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留下的腾腾雾气，消散在山风中，露出原本清澈的山林。
远处的墨色高山上，丝丝缕缕的青烟包围缠绕。
冬日的阳光，打碎在层叠穿插的枯枝上，树影斑驳，为这林子罩上了一笼冬暖静匿。
静，是遮不住躁动的。
侧耳，粗重的喘息声回荡林间。不是野兽的，是……
……呼……
……呼……呼……
“……勒死我了……”老魂弓着身体，靠在树干上伸着舌头，抹脖子顺气。
“说！！怎么回事？”我插着腰，来回走着。有些烦躁，也不飞了。
“什么怎么回事，意思就是他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命不久矣~~”拖长的尾音怪腔怪调，像是在幸灾乐祸。
我斜眼瞧他。
“真的？？”挑起一边眉，大大的怀疑。
“真的！”
“你怎么知道？”老魂的话，一半的不可信。
“那天吧，我闻见南山那边有鬼差的味。你又不在，我无聊的紧！就去找他们闲聊了两句，临走前，他们说是奉命去山里收个缺魂儿的。我当时也没多想，后……”
“那天是哪天？”老魂被我打断，一句话噎在喉间。
“前天！后……后来，仔细想想，咱们这山上住着的不就只有微生家的和山脚的那小子了么。这不，我就又回来告诉你。”老魂撅着嘴。
鬼差是跟着人的死气走。老魂说的没错，山上就住着微生家和小玄。整个山头里缺魂的也就瑶七和小玄。
瑶七有我以后，就不算缺了。
所以，命不久矣的，是小玄。
“他们什么时候去收魂？”
“这我怎么会知道！生死是大事，鬼差怎么会随便透露时限。要不是平常跟他们有点交情，未必能知道这么多。不过，看他们的速度，差不多要到这北山了……”
鬼差的速度很快，从闻见死气，到找到他们，就几天的时间。老魂说前天在南山见到他们，现在也到了这北山，就差找是谁身上的死气，那么接下来就是等着大限到来。
“你要干什么？？”见我不说话，老魂急了。
鬼差办事，最看重的就是数量。要么收的魂多，也就意味着钱多。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是有道理的……
“我跟你说，你什么都不准做！连想都不能想。阻拦鬼差，削去千年道行。干涉世间生死轮回，你也就跟着消失了！！！到时候，我……”老魂的话语里透出有难得的沉重。
“你有多少钱？”
“……啊？”老魂假装没有听懂我的问题，警惕的瞪着我。
“……你问这个做什么？”
对了！老魂也是仙，仙家觉得谈钱俗了仙人身份，又不能没有东西的傍身，所以仙人一般都会有各式各样的宝贝。
老魂少说也当了几百年的山神，山上住的那些妖啊精啊的，哪有不跟他套近乎的，宝贝自然不会少。
“那你有多少宝贝？”
“宝贝？？什么宝贝？？我哪里会有什么宝贝？”听我惦记着他的宝贝，老魂的脸瞬间变得不自然，眼神处处瞄着，就是不看我。
“你会没有？？骗谁！！！！！”我猛然上前，一把揪起他的前襟。
手上传来的丝滑触感，带着温润的凉意，竟然生生的从我手中滑落。仔细看，发现整件短衫上覆满细小的好像水珠般的小颗粒，在阳光中变成薄薄水汽消失，随即短衫又再次自凝出新的一粒。只有百年才破茧而出的水尾蛛，成年后，吐的第一段丝才会有这样的神奇。一丝难求，更何况是一整件短衫。
“还说你没有！！这件水尾蛛丝衣难道不是？”听我说出那短衫的名号，老魂的俊脸白了。“……还是说，你有比这更好的宝贝……”见我问他，老魂的俊脸有点泛黑。
可是，我没打算放过他。慢慢的逼近老魂的绿脸，轻声道出下文。
“……就像……那件已经脏了的……千年白须衣？？？”老魂满脸阴郁，皓齿咬白了红唇。垂着头，一声不吭。
见他这一脸怨妇的神色，考虑到，要是把他逼急了，跟我一拍两散，就不好了。
于是，我尽量挤出无害的笑容，调整音调，使声音听起来能掐出水来。
双手轻轻的搭在他黯然的双肩上，好不温柔的说：“当然啦！我也知道，那件千年白须小衣可是你的心头最爱，要不你也不会总是穿它……对吧？”是啊！除了今天，就没见他换过。“……所以啊，我不跟你要那件小衣了……但是这次，人家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啦，只能找你……”人都是逼出来的，同样的，这也适用于魂！
“……你这么多年在这山头也不是白混的，你就先在你的宝贝堆里随便找上一样借我应应急，之后我就会还你的，行不？”
老魂依然不语，我也没再往下说。
半响，他还是沉默。看来文不对他胃口！
再这么耗下去，人都死了，要那宝贝何用？
“脱！！”他若是有心藏起来不借，任我怎么找，也是徒劳。
但是！眼前就有一样现成的！
“……恩？”这声像梦呓，还带着如梦初醒的迷茫，疑惑的望着我。
“脱。衣。服。”我一字一顿的念给他听。
“干什么啊~~~~”音调急剧升降，终于听懂了。
老魂迅速抬手护着胸口，挑眉瘪嘴，美眸拉出奇怪的线条，漆黑如夜的双瞳，上下来回打量我。
那表情让我想揍他！
“干什么？？哼哼哼哼！！！”一手叉着腰，一抖一抖的逼近。“你说我要干什么？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干什么？脱不脱！！难道要我动手？”耸耸肩，搓着手，准备上前。
“你你你！！！”老魂极力的挤着身后的树干，睁圆的眼睛露出恐慌。
“……脱就脱！！哼！”老魂下了决心似的，胡乱拉扯身上的衣服，往地上狠狠一扔。
弯腰从衣堆里翻出那件水尾蛛丝衣，再一抬头。恍然看见老魂白花花的胸膛暴露在眼前。
他脱的这么干净做什么？
不过！完美就是完美，瞧瞧这精壮的胸膛，瞧瞧这窄紧的腰身，啧啧啧！
呼~~~~林中拂过一阵风。
裸露在寒冷空气中的肌肤，霎时激起一层小小的粟笠，老魂在风中簌簌颤抖，原本艳丽的红唇慢慢变谈变白。
又捡起一件衣服，披在老魂肩上。
老魂眼中原本的大无畏，顿然消失，泛起一丝惊讶。
“天冷，别冻着！”让他脱，是为了那衣服，可没说要他脱guang光。
还好还好，对于他我把持的住，没有被美色乱了心神。欣赏而已！
只见，老魂惊讶的同时，收紧了身上的衣服。似是不理解我到底要干什么，他的视线牢牢地跟随我。
于是，我朝他淡淡一笑，道：“我只劫财，不劫色！”
转身，往茅屋走去。
在转身的一刹那，瞥见老魂如美玉般的身体，在冬日阳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泽，洁白的裹衣迎风微荡，雪色的发丝滑过美丽的脸，飘散在空中。
阳光泼洒，如梦似幻。
霎时，一个词闪过心中——白花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