中落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如果不是为了维护他这个王爷的威严,他现在早已经跑出去跑商维持家用了。
他希望家境能够改善,在当时最靠谱的只能是升官并被赐予封地,但是南渡之后的司马氏并没有大权,大权都把握在王、谢、恒氏等大家族手中。而他又受到其他司马氏的排挤,更是没有任何地位。
如果这次能够在恒玄称帝的时候加入到拥护恒玄称帝的这一边去或许能够得到他的赏识,兴许再给我封个王也说不定啊!司马宝心想。只是我一个没有任何影响力的临川王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就当司马宝在想着该如何才能和恒玄那边搭上线的时候,恒玄的心腹散骑常侍卞范之登门拜访了。现在晋安帝还没有退位,对他来硬的会使恒玄遭受到各方面的谴责,给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情形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卞范之决定对司马德宗来软的:找一个司马氏的皇族成员去劝说他。此刻,在建康城中没有任何威势的临川王司马宝正是最好的选择。
卞范之走进司马宝的房内,发现这家伙确实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整间房子就只剩下了一个书柜,还有一些坐塌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不过这种人也最容易被说服了,因为他有这个需要。
由于恒玄限定的时间紧急,卞范之与司马宝稍微寒暄了两句家常之后,立即开门见山道:“各地祥瑞出现,天下民心所向,我主恒玄接受晋帝禅让已经是天下大势所趋。想必王爷也是明白事理的人,知道该要站在哪一边。”
司马宝心头一震,想什么就来什么,现在正好是表明心迹的时候了。当即摆正衣冠道:“天下大势已经表明楚王接受司马德宗的禅让是必然,顺应天命,我司马宝绝对不会逆天下而行的。另外,我对于楚王早已是心生向往,只是苦于没有推荐之人让我无法向楚王表达我心中的尊敬而已啊!”
“呵呵,临川王能够这么想是最好的。”卞范之依然没有改变对司马宝的称呼:“临川王想要和我主结交不是没有机会,现在这里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楚王是守信誉之人,只要是他的朋友帮助过他,他都不会忘记的。”
“哦?不知道楚王有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尽我的全力去完成这一件事。”司马宝心头一喜,赶紧道。
“其实楚王称帝各项事物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卞范之忽然压低声音道:“只是还差一件事,那就是缺少当今皇上司马德宗亲笔书写的禅让诏书,楚王希望你能够说服司马德宗拿到他要拿的东西,希望你能够在明天午时之前拿到楚王想要的东西。”
司马宝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请卞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在明日午时之前做到的。”
建康城皇宫,晋安帝司马德宗浑身无力地坐在一堆堆着满是奏请恒玄称帝的奏章的书桌面前。这个登上帝位的懦弱皇帝在经过将近十年的风雨飘摇权臣操弄中终于就要走到尽头了,恒玄的称帝仪仗都已经在宫城内准备妥当了,只等着恒玄一声令下就把他抬进皇宫,把自己赶走。
说实话,司马德宗不应该成为一个皇帝,因为他的性格过于懦弱了,而且一直沉迷于琴棋书画中,对于国务等通通不放在心上,于是才出现了司马元显、恒玄接替执掌晋国大权的事情出现。
或许这是我们晋国气数已尽了,我们司马氏不配再做这天下的主人了。司马德宗心中叹道。评心而论,司马德宗不能算是一个坏皇帝,他生活简朴,不骄奢淫逸,待人也很平和。做一个守成之君倒也可以,只是可惜他出身在这个乱世中,像这种性格懦弱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保住他司马氏的江山的。
他无力地举起桌上的酒杯,却发现杯中早已经没有酒了,想叫宫女来倒酒,却发现宫女都已经跑光了,偌大的一个皇宫竟然只剩下了那么区区几个人了。唉!司马德宗长叹一声,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床榻上。
“皇兄,这是为何?”倒在地上的司马德宗竟然没有意识到一个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坐了下来,未经皇帝同意擅自坐下,这是大不敬之罪。这在等级层次森严的晋朝是不容许的,但是现在谁又管得了这么多呢?
司马德宗勉强把自己支撑起来,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向来人,来人是临川王司马宝。
“我司马氏的气数已尽啊!想不到司马氏的江山竟然败在了我的手中。”宫中没有其他人,面对这个皇族中人,司马德宗也没有什么顾忌,径直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这也和他性格懦弱飘忽不定有关。
听司马德宗这么一说,司马宝心里一轻,心想这趟差事或许很容易完成。
“皇兄不必自责,这天下事自有天定,不是皇兄不愿意担当起这副重担,而是前几代重疾难治了。皇兄或许应该想开点。”司马宝劝说道。
“你看看,现在我还是皇上吧?但是整个皇宫中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也只有你才愿意来看我了。”司马德宗感慨道:“前几天,散骑常侍卞范之拿着禅让诏书让我来照着书写,我一时气愤没有照着写,他说过几天还要过来,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若是平时,司马德宗是绝对不会听司马宝的意见的,只是此时司马宝来看他,让他感觉到了一些温暖,而且周围也已经没有了可以询问的人,于是便问向了司马宝。
“皇兄,臣弟这番话或许不该这么说,但是现在我们司马家或许真是在劫难逃了,您还是写了这封禅让诏书吧。我们还是顺着恒玄为好,不要节外生枝了。”司马宝说完后立即跪下道:“我说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还请陛下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