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小拍拍脸让自己镇定下来,看见澜乐明和苏幕白都跟了过来,连忙指挥着众人排演,经过昨日苏幕白魔鬼式的训练,已经彼此配合的好很多了。
元小小将手圈在嘴巴上高声提醒着众人该注意的事项,苏幕白晃了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形状如牛角的东西在元小小面前显摆:“红袖!你看这个玩意儿好不好?”
元小小见那东西颜色甚是光洁可爱,伸手去夺,却被苏幕白躲了开去,气的扭头“哼”了一声:“什么好东西吗?也值得你这样!”
苏幕白嘿嘿一笑,将那个东西举起来凑在唇边,突然大吼了一声:“止!”
声如滚雷,顿时将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音,只有元小小激动的跳了起来。
“麦克风!”元小小扑过来便抢!
“什么风???”苏幕白连忙抽身躲开她的利爪,高呼道:“慢些,慢些,本来便是送给你的!”苏幕白连躲了两下,见元小小势若猛虎,连忙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她!
“天哪!”元小小捧着手里的这个奇妙的宝贝喜不自胜的直呼:“你从哪里得来的?”
苏幕白背着双手,一脸臭屁的说:“没见过吧?看你昨天喊的那么累,我昨夜便连夜去曲师傅那里拿了这个声筒来。”
元小小高兴又急切的拉住苏幕白的手道:“谢谢你!你快告诉我,这个东西那个什么师傅那里还有多少?”
苏幕白瞪眼道:“多少?就这一个还是我厚着脸皮求来的!曲师傅一生只做了三个!不过那两个他是再不肯送人的!”
元小小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苏幕白奇道:“这声筒虽然算不上什么价值连成,可也是技巧高超,也不是一般就能见到的。怎么你竟然似乎早就知道有它似的?”
元小小翻翻白眼:“我做梦都想能有这样一个能扩大声音的东西,谁知道竟然真的有啊。”
苏幕白笑着摇摇头,道:“不对,我听见你喊了一句什么风来着!”
“麦克风!怎么了?”元小小理直气壮的顶回去。
“麦克……是什么风?”苏幕白不解的挠挠头。
“是能把你吹到西天的妖风!”笨蛋,想知道麦克是什么风,再过八百年吧!
元小小挥手让众人继续,转头对苏幕白道:“那曲大师是个什么样人,既然这个声筒不是价值连城,他为什么不肯送人?”
苏幕白笑道:“说来曲大师只是个木匠出身的工匠,本来也没什么名气。不过他做出来的东西倒是非同一般,尽是些机关精巧的玩意儿。就像这声筒,曲大师制出来之后拿给他好友看,他好友一看便笑,说道好虽好,但是无甚用处,近些声音太大,远些又太小,鸡肋之极。结果曲大师一怒之下撕毁了图纸,并立誓说再不做无用之物。从此以后果然不再做无用的东西,竟然成了一代建筑大师。”
“他常说自己能有今日之用,全拜这声筒所赐。故将这个东西供奉起来,我不久前随我父亲前去请他帮忙修建别院,无意中见到,才知晓此事。昨天见你喊得辛苦,我便去找了曲大师求来一个。也幸亏他肯成人之美,才将此物赠给我。”
元小小听到这里,沉吟道:“曲大师很好说话吗?”
苏幕白哈哈一笑:“好说话?那曲大师有一个外号叫做曲大犟,却不是工匠的匠,而是犟孙的犟!”
元小小不信道:“这么一个人,你是怎么从他手里求来了这他作为供奉之物的声筒?”
苏幕白挠挠头,嘿嘿道:“我拿鲁班法式的孤本换的!”
鲁班法式,一听就知道是鲁班流传下来的东西。在后代鲁班的一些技艺至今都没得到考证,都是因为没有详细的史料记载。傻瓜,傻瓜,这厮难道不知道鲁班法式的价值吗?只为了换了一让自己说话轻松些的声筒,真不知道该让人怎么说他好了。元小小忍不住锤了他一下,瘪这嘴不说话。
苏幕白见红袖如此形容,大力一拍元小小的肩膀,朗声大笑道:“你计较这个就真是太无趣了。”
有人说的好,朋友就是那个能够不远万里来看你的人,朋友就是那个不为什么就会送你礼物的人,而且他送的礼物必定是你需要的。元小小想起自己上高中的时候一直酷爱画画,爸爸妈妈怕她沉迷这些旁门左道耽误了学业,就对她进行经济制裁,她没有钱去买画画的东西,结果那年的圣诞节她就收到了苗苗送的整套的画笔和颜料,李继迁送的画板画架,还有小油菜送的彩色铅笔……元小小记得自己当时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抱着那堆礼物哇哇的哭。那时候元小小真的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她还常对苗苗说,你送的颜料有三十六种颜色,所以我的人生就有三十六种幸福。然后两个好朋友手拉手的去吃冰淇淋。
但是后来上了大学,她的朋友还是只有那几个,除了苗苗还在一起,其他的甚至都不经常联系了,而且苗苗也不再会送她三十六种颜色的颜料。
现代的社会太纷乱,迷了人眼,元小小有时候会半开玩笑的对苗苗说你怎么不送我画笔了?结果苗苗笑她傻,在她生日的时候送整套的倩碧化妆品。
但是元小小知道,她真正需要的不是礼物,而是那份熨帖的关心。
元小小看着苏幕白的眼睛,他的眼神一片纯净,不参杂丝毫的爱恋和疑惑,却有着淡淡的温暖,展颜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曲大犟的那两只声筒我也想要,不过我不会拿那种绝世孤本去换,你这个大笨蛋,划不来的!”
苏幕白讶异的问:“那你有什么法子打动那个倔老头?”
元小小眯眯眼,故作神秘道:“山人自有妙计,你若是早来告诉我这些,就不必浪费你一个绝世孤本了!”
聊着天的功夫,台上已经走完一遍了,元小小看着没什么纰漏就将这边的事情托付给了苏幕白。自己拉着冯月茹到了另一边,澜乐明知她们要排演,遂走过去说:“这边颇为不便,还是回我的静室去吧。”
冯月茹犹豫的看了一眼元小小,元小小一看见澜乐明顿时脸又红了,她自己也知道这里人多嘈杂不方便,但是她此刻实在鼓不起勇气去面对澜乐明,他的唇还带着肿呢!
元小小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样的少年英俊,她能坦然的和苏幕白嬉笑怒骂,面对澜乐明却总是没来由的心慌失态。
澜乐明伸手挡住唇,轻笑道:“走吧,已经没有蜘蛛了!”
元小小听见他促狭的话,羞怒的一跺脚,尴尬倒是平缓了一些,想了想只好随着澜乐明回她的静室排演这出:杜明月怒沉百宝箱。
元小小问冯月茹:“你自然是演这杜明月,我演李公子,你知道还有谁能演这里面的老鸨儿吗?”
冯月茹仔细想了一想,道:“翠红姐就合适,她在楼子里这么些年,什么都经过见过,况且她如今人老珠黄,日子渐渐将就,我只消去和她说,她定能答应。”
“那丫头绿儿谁能演?”
“巧玲可以,她平时就和我要好,歌舞也是不错的。”
元小小又问了几个角色,冯月茹都一一找来合适的人,看来她平时人缘倒是不错。
人已具备,自是排演不提。元小小还惦记着那两个声筒,不断的在心里计较怎么将它们从曲大犟那里赚过来。
趁着众人练习的空档,元小小跟知弦借了纸笔,仔细的画了几张图纸,毛笔画起来甚是费力,元小小屏气凝神的好不容易才画好,端端正正的用小楷写了备注,知弦站在她后面看了半晌,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元小小指着一张一张的图纸给他解释,“喏,这是机械表,这是热气球。我要用这些图纸换那两个声筒。想那曲大师痴迷此道,定然会同意的!”
澜乐明心中震惊,却只是微微一叹不再追问。
红袖看他的表情,也自是心知肚明,想来这几日相处,自己表现出来的诡异之处颇多,而他总是这样,除非红袖自己要说,他绝不会盘问与她。
元小小心知他也会好奇,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期期艾艾了半天,才对澜乐明费劲的说道:“知弦有没有见过孔明灯?这个热气球呢,就是放大了的孔明灯,都是利用了空气受热变轻的原理,算不得什么稀奇。”
澜乐明点点头,轻笑道:“那你画它有什么用?”
元小小一拍额头,笑道:“你只见过自己飘起来的孔明灯,那你见过能载人的孔明灯吗?我只不过是将孔明灯做大了些,它却可以带着我们飞上天去!只不过它的材料比较特殊,必须要极轻才能飘起来。我只知道它的原理,却做不出来。”
澜乐明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知弦懂了。那这个机械表呢?”
元小小想了想说,“这个要麻烦一些,事实上我只懂得一些原理,还没有真正制作出一个机械表。”元小小汗了一个,在她那个时代机械表是奢侈品,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求着老爸给自己买了一个江诗丹顿的机械表,表壳后面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的机芯,她也是一时好奇自己研究过一阵子,原理倒是不太难,难的是制作机芯的材料。只是在这个做事基本靠手的时代,齿轮传动原理还是太匪夷所思了。该怎么对澜乐明说呢?
澜乐明见元小小咬着嘴唇为难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太麻烦就不要说了。”
元小小仰头感激的看他一眼,把这些图纸放进信封封好,又遣人去喊苏幕白。
回头看见澜乐明一脸浅笑的站在自己身后,嘴唇倒是消肿了,只是那抹血痕还是很明显,元小小心里懊恼,自己下嘴也太狠了!元小小鼓足勇气对澜乐明问道:“痛不痛?”
澜乐明微笑着轻抚双唇,摇摇头,沉默了半晌,方才问元小小:“红袖,你今天怎么了?”
元小小苦笑着摇摇头,轻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父母,和一些伤心事……”
“那红袖是因为伤心才……”
元小小慌乱的打断他的话,凝视着澜乐明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对不起,知弦。我今天早上把你当成了别人,才会对你如此失态……对不起!”
“只是……把我当作别人吗?”澜乐明眼神一暗。
元小小背过身去,无声的点点头。
澜乐明摇摇头,甩去心头的一丝阴霾,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望着元小小颤抖的肩头叹道:“既然是意外,红袖又何必挂怀?。”
元小小闻言转过身,眼里闪着泪看着他,在心里无声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温暖,你能去感受,却不能拥有,元小小说这是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了。因为这种痛苦注定要两个人承担。
稍后苏幕白来了,元小小将封好口的信封托付给他,请他再去曲大师那里走一趟,元小小笑道:“如果曲大师看过之后不肯答应和你交换,你就在他面前将里面的东西烧掉,告诉他这不仅是孤本,还是绝本!画这两张图的人绝不可能再画第二遍,因为她的名字叫李小犟!”
苏幕白顿时大笑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