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是很讽刺的,即使一个绝世的美女,如生在乱世那也绝对是种悲哀,注定了红颜薄命又或者红颜祸水,命运多舛。但换了今时今地,美女就是上帝的宠儿,从出生就拥有了比别人更好的先天环境。即使身世普通,智商平平,也相当于拥有了迈向富贵发达的PASS卡。
我是个思维很跳跃的人,看着林夕颜那张美丽的脸,我却想起了阿娇,如果阿娇长得有她这么靓,不知道命运又会怎么样。是不是也能如她一样的开着Mini,拎挎着Chanel包,把玩着Gucci眼镜,优哉游哉地地享受人生呢?
视线的交汇处,是她异样的目光。
许久未见,她更见清丽了,夏热的潮湿,滋养着她的肌肤,与其说阳光给了她微微的蚴黑,不如说让她原本有些泛白的脸更增添了几分红润的气色。
男人对女人,通常是以貌取人的,我自然也不例外。如果那天在地铁站里,她是这时的模样,我的表现又该是什么样呢?
“怎么只有你在?”林夕颜走到我面前,有些奇怪地连问道:“不是应该还有一个人在吗?你那朋友呢?”
“塞车,还没到了。”听着她冷淡的问话,我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似这等跟我差距太大的女人,我完全没有理由再有什么幻想,随便应付一下,等牛头一来,我就撤退。
“你先坐吧,要吃点什么?还是先来杯咖啡?”
她随便浏览了下菜单,然后合上页,似乎没什么兴趣,只对旁边的服务员道:“麻烦给我来杯水。”
冷场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才是数十秒,却似乎过了许久一般。我们一个浅浅饮着水,一个轻啜着咖啡,似乎都很享受人生的样,但彼此间没有任何的言语沟通。
我虽然一向有些寡言,但并非完全不擅于社交,否则也不会选择在酒店这样的服务业中做事。只不过现在的我确实没有任何想聊天的yu望。对一个你曾经热心帮助过她却完全不记得你的人,想来也没有任何必要再联系下去。
于是我的脑子也有些僵滞了,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只不过我一直不说话,这位美女就难免有些尴尬了。她双手抱着水杯,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杯壁,似乎在思忖着是否该主动寻找什么话题。
明眸闪动间,她终于按捺不住彼此间的这种冷场,带着回忆般的疑惑眼神望向我,轻声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我点点头,笑道:“当然。”这样说时,我想的却是我们何止曾经见过,你还在我怀中睡着很香。但我的开口处,却是另一句话:“那天在公交车站,我不是叫你了吗?你还说在前面左拐的地方等我的。不过实在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那地方应该是哪里。”
听我如此说,林夕颜有些尴尬,咋舌道:“这我当然记得。那天是我不好,我根本没意识到那儿修路的。”
还别说,她吐吐小舌头扮可爱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小媚的。
顿了下,她还是忍不住再问道:“不过我的意思是,除了那天,我们是不是还有见过面,总感觉你的样子很熟悉。”
“是吗?”我笑笑。
林夕颜看着我有些闪烁的目光,反问道:“不是吗?不然你怎么会有我的戒指!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问清一下这件事。”
“这是因为……”该怎么回答她呢?如果我是另一种心态,一切据实以告,也许这会是缓和彼此间冷场的极佳说辞。甚至可以让关系热络起来。但不知为什么,看着她那带有审判意味的眼神,我竟然有些微微的反感,话到了嘴边,却懒得再解释下去,于是我很随意地道:“你不小心掉落了,我正好捡到罢了。”
“是吗?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一点儿印像没有。”
“地铁站呀!”我回道。
“地铁站?”林夕颜奇道:“我一向都是自己开车,怎么会去地铁站的,你是说地铁站附近吗?还有你为什么当时没还我呢?”
嘿,你不但喜欢逼迫式的连问,还真的有点健忘。我心下无奈笑了笑,道:“那就当是我偷的吧。”
林夕颜睁大双眼,奇道:“什么?这种事怎么能有当呢。”
我撇撇嘴,有些想捉弄她的意思,于是微笑道:“是呀,不过我后来良心发现,就打算还你了。”
“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林夕颜见我说得如此顺溜,还真有点信以为真了。
你不是吧,这种随口敷衍的玩笑话都能当真?于是我耸耸肩,继续玩笑道:“不过我没脸见你,就托朋友还给你了。”这样说时,我都有点佩服自己,说白话就跟喝水似的,连眼都不用眨一下。
林夕颜定定望着我,那疑惑的双眼忽然明亮,“啊”地轻叫了一声,笑道:“你瞎说,我想起来了。”
我心下靠了一声,暗想还算你有点良心,终于想起来了。
“就说怎么这么熟悉,你不就是北城路那家4S店的经理,我那天试车的时候把戒指随手放在车里,后来有朋友打电话找我,我走得匆忙忘了拿。没想到你还挺在心的,一路追到公交车站那儿来还我。”林夕颜以一种很肯定的表情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你叫赵辉,对吧,赵经理!”
这就是传说中的冏吗?我只能无语望天,自问想像力已经够丰富了,没想到你竟然可以完全臆编出一个连姓名地点都有归属的故事来。还给硬给我安上一个和以前室友完全相同的姓名。
看着她如此自信满满的表情,我实在不想破坏她自以为是的“超常”记忆力。不置可否地笑笑,道:“你记心倒挺不错。”
她那里听得出我话音中的嘲意,笑道:“我有你名片的嘛,你这名字也很容易记。”然后似松了口大气般道:“幸好遇到你,这枚戒指对我很重要,当我发现丢失了,好几天没回过神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听起来很有故事呀。”我想起戒指中那句诗,不由顺口念了出来。
林夕颜脸上微红,嫩白的小手一伸,对我道:“原来你看到了呀。对了,我的戒指呢?”
“我朋友拿着呢,一会他来了你找他要吧。”
林夕颜似犹疑了一下,道:“我不是背后诋毁他哦,不过你那朋友真的有点烦,早知道是落在你这,我直接去你店里拿了。”
我只得为牛头叹息,看来吹嘘和现实差距还真是蛮大的,他的勾手也确实不怎么的,留给美女的印象居然这么差。
于是我笑笑,道:“也说不上烦吧,他也只不过想借这个机会认识你罢了。”
林夕颜眉间微蹙,自嘲道:“我有什么好认识的。”
“那也不会呀,起码你漂亮吧。再说美女谁不想追的。”
林夕颜冷道:“我漂不漂亮又关他什么事。”
我笑笑,心下对牛头有些抱歉,这样的对话再继续下去,只会是帮他倒忙了。赶紧补充道:“其实我那朋友也不错呀,相貌堂堂,待人真诚。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保险公司的部门经理,前途无限的。”
“他是什么人又关我什么事。”林夕颜道:“我就想要回我的戒指。该谢的我会谢,酬金我都准备好了,不过你别搞得我好象来征婚似的,我可有男朋友的。”
看她生气的表情,我心下有些好玩,喝了口咖啡,很随意地道:“我知道呀,阿森嘛。”
阿森这名字才一出口,我就知道错了。身为4S店经理的我,是没有理由知道这事的。
果然林夕颜一下惊奇地张大了双眼,怔怔地望向我,半天才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想起阿森那天瞪着我的凶狠目光,我怎么能不知道。于是我心中叹了一下,暗想做人果然还是诚实点的比较好。虽然是没什么恶意的玩笑,不过既然都到了这份上,我只得继续瞎扯道:“那天他不是有陪你来看车吗?我们有聊过天的嘛。”
在我的理解中,女友想买车,男朋友是一定要陪同的,本想就这么敷衍过去。但显然这一定律并不适用于她,林夕颜又瞪了我一眼,道:“瞎扯!他怎么会可能来陪我选车。”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我和阿森的事?”
只看她的表情,就算爱情白痴如我也明白了,她和阿森,只是一段不能公开的地下情而已。说白了,也就是这时代的代标之一,一个关于二奶或者三奶的所谓爱情故事。
看着她如此美丽的容颜,我得承认我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失望的。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被已经别人给霸占了,和金钱一样,美女们也只被金字塔尖的少数人所拥有,剩男们没有一点机会。
于是我有些不屑地道:“怎么样知道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夕颜急道:“怎么没关系,快说呀,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真的一点想不起来了呢。我心中叹息:人生真是很无常的,如果那天夜晚没有在地铁站遇到你,如果不是你毁了我的硬盘和那些刻录光碟,那现在的我,是不是也应该和以前一样,仍然是从事着一个平面设计的工作,永远地埋头在电脑前,重复着每天的人生呢?
“其实很简单,只是你忘了而已。”我终于说道。
林夕颜自然永远猜不到我现在的心情,见我不解释,竟然一下站起身来,对我厉声道:“你真的不说?你再不说,那我走了!你可别后悔!”
“后悔什么,你不等你的戒指啦?”我完全没注意到她表情和话语中的变化,只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笑道:“他差不多也该到了。你再等一下吧,其实……”见她真的要走,我已经不想再继续逗她下去,准备把她遗忘的事情给说出来。其实要不是她瞎猜我是什么4S店的经理,我一早就说出来了。
透过窗子,我已经看见牛头到楼下了,正在缓缓倒着车头,准备找停车位停车。
然而还没等我说出来,林夕颜已拎起包来欲行,听到我如此说,又停驻了脚步,目光中显得非常冰冷,一字一句地对着我道:“赵辉我告诉你,我看在你帮我找回戒指的份上,可以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但如果你敢对别人说出去一个字,你就死定了!”
她的这话让我完全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会态度变得如此之快,竟然对我说出这样用死亡来形容的威胁话语。
每个人都有些个性或者说原则,也许很多性格会随着时间和阅历的变化而有所改变,但一些很根本的东西却怎么也改不了,比如我的脾气就是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正常情况下我都是能忍则忍,但一旦过了我的底线,我是天王老子也不怕的。
看着她这种恶劣的态度,我心里是那个郁闷,一个二奶而已,怎么能狂成这样,好心好意帮过她不记得就算了,居然几句不和,就来威胁我。
于是我也懒得再向她解释,懒洋洋地冷笑道:“我还真得考虑考虑,要不要把你的事告诉我朋友,他虽然好色点,毕竟还是一大好青年,跟人玩争二奶这种事可太****了。”
“哗!”林夕颜手起处,半杯水已经全部泼在了我的脸上。“你疯了呀!”我抹着脸上的水道,尽管我知道她泼的也有些理由,自己这话是有点犯贱找抽了。
林夕颜冷冰冰地看着我,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慢说道:“说话要负责任,你会后悔的。”说完她拎包就走。
我抹了抹发上的滴水,心中是那个火起。这******算什么事,好好的来吃餐饭,结果最后被人浇了一脸。
“美女呢!”这时候牛头终于从另一个入口上来了,看见我的狼狈样,不由奇道:“你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
我没好气地朝他骂道:“操她丫的!遇上一个疯女人。”
……
平淡无奇的几天后,我和平常一样,浑身疲倦地回到了自己的蜗居。
自从在寂寞夜都发生那事以后,阿娇这几天都没有再上班,整天窝在家里看我帮她买来打发时间的韩剧DVD。
然而今天,阿娇却没有看电视,只是怔怔地拿着张报纸看着,目光非常的呆滞。
“哟,我们娇姐今天怎么了,居然看起报纸来了,这报纸哪儿来的呀?”我笑着问道。
阿娇缓缓抬头看着我,忽然一下扑到我怀中,“哇”地哭将了起来。
“怎么了,阿娇?”
阿娇似乎已经完全虚脱,倚着我的身子整个人缓缓滑下,硬硬地半跪在地下。
“赵辉死了……”
阿娇的手松处,那张报纸飘落在茶几面上。“4S店深夜遭砸,经理护店惨被殴死”的标题赫然印在都市版上。
我的心也忽然间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