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开紫府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工程,可是因为夏小书的一时心软,使得这件工程增加了相当大的难度。
夏小书瞥了一眼使劲抱着自己腿的小不点,一脸求助的望着坐在案几上悠哉喝茶的岁寒。这个小孩就是夏小书捡回来那个孩子。
昨天夜里夏小书替她换下衣服的时候,看见她腰间那根巨大的羽毛,这才想起,这女孩子就是她见到真陵君那天那个跟着她的小孩子。她总觉得这孩子跟她有莫名其妙的缘分,叹了口气,她再次望向岁寒。
“书书,这件事没得商量!”岁寒依旧坚持不带上这个孩子。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这一去也不是去玩,凶多吉少,再带上她……哎,书书,我只是不愿再看见你难过!”
夏小书垂下眼眸没再坚持,这个孩子确实有种让她心疼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疼惜,一念及此手便是不受控制的抚摸她的头,那小孩只是乖巧的看着她,丝毫不知道,也就在那一念之间,她是想抛下她的。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你的父母了吗?”岁寒冷不丁的靠近,他一直很好奇,这个小孩很不一般,看着他们飞来飞去,把东西变来变去,眼睛里丝毫没有诧异,仿佛是再正常的事情一般,就连此时此刻,被他这么看着,眼里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有一种天然而成的霸气。小孩子扭过头不去看他,夏小书误以为是岁寒吓着她了,急忙蹲下把她护在怀里,“好啦,不要吓着她了!”
紫色身影不耐烦的回到榻上,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夏小书在小孩耳边耳语了几句,那小孩乖巧的点点头,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房间,夏小书见她出了房门这才朝岁寒走去,冷若冰霜的表情见她走向自己那一刻就突然融化了。
“你呀,别老冷着一张脸,皱着眉头,活像人家借了你的金子还你的是银子一样。”岁寒微笑着把身子往里面靠,夏小书顺势躺了上去,拉过他的手枕着,耳边是他浅浅的呼吸声。
“那书书可是喜欢我逢人就笑?就像那真陵君一般?”夏小书脑子里瞬间出现了真陵君那张妖孽的脸,赶紧摇了摇头。
“别了,还是就这样吧!岁寒只要对我一个人笑就好了!”
不许对我以外的人笑,同样的话,不同的人,那时候,那个人那般笑着应允了。
“书书,你可是在想他?”每一次当她想起那个人的时候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变得僵硬。
“可以骗你吗?”
“不可以!”
“嗯,想起了他……”感觉握住自己那双手开始变凉,她抽出手,把那双冰凉放在手心,“我只是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了!我们非要出去吗?就留在青丘,留在紫府不可以吗?”
“书书,我答应了你的,我们会回来的!”
“嗯!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窗外,莲池的雪渐渐化去,被雪覆盖的紫竹林也渐渐转绿,各怀心事的两个人沉默良久。
“你又犯规了……说了不许用法力的。”
“嗯,我又犯规了,书书说怎么惩罚我吧!”
“罚你每年冬天都不许用法力!”
“……”
“书书?”
“嗯?”
“那个小孩,带上吧!”
“嗯!”
这是夏小书早就知道的结局,这个人,总是极尽所能的让她快乐的这个人,只要她想,他从来不会拒绝。只是岁寒似乎忘了,自己早就不是那个软弱无能的夏小书了,以前的夏小书可生可死,总以为这是场梦,总会有醒过来的一天,现在的夏小书不一样,现在的夏小书知道爱惜自己,只为了不让身后的人担心,出去也好,正好去还欠下的几段情。
当夏小书回到房间的时候,那小孩正安静的坐在床沿,双手支撑着脑袋放在膝盖上,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坐在洛河的水岸等待他回来。她刚走到她身边坐下,她就凑了上来,紧紧拉住她的手。再坚强终究还是个孩子,总是怕被丢弃的吧。
“不怕,不怕!”
“妈妈……”
自从带着她回来时候起,她就只会说这俩个字,不对,应该是这一个字。夏小书着实觉得奇怪,虽说自己来这也好几年了,但却是不曾记得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大的孩子呀,就算以前被封住记忆,但今时今日,已经没人可以封住她记忆了呀!自从上一次回来之后,她已经感觉到了,离夏的力量已经在体内觉醒了,她只是在努力地控制。
她垂下眼,不小心扫到小孩腰间的羽毛,不由自主的上去抚摸,心头倏然泛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小白……”
身子一紧,那小小的人儿已经激动的环住了她的腰,夏小书小心翼翼的挣脱出来,双手捧住她的脸,“真的是你?”
“啾啾”眨眼间,夏小书就经历这场大变活兔,看着努力往自己怀里蹭的白色团子,夏小书欣喜的将它抱在怀里。
“小白,真的是小白,我还以为你被哪个坏心的家伙吨来吃了,想不到还能见到你”
“啾啾!”
“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
“啾啾!”
夏小书翻了个白眼,屈指在它额头上的珠子上敲了敲,“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兔子啊,变回来,跟我说人话。”
“很疼诶!我本来的样子就是刚刚那样啊,这个才是我幻化的,很费法力嘛,人家现在法力还很弱,所以都不敢多说话,怕说多了法力不够就变回原形了!”
之后小白便简单的跟夏小书讲述跟她分开之后的事情以及她怎么辛苦的找她。
“所以说,你再也不能抛下我不管了……”话音刚落,就“嗖”的一声,变回原形了。把变回原形的小白搂在怀里,感觉心里暖暖的。
根据岁寒所说往生石其实是被竹笙拿走,可是现下各界人都认为是斩洛所有,而斩洛的坠入魔教这无疑就更加证实了这个事情,所以各界声讨魔教的呼声四起,那个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了,曾经的洛河谪仙……夏小书撩起裙摆,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只要一想起他,这叫上的铃就禁制着她,脑子里突然想起老太婆的话,摩珂龙族?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很快便被小白的声音打乱了。
“妈妈……”
“停,我们先把关系理顺一下,小白,为什么总叫我妈妈?”
“因为是妈妈,所以是妈妈呀!”夏小书觉得冷汗直冒。
“小白,妈妈是不能乱叫,我是人,人是胎生,你是蛋,是卵生,我即使有那个心想生你,我也没那个本事在肚子里变个蛋啊!”
“可是是你让我破壳的啊,让我破壳的就是妈妈!”此时,夏小书心里陡然出现皇甫子墨那张脸,脑子里一个想法,正在成型。
“小白,你错了,不是我,是另一个人,是个男人”
“男人?”
“是的!男人!”夏小书眼前出现了皇甫子墨被小白一把抱住喊妈妈的场景,这应该很有意思。
“不骗我?”看着小白那纯真的眼神,夏小书差点就投降了。
“我骗过你吗?”
“没有……可是……”
“好啦,没可是啦,你现在精气还不稳定就老实的变兔子吧,只有单独跟我一起的时候才变小孩,明白没?我现在要去收拾下东西,等下我们就出发了,乖哦!”摸了摸小白柔软的发丝,拿了乾坤袋便出门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男人不可能敲开我啊……”可惜,夏小书已经完全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