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个夜晚,古路都猫在珍鉴阁那个多宝格下层的柜子里。
自从向医院的急诊室医生打听到,吴宏在临死前曾含糊不清地喊过几声“鬼”后,古路便认定吴宏因为藏了一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价值连城的古董,遭至杀身之祸。凶手极有可能是段启宇的内线鬼,而这名贪财的内线极有可能连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有所隐瞒。
既然症结是那些古董酒瓶,那她只需等在外面即可。想通了这些,古路为自己的聪明绝顶摇头晃脑起来。砰!她的聪明脑袋撞到了柜板上,果真绝了顶!
可惜等了足足三夜,她的脊椎差点等成了永久性弯曲,鬼也没来半只。今晚是第四夜,终于可以凑成一首经典的“夜夜夜夜”了。明日一周期限即到,为了加速办案进程,她下了猛药,往两个嫌疑人的信箱里各投一封用杂志拼剪而成的花花绿绿的纸条,上书: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干了什么!吴宏留。
“想问天你在那里,我想问问我自己。一开始我聪明结束我聪明,聪明的几乎抓到了那个你……”古路正在心里默默哼着这首改编的歌,突然,柜门被打开,一个滚圆脑袋斜垂在她面前,砰!惊吓之中,古路那聪明绝顶的脑袋又被撞得眼冒金星。
“吓!抓到你了!”孙达良大叫道。
“小声一点!”古路攻克了物理学的又一难题,连拖带拽,将孙达良的大胖身躯塞进了柜子。
“我刚才去找你──”
“嘘──”
“我跟在你后──”
“嘘──”
“我设计了新抓鬼软──”
“嘘──”
最后,孙达良用极低的声音道出了他的抓鬼软件最新的分析结果:装神弄鬼,可能性:99.99%;科学目前无法解释的异次元空间的生物,可能性:0.01%。
“这同你上个软件的分析结果,不是换汤不换药么?加了小数点,就成了科学?”古路不屑地说。
“我打包票这个软件是全球目前最新的抓鬼软件!这是它给出的结果,我能有什么办法?”孙达良有点委屈,他为了制作这个软件,也经过了漫长的夜夜夜夜,“那你现在躲在这里做什么,这柜子能给你答案,它是数字化的,智能型的?不像啊?”
“我在等待你所说的异次元空间的生物!”古路说道。
“叩叩叩……”外面传来轻叩柜门的声音。
“这么快就来了,异次元空间的生物?”孙达良吓得缩成一团,虽然他本就是一团。
古路从内推开柜门,又一颗脑袋斜垂在前面,脑袋上挂着一副加厚镜片。
物理学的纪录再度被刷新,杨伟也挤进了这个狭小空间。
“你来凑什么热闹?”古路问杨伟。
杨伟掐指,“我刚才卜了一卦,应当就在今夜!”
“今夜会发生什么事?”孙达良问。
“有人会被你的******挤死!”古路替杨伟答道。
“听,外面有动静!”黑暗中的睁眼瞎杨伟只能听音辨位。
他们透过柜门的缝隙,看到珍鉴阁的门口有条鬼鬼祟祟的人影。借着过道的灯光,古路看清了那个人是侯也通。原来是他!
侯也通在门口徘徊片刻,正要进店,像是听到了什么,人又闪到一边。
没一会儿,又一条人影直扑珍鉴阁。
“是老──”
古路用手捂住了孙达良油腻腻的嘴。
来人确是老肖,他按了暗门按钮,躲进了暗房。
“叫什么叫?你没看他手上拿着丁字镐吗?等过五分钟我们再摸进去,杀他个措手不及!”古路吩咐道。
说话间,柜门三度被打开,三人眼前一片明亮。
古路探头一看,前面站着段启宇,他也来凑热闹?哦,怕我拆穿他的内线!不要看他,不要看他!有阴影!呸呸!别再想了!
多宝格像名难产的孕妇,摇晃多时,才把柜子里的三个大宝贝推生出来。
“我刚才通知了保安部,这儿也许有危险,不如你们先回去!”段启宇劝说狼狈三人组。
“不行!等保安部上来,他就跑了!”古路反对。
“可是对方有武器,我们赤手空拳的?”杨伟犹豫。孙达良拼命点头。
“谁说我们没武器?听我安排:孙达良打头,你一进去就抱住他,死也不能松手;我居中,负责照相;杨伟断后,看到不对劲你就喊,保安来啦,警察来啦!”古路挥了挥手,仿佛她麾下有千军万马。
呲──段启宇冷笑一声。
“搞了半天那武器就是我啊,人肉炸弹?”孙达良脑袋大转得快。
“达良神童,你重现当年威风的时机来了!”古路知道什么样的激励对孙达良最有效。
“那他呢?”杨伟指着段启宇问古路。
“他这个怕死鬼,就让他留在外面受良心谴责好了!”
三人竟然真按古路的部署冲了进去。
“不许动,把武器放下!”
一进门,三人傻了眼。
暗阁里尘土飞扬,老肖正用丁字镐凿着正对门的那面新墙,已凿出一个人形大窟窿。他不是应该在搬古董吗?
“你在干什么?”古路问。
“我在找──”老肖说不下去。
“把丁字镐放下!”杨伟说道。
老肖居然也乖乖放下了丁字镐。
出了暗阁,三个人围住老肖,轰炸式地盘问。
“没事你为何要凿那面墙?”
“说,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你就是那个99.99%吧,那天晚上是不是你在这儿装神弄鬼?”
“吴宏的死真的和你有关?”
“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对这儿熟门熟路,之前问你时为什么说不记得出事地点?”
老肖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或者不知先回答哪个问题。
段启宇坐在旁边的小几案上,悠闲地听了一会儿,才开口,“好像我才是这家店的主人,老肖凿我店里面的墙,同你们三个有什么关系?”
古路瞪了段启宇一眼,心想这下你露出狐狸尾巴了吧,老肖若不是你的内线,用得着这么维护他?“你……你……你……”你了半天,古路却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杨伟替她把话接了下去,“段老板,您如今和天沙楼的合作才刚刚开始,闹鬼这件事对即将开业的欣宇行,对天沙楼,均有负面效果。尽快找出真相,消除不良影响,相信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原来你们找出真相的方法,是咄咄逼问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别说于法不容,就是于礼也不合呀?”段启宇起身,将老肖扶到案几边坐下。
“我们怀疑老肖,那是有理论依据的,杨伟你来陈述一下!”古路说道。
“老肖最近的行为,有几处不合理。第一,我们第一次来现场调查时,他谎称不记得事发地点;第二,他刻意回避曾送吴宏去医院的事实;第三,那天调查全程,他均无精打彩,只有在罗萌提到暗房里股腥臭味时来了精神,今晚更是偷偷摸进来凿墙,这些是正常的行为吗?”杨伟陈述道。
“那些只是表象,凡事要讲证据。”段启宇一转眼成了老肖的辩护律师。
“我带来了证据!”门口响起宏亮的男声。
众人向外看去,费常灿正带着昂首挺胸的保安队长史明和低头耸脑的侯也通走进来。
古路看到史明,有种不祥预感。这个史明还真奇怪,他走进来,看的第一眼竟然是段启宇,以前只听说美女见美女份外眼红,不想帅哥同帅哥也是一帅不容二哥。
“费总,你刚才说的证据在哪里?”杨伟问道。
“就在史明手上。”费常灿回答。
古路这才看见史明手上捧着一个金属圆盘,上面还附有磁针,看起来有点象罗盘。
“那是什么?”
“测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