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路心有不甘地把谋财害命这一选项从犯罪动机栏中划去。
虽然在她眼里,丁二的四白眼、鞋拔脸,算是英气俊美,举世唯一;丁二的死读书、好名利,实乃文幍武略,天下无双,但是十几年都没人和她抢,为何在她要结婚这个节骨眼儿偏偏杀出桑思星这个千金大小姐来呢?
为何?为何?
古路又在心里排了一个表格,把自己的条件和桑思星一一对比。
唉,败败败败……每一栏的结论都是败!
明争,看来是争不过了,这场三角暗斗,还得从长计议。古路不禁要感谢起鬼导师的远见,把她派到天沙楼来卧底,正好可以卧卧情敌的底。
对了,不能让桑大千金发现自己的存在,不然废物科也容不下她古路了。
古路垂头丧气地走进非务科。
“呼呼呼吼吼呱呱呱……”一连串恐怖笑声灌进她的耳朵。
笑声发自罗萌,咯咯咯的清脆笑声进了她那磨砂变声道,就成了现在这种可以给黑山老妖配音的效果。
罗萌捂着肚子,脸紫成了茄子,几乎要被自己粗砺的笑声硌得喘不上气,可仍旧停不下痴笑。
顺着罗萌的目光,古路看到自己那缺角的电脑桌旁边多了一张金色大班桌,把过道挤压得只能通过半个孙达良。
金色大班桌前坐着一个头发染成浅金色的漂亮女人。这不是风沙楼之花辛婲婲吗?
“笑什么笑!我调来这个科只是暂时的!只是……只是下基层调研!”忍无可忍的辛婲婲走到罗萌面前与其理论。
“两天前你不是还说,哪个得进非务科,也轮不到你辛婲婲吗?”罗萌反问道,“是谁带头叫这个科废物科的?是谁说三十岁还嫁不出去的女人是废物之中的废物?又是谁指着我的鼻子诅咒我一辈子要在废物科腐烂下去?还不是你这个拨皮女王?”
看不出罗萌娇小的身躯里蕴藏了巨大的争辩能量,辛婲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罗萌却还不想放过她,“这就叫现世报!你现在也是30后了,你现在也进非务科了,你拨了那么多动物的毛皮,现在你把自己的脸皮也拨了!”
辛婲婲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绿,丰富得如同她身上穿的五彩连衣裙。
今天是辛婲婲三十岁生日,她特意染了金发,穿上彩衣以示庆祝。此前她大走上层路线,满以为“风沙楼之花”这么吃重的角色,绝不会被视作垃圾一般清扫进非常勤务科,没想到一早来上班,她那张专属的办公桌已易了地,头衔也由秘书科科长改为非务科副科(享受科级待遇),这样看来原本拟定其升任公司服务部副经理的计划也一并泡汤了。
还有一个问题,闭月羞花且追求者无数的辛婲婲,为什么没在三十岁前把自己嫁出去?坊间传说不一,有说她眼高于顶,挑肥拣瘦误了好姻缘的;有说她作风放荡,只恋爱不结婚的;还有说她少女时受过情伤阴影难除的;而那些被包养、有私生子这些难听的风闻不说也罢了。
“我们非务科新到任的辛副科长,这间办公室小又不通风,你能少喷点香水吗?看把我们家小黑熏的!”罗萌将鞋盒贴近辛婲婲的脸,盒里趴着那只几乎跟罗萌的巴掌脸一样大小的黑蜘蛛。
辛婲婲尖叫着冲到江薰依的办公桌前,质问道:“江科长,你为什么不管管你的下属?”
江薰依木然地看了辛婲婲一阵,起身拿起她桌边的扫帚,“地脏了”,说完低头扫地。
江薰依无愧于“江扫把”这个绰号,在一套清洁组具之中,她最钟爱扫把,把不离桌。
“难怪这叫废物科,一群废物!”气急败坏的辛婲婲,也不顾及形象,叫骂着走出非务科。出门前,她的怒火喷向了衣着邋遢、形容憔悴的古路,“包括你!”
古路满脑门子的桑思星,没把办公室里的争吵放在心上。她奇怪,自己无故旷工这么多天,怎么也无人过问,难道她已经被开除了?
古路悄悄把罗萌拉到一边询问,才知道有个男人打过电话替她请了假。
会是谁呢?按罗萌的话说,是一个有着陶瓷好声音的男人。爱谁谁吧!
接下来的几日,古路同江薰依一样进入痴呆状态,江薰依只有拿起扫把的时候,双眼才会放光,古路只有听到“桑念星”的时候,耳朵才会张开。
辛婲婲看似无意地提起她和桑念星是闺中蜜友,以证明自己早日摆脱非务科决非痴心妄想。她这番话没有预期地引起江科长和罗萌的注意,却让古路扑倒在其石榴裙下。
古路把自己的办公桌移得更墙角,为了给辛副科长的大班桌留出更开扩的空间;而端茶倒水擦桌子这些马屁精份内之事,她更是一样没落下。
“辛副科长,你不爱喝茶呀,那我去给你泡咖啡!你的好朋友们也爱喝咖啡吧?”
“科长,你在看杂志啊,我来帮你擦擦桌子!你真是勤奋!你会和你的好友去图书馆吗?我有市图书馆的VIP卡!”
“婲婲,你这条短裙真好看,平常你和闺蜜都去哪个服装店逛啊?下次叫上我吧!”
“美女,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香极了,是你的好朋友送的吗?”
这样急功近利,除了换来罗萌鄙视的目光,还让辛婲婲更加瞧不起古路。关于桑念星的信息,辛婲婲不肯透露一个字。
古路失望地回到座位,暗中观察起辛婲婲,想着怎样才能同她培养起革命情感。难!美女在她那五个指头可以数过来的女性好友名单中,从未出现过。
辛婲婲闹腾了几天,知道一时半会离不开非务科,也就安分下来,不再浪费力气。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世原则,罗萌也懒得再和辛婲婲作对。
于是你在办公时间走进这个非务科,多半会看到四个30后女人一齐发呆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