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没料到保尔说动手就动手,连个招呼都不打,全部心神九成九都去到了辛怡身上,一个失神间,保尔重拳已然直砸面门!
劲风扑面,一朵醋钵儿大的拳头盛开!
拳风袭来,张毅眼睛都有点睁不开,眯成一线,瞳孔收缩,头发被拳风激得往后扯,呼呼响着。
这一击重拳,保尔用上了十足十的气力,若是张毅被正面击中,不单单是鼻梁骨打断牙齿断折,毁容那么简单,很可能会被打碎头骨!
这一刻,张毅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寒毛倒竖,心嘭嘭嘭响,呼吸却几乎停止,间不容发地扭动脖子,将头挪开几分。
拳头擦着脸过去,就像是一把刀的锐利刀锋从脸上划过一样!
张毅精神高度集中,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保尔,脚下却是急退,退到墙边,靠墙而站。呼呼喘着气,这时他才感到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刚才虽然躲开了那一拳的正面攻击,但擦脸而过的那一下,拳风竟然将脸上割开几道口子,伤口颇深!
……呼呼,他是真得想要我的命啊!妈的,太肆无忌惮了!太日了!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张毅真得愤怒了,刚才要不是躲得快,真得很可能……就没命了!
……竟然那俄罗斯狗熊敢下死手,我也不惜以命相搏!打死你最多算是个防卫过当,妈的!
那边,张毅内心怒到沸腾,横掌于胸前以应对保尔接踵而至的暴烈攻击,保尔却只是冷冷瞧了他一眼,随即从病床边的药品架上抓起一个注射器和一个小药剂瓶。
“你想干什么?!你给她注射什么东西?!”
保尔动作很快很娴熟,没等张毅话说完,他已经用注射器抽出了药剂瓶里的液体,快速将针管扎进了辛怡的手臂注射了进去,一直低声痛苦呻吟着的女孩长长呼出口气,僵直伸展着的四肢疲软下来,眼睛倦极地闭起,陷入昏睡中。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镇定剂虽然能暂时缓解她的痛苦,却不能根治,随着使用的次数增多,效用只怕会越来越弱,到最后可能根本就没用了
……这小子肯定跟这事有关系,抓住他拷问一番,定要让他说出解救的法子!
……
……
五年前,保尔跟着瓦西里随辛弃疾来到了中国,成了他的保镖。
踏进辛家大宅,保尔看到了当时十二岁的小辛怡,怕生的小辛怡躲在爸爸的身后怯生生喊了他一声“叔叔”,一喊完小脸就羞得通红。
从小成了孤儿无亲无故,长大后性格孤僻,就算是在部队里也像头孤狼一样独来独往,这辈子只认定瓦西里是唯一朋友唯一兄弟的保尔,看着小脸红红的辛怡,心里突然有所触动,竟生出了“谁伤害了她,老子生撕了他”的念头。
其后,性格冷酷无情的保尔把辛怡当成了女儿一样疼爱,小辛怡哭着向他哭诉爸爸打了她,保尔都敢对辛弃疾怒目相向,要不是瓦西里在一旁拦着,他甚至都要对老板动手了。
“缘分。”瓦西里难得地感慨说,“除了缘分,还有其他解释吗?”
现在,他视如亲生女儿的小辛怡躺在病床上,痛苦不堪,只能借助镇定剂缓解。
……害她成了这样,不可饶恕!
想到这,保尔再也无法抑制,胸中怒火烧起,抛开注射器,猛地饿狼一般扑向了墙角的张毅,拳头呼呼朝他打去,砰砰然有声,攻势连绵不绝,一招连着一招,一击猛于一击!
拳风呼呼,张毅被连续不断的重拳打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保尔雄壮的身体像一座山一样横在张毅身前,压得他几乎要趴在地板上了!
保尔认定张毅跟这事有关联,打定主意擒下他,从他嘴里撬出解救辛怡的方法,是以手上留了余力,并不置他于死地。即便保尔拳下留了几分力,张毅却依旧觉得他的每一拳都像是一把大铁锤轰下,砸得全身震颤,骨头几乎震散架!
张毅不住后退,一退再退,保尔步步紧逼,一拳接着一拳,所幸病房颇为宽敞,借着灵动的身法,张毅勉力应承着。
保尔的拳头却如同附骨之蛆,如影随形地轰砸张毅抵挡的双臂,张毅只觉肱骨尺骨桡骨都要被打断了!
汗珠大滴大滴淌下,张毅视线都被汗水模糊了,保尔的拳速却越来越快,眼前一个个模糊的拳影,张毅只能是凭借着本能招架。
失了先机,处处受制。保尔抢先出手,含怒重拳击出,招招凶猛,先下手为强,张毅失了先机,虽然真实实力并不一定逊于他,却苦无无法发挥,失了水准,一直被压着打,觑不到一个反击的机会。
保尔攻势连绵,拳影纷纷,竟似交织成了一张网,把张毅网在其中,越收越紧。张毅只觉得那一拳拳离自己是越来越近,拳风打过来,连空气都给挤走了,呼吸不到一口完整的空气,鼻子哧哧然直往外喷气,几近窒息!
……呼,呼,脚像灌了铅一样重,手都要断了,真的………撑不住了!
终于,退无可退,张毅被迫到了墙角,背脊抵上了冰冷的墙壁,只觉自己再也抵挡不住,一直憋着的一口气散去,浑身疲软锐气尽失。
砰!
保尔大喝一声,一拳轰下,张毅双臂交叉硬抗,力有未逮,单膝跪倒在地。
“说!”保尔五指张开,掐住张毅的脖子,把他抵在墙壁上,收紧,“你对辛怡做了什么?!”
……咳咳,昨晚被个神经病掐脖子,今天又被个俄罗斯疯狗掐,妈的,歹势!
眼见着张毅被自己掐得直翻白眼,舌头都吐出来了,保尔手松开少许,免得真个把他掐死了。
“说!”保尔冷冷开口。
张毅狠命呼吸几口,思索着该怎么斟酌词句,把能说的说出来,以销清双方的误会,可当他抬起头,对上了保尔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张毅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一个字都不愿吐出来!
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只卑微匍匐的蝼蚁,覆掌可灭,赤裸裸流露出的蔑视激出了张毅骨子里的傲气,倔强,不服输。
紧紧咬着嘴唇,内心涌起深深的屈辱感、挫败感,张毅冷冷地看着保尔,竟是宁愿死也不愿吐出半个字!
“不说是吧?”保尔动了动嘴角的几块肌肉,扯出个冰冷的笑意。
一手掐住张毅的脖子,另一只手抓起他的左手小指,猛地一扳折,咔的一声脆响!
“啊——”
半声惨叫刚一发出,张毅就强咬着牙齿,硬生生将剩下的一半痛叫咽了回去,他痛得额头全是冷汗,脸扭曲着,眼睛直愣愣瞪着断他一指的保尔,目光狠厉。
……若是你落入我手,必定十倍偿还,回敬于你!
“好小子!硬气!”如果这时候面前站着的是瓦西里,他定会这般赞许地说。
野兽一般冷酷无情的保尔只是冷冷瞧着他:“还不说吗?……”说着,手已经握住了张毅的左手无名指。
当保尔正要继续施展从部队里学得的刑讯手段在张毅身上时,突然觉得病房里的灯光陡然黯淡下来,并有怪异的声响自背后传来,一道道诡异的黑影在黄柔的灯光中忽闪着。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
“放开他!”
保尔心中一震:什么时候被人摸了进来,自己竟无一丝觉察?!
旋风般转过头,他看到,一个全身上下长满眼睛的人!
无数双眼睛在那个人身上,闪闪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