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我吃的饱饱的。吃完后,抹了一把嘴巴,便和凤倾月书呆子去了教场。
不消说,教场上自然是少不了前来看热闹的人,都在那儿议论纷纷说签到后的不亦乐乎。乍一见我们一行人过去,忙忙的又都噤了声,颇为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阵势颇有几分沙场秋点兵的感觉,我一个混迹军营啥也不会的木兰女先就把心给怯了一下,但所谓骑虎难下,伸头一刀,缩头又一刀,我也只好一脸正气大义凛然的昂着头朝前走去。
我在距离张朝十米开外的距离停下,冲他做了个礼貌的微笑。他却极是不领情,鼻子哼哼,将他那双貌似有些斗鸡眼的眼睛翻了翻:“一会儿跪在地上叫我爷爷的时候,看你小子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我嘴角一弯,和颜悦色道:“谁是爷爷,谁是孙子,一会儿就见分晓了。”
虽嘴上这么说,我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心虚,谁是爷爷,谁是孙子还真不好说,虽说我骑射功夫不赖,但眼前这个张朝似乎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别瞧他长的五大三粗一副山中强盗的模样,可人家手上也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当然,这只是我心虚的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引用凤倾月昨日对我说话的就是,就算你是孙子,我也会让你变成爷爷,换而言之,也就是万一需要的时候,他会在背后出黑手。
虽说这是可耻的作弊行为,但凤倾月昨日认认真真的与我说了一句话,我却极是认同,他说:“对付什么样的人就得用什么样的手段,比如,对付流氓,你用正人君子的手段,搞不好反过来被对付了,再比如,对付你这样凶巴巴的女人,我用哄诗诗美美她们的那招就不行,所以,对付张朝那样心里阴暗的人,我们自然也得用阴暗的手段。”
我恍如醍醐灌顶,于是和他一拍即合,如此这般这般又那般的筹划了一番,具体筹划的结果,自然就是我必做爷爷无疑,张朝必裸奔也无疑。
正午时分,比赛正式开始。不知哪个好事的士兵还搬来了鼓,一听忙“咚咚咚”的敲起来。
一局五次射击的机会,以射中靶子头顶上顶着的一个鸡蛋次数论输赢。
第一局,我上场,张朝作靶子。
第二局,我做靶子,张朝上场。
来之前,我就已经和凤倾月商量过了,第一局打心理战,将张朝吓一吓,先就打垮他的心里承受能力。
刀剑无情,箭自然也无情,既然是活人做靶子,箭一歪再一偏,搞不好就擦到肉上去了,小则受个伤,大则命丧黄泉也是有的。
我穿了软猬甲,又有凤倾月暗地里保护,自然是无须担心,但张朝就不一样了,纵然面上再怎么自信,心里也必然还是有点惶惶然的。
我抓的就是他这个心里。所以,把弓举起来,将箭搭在弦上的时候,我故意对他笑靥如花的来了一句:“我的射术比不上张兄,若有误伤,纯属偶然。”
然后,我很欣喜的看到他的面部抽搐了两下。
我心里偷笑一声,然后敛神屏气,半眯起眼,瞄准那枚鸡蛋,将手上的弓往后一拉,在日光下泛着点点银色的箭顿时嗖的一声射出。下一刻,就听见“啪”的一声,鸡蛋破壳而出,流了张朝一脸,箭则直直的射到了后面的一棵树上。
四周的欢呼声惊叹声立时响起。我回头看见书呆子拉着凤倾月的手兴奋的叫我的名字,见我望过去,凤倾月一脸不耐烦的拍开书呆子的手,然后冲我微笑着竖了竖大拇指。
这家伙,正经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接下来,便是第二箭,中。
第三箭,中。
第四箭,仍然中。
四周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口哨声,呼喊声交织一片。张朝的一张脸已经被鸡蛋涂花了,完全看不出来表情了,但细心之下,就不难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
也就是他感觉到压力了。很好。我心里顿觉欢畅的很,搭上弓,手微微一抖,箭便离了弦,直直朝他肩膀上冲上去。
周围的欢呼声噶然而止,无须看,我也知道他们都在大睁着眼,看箭的走向。
箭从张朝肩上的衣物中穿过,然后飞出,扎到后面树上。
场上半日无声。过了好一会儿,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好险。”,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立时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
士兵甲立即接过话道:“好险个屁,是可惜了,最后一箭给射偏了,真是……”
“是啊是啊,可惜了可惜了……”
“……”
我趁着喘气的当儿,一边听他们议论,一边盯着张朝。这汉子约摸是真被我刚才这一箭给吓住了,急急的喘着气,腿竟然也开始抖起来。
我冲他和颜悦色的一笑,走上去将弓递给他,道:“五次中了四次,但愿张兄手气比我好,不然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扒光了衣服叫我爷爷可是很丢人的哦。”
张朝听完,毫无意外的用他那一贯凶狠的眼神瞪了我一眼,瞪完了之后,便拿袖子将脸上的鸡蛋胡乱擦了一把,然后劈手夺过我手上的弓,转身走向我刚站的位置,拉弓搭箭。
我趁着空隙,飞快的瞟了眼凤倾月,用眼神示意他准备好,千万别出岔子。
他冲我眨眨眼,示意我尽可放心。
我还真就放心了。
事后我想了想,又总结了一下,凤倾月那家伙要是靠得住,猪都会爬树了。
倒不是我输了比赛,而是在张朝输了第一箭之后,大约是气恼难当,琢磨着最多也只能和我打个平手,于是一怒之下,想来个鱼死网破,突然将箭对准了我胸口。
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个变故,周围人纷纷惊叫,我自是晓得自己穿了软猬甲,他伤不着我,反正也躲不及,于是便坦坦荡荡的受了那一箭的,谁晓得凤倾月那家伙忽然飞身过来,将我往旁边一推,自己代我受了那一箭。
还好,万幸的是,箭只是插到了他的肩膀上,没中要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