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七进到主母院门前,大大的喘了几口气,又摸了把额前没干的头发。
叩响门扇。“娘啊!”
“进来吧。”慵懒的女声。“其他人都下去,把门带上。”
瑶青遣散下人,母女谈心,披着一件绒衣,半倚在床边。屋子里的炭火旺,暖融融。瑶七坐在床边,拿出那个彩绣小囊包,讨好的送到瑶青手里。
瑶青拍拍身边的半个空床,“瘸子跟你说了?”
“恩,我还不想嫁也不想娶。”瑶七躲在被子里。
“可以!”瑶青看着手里的小包,稍稍停顿,又说:“那你就自己去寻,多少都无妨。但是必须要有!”
“那容易!”比如楚楚之类的一二三。
“过两天就下山,结交一些朋友,以后也好接手家里的事。”瑶青躺下,拍着瑶七,像哄小孩。
“家里的事有三个哥哥,还有瘸子,我就算了吧。”
“什么算了,养你十多年白养的?”
“是娘抱我回来的没错,娘的恩我记在心里此生不忘,可是微生家的事我不能接……”
“晚了!!没得选!等你接了这边的事,我就去找你们爹。六年了……你也让我逍遥逍遥。”
瑶七伸手撒撒脸,发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滑过脸颊,双手环过瑶青的腰用力的抱着,脑袋往瑶青怀里蹭着。
“娘啊,不哭,不哭!是了是了,等我回来你就动身去找爹,我先替你几天,找到爹就回来,我继续当跑腿的。”瑶七有时也会成熟的哄哄自家的娘。
“不过,我要先看看你找的那些人。”
“好好!!一定给娘看……睡了睡了。”
母女二人,相拥而睡……
温馨,多温馨的场面。
我翘着腿靠在圆桌上,有人走过,影子印在窗子上,一闪而过。带了功夫的飘过。功夫不差,因为瑶青都没察觉。
转头看床上的两人,鼾声乍起。
……原来是睡着了。
我起身去看,只看到一个灰色的背影,仓皇的点地而飞。
微生朝云。大公子,刚才瑶七撞倒的就是她的这位大哥。想必在外面站了有一段时间了。也就是说,微生朝云该听的听到了,不该听的也听到了。例如瑶七是抱回来的……
瑶七被抱回来的时候,瑶青夫妇在外,就已经待了好几年,刚好回家的时候就顺水推舟,说瑶七是这几年在外头生的丫头,这件事就只有瑶青夫妇和几个心腹家仆知道。对瑶七,瑶青没有瞒。
而从今天晚上起,又多了一个知道的。
果然,第二天早上,大哥微生朝云稀罕的坐在早饭饭桌上,平时他都是等到午饭时侯才出现。所以瘸子勤快的去找厨房多添碗筷。瑶青一大早就出去巡查分店。此时的桌边,只有瑶七和朝云。
朝云搅着本是瘸子的稀粥,眼睛盯着瑶七。眼角斜飞如虹,从瑶七的角度看去,却是多多的犀利冷冽。看得瑶七冷颤不止。终于挨到瘸子慢悠悠的回来,才算把气氛升了温。
“瘸子啊!昨晚大哥是不是做恶梦?眼神……很凶狠呐!”瑶七躲在碗后,凑过去小声的问瘸子。
瘸子犹豫了一下,“……没有!昨晚很安静,我睡得很好。”瘸子住在朝云隔壁,离的很近,而且隔音不是太好。
“哦……那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朝云偏着头,避开那只碗,继续看着瑶七。
“没有!昨晚很安静,我睡得很好。”瘸子淡笑。
“哦……那有没有发生什么却奇怪的事?”瑶七贴着桌边朝瘸子挪了挪凳子。
“没有!昨晚很安静。”瘸子微笑。
“哦……那有没有奇怪的人出现过?”瑶七贴在瘸子身上,还拼命在往里蹭。
“没有!”瘸子的笑开始僵硬,朝云改换盯着他,眼神更甚,还有隐约地怒气。
“咳……我吃完了,你呢?”瘸子打算逃跑。
“啊……对对!吃完了,恩!我也是。”瑶七积极响应,转眼不见了,只剩瘸子一步一步的缓慢移动……
逝者如斯!
经过了短暂的休息,瑶七准备下山了。
山上的日子对于瑶七来说是无聊也无奈的,每天没事找事,来消遣。顺便还要忽视来自朝云那诡异的注视。这几天朝云每天三餐都准时到,然后就是边吃边用眼神给瑶七下饭。连瘸子都感觉到了怪异。
最后瘸子躲到厨房开小灶,瑶七自然紧追。
其实,不止是吃饭。朝云有意跟着瑶七,但都在暗处。
通过我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两件事。
第一,朝云似乎打算继续假装不知道。他没有去问瑶青,也没有试探瑶七,更没有翻查微生家库府的记录。然后我怀疑,是不是朝云早有察觉?
仔细推算一下,有漏洞。
根据我无意见看到的库府记录。当年瑶七夫妇在外四年,回来的时候抱着刚好四岁的瑶七。这没问题,忽略!
但是瑶青夫妇九月生了千里,同年九月中旬离开在外。也就是说,生完千里只隔一两月,而且是在办事途中又怀了瑶七。谁会拖个孕妇到处跑?谁会这么勤快的放一个月假又生?月子都没做完。难道意外了?
第二,我比较惊讶,就是朝云的轻功很好。瑶青在江湖是很有地位的,功夫自然不弱。有几次瑶七跟着瑶青晃荡,朝云一直在身后隐藏,瑶青也都没有发现。
所以到现在为止,瑶七的事情还是稳定的。
正巧,瑶七赶上了下山的关头,逃吧~~~~~
两天后,瑶七和一家老小汇聚在寨门口。
全寨团结一心,准备挥泪告别,人人垂首酝酿。
瑶青牵着一匹黝黑骏马,向前踏出一步,面对瑶七,伸手抱住了她。“女儿啊!一路小心,一定要多比比。知道吗?娘等你回来。”
“知道了娘。那个……娘啊,三哥他……”瑶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千里了。
“娘有分寸,他吃了那么多钱财,是要有点代价的。你……你就放心去吧。”瑶青的眼泪闪烁在美目中,想到千里,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味道。瑶七暗自庆幸,娘对自己是有很多偏爱的……
“瘸子……”
“知道知道,放心。”瘸子了然于心。
“大……大哥。呵呵,保重。”朝云大概已经适应真相,不再观察瑶七。“恩,去吧。小心!”
“大家!!都保重!”瑶七向所有人告别。
众人听到,是时候了,齐刷刷的放声哭泣。好不凄凉。
“小姐……小姐一定要回来呀!!”
“不怕!咱们四小,吉人天相!!一定会回来的!呜呜呜。”
“呜呜呜……吉人……天相……啊啊啊!”几个
瑶青不耐烦地挥手轰退下人们,期期艾艾的看了眼瑶七,也走了。
瘸子微微笑着,接过夫人手中缰绳又递给瑶七,拉着朝云回屋。
就这样,瑶七孤身一人,外加一个魂。
闯荡这片幽幽天地。
不知今日之所停。
亦不知明日之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