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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偷窥

宝玉说:“不可能的啦。你看你,怎么不讲理。人家宝钗爸爸刚去世,才搬了过来。心情不好,我去安慰一下也是应该啊!而且人家初来乍到,我好歹也应该去看看不是?要不礼节上说不过去啊!什么金玉良缘,别听他们瞎扯。我得管她叫姐呢,怎么可能。”

黛玉用拳头用力地捶着他:“我不管我不管,就是你不对!你就不应该去找她!我就是不爽!”

宝玉哭笑不得:“不带这样的啊。你莫名其妙地不爽什么啊?难道我就非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乖乖守在你身边听你吩咐啊?颦颦,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么?我真的只是出于礼貌才去看她的。人家才搬来,好歹得打个招呼,是吧。你要是不高兴,我以后尽量不去了……”

黛玉叹了口气,还不罢休:“还‘尽量’呢。唉,真拿你没有办法……”

宝玉崩溃了:“我狂晕啊,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吧!我的宝贝屋子都让给你住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这小丫头片子,到底让我怎么做你才开心满意呢……”

黛玉洋洋得意:“哼,知道我不好惹了吧,看你还敢欺负我。”

宝玉彻底无语了,对天呐喊道:“我哪有欺负你啊……苍天为证……啊啊啊啊啊……”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快到来不及回味。甚至不确定,那些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宝玉都没有再去找过宝钗。只是因为怕黛玉不高兴。然而他却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宝玉和黛玉渐渐长大,于是就分开房间住了。慢慢地,自然也就开始有了隔阂。谁也不知道别人究竟在想什么。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多愁善感女子的心事,也许只有她的日记本知道吧。她喜欢看书,迷恋一切跟文字有关的东西。所以理所当然喜欢写东西。不知从何时起,黛玉开始疯狂迷恋上写日记。也许是因为,从小就不喜欢和别人交流,所以每当她有心事,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用铅笔写下来,说给日记本听,然后锁起来。绝不会把心事说给别人分享。那是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小秘密。

一天,黛玉前脚刚出门去散步,宝玉后脚就来找她。一进门,见人不在,便坐在屋里等她回来。宝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见黛玉还不回来,便有些无聊,于是就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忽然,他看到书桌上有一本精美的粉色封皮笔记本,还带着锁。他很好奇,便走过去拿起来看。

又仔细一看,见桌子上有一把银色的小钥匙,他心想:“这肯定就是笔记本上的钥匙了。”于是他试探性地拿起钥匙一捅,不料锁还真就打开了。宝玉窃喜,以为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于是便打开笔记本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读了两行,发现这居然是黛玉的私密日记。封页上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我要用心记录,一切瞬间的,永恒的,流动的,静止的。文字,可以让瞬间变成永恒,让流动的变成静止的。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像车窗外的风景,在慢慢退后,定格成记忆。然后,一段时间过后,我们会慢慢遗忘。毕竟我们的大脑内存是有限的。有些东西要存进来,有些东西就不得不删除掉。我们一直在忘却与记忆之间辗转徘徊。中间悄悄流逝的,却是我们花样的年华和美好的时光。而文字,可以让现在发生的一切在记忆里永生。镀上永不磨灭的颜色。任何事物存在便有它的价值。任何事情,不管开心还是不开心,都值得去记录。记忆是一个人最最珍贵的财富……”

宝玉暗自惊叹:“没想到这丫头还挺能写,深藏不露啊。真是看不出来啊,丫还是一文艺女青年呢……”

他又随便翻着后面的内容,顿时张大了嘴。没想到全是关于他的。无意翻到某一页,记忆就会铺天盖地蔓延开来。就像水管,被切开之后,水流就会奔涌而出,一如记忆的潮水。而裸露的横切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出锈迹斑斑的一面,肆无忌惮,面目全非,一览无余。

读着她的日记,他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顿时历历在目,恰如昨日。“回想起第一次,他拉我的手,那感觉就好像,全世界都握在手心。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手心的温度。那种久违的温暖,竟有种父亲的感觉……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再胆怯。决定从此为他一个人而活……”读到这里,宝玉怦然心动。其实,他也有一样的感觉。

“每次他惹我生气,我就赌气再也不要理他。可是每每看到他那张完美得近乎鬼魅的侧脸,我就无法抗拒,败下阵来。好像总有股力量把我拉到他的身边,无法解脱。他霸占了我心里所有的角落,是我日记里永恒的主角。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在意他,在意的几乎忘记了自己。太在乎一个人,有时会让人失去理智。所以他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无缘无故地冲他发脾气。只是因为,他不够在乎我……”

“我总是惦记着他吃饱了没,在干吗,冷不冷,心情好不好……诸如此类。总是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却忘了自己在干什么。而他,却并不知道我隐藏了极深极深的情绪。他只知道我不开心,却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喜欢一个人,其实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与那个人并无太大关联。其实我只想要这样默默地和他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就很好。可是慢慢地,连这点愿望也变得很奢侈。孤单的年少,一只脚下踢来踢去的铝罐就是知己。长大了以后却开始小心翼翼地测量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我总是感觉自己和他之间渐渐开始有了距离,并且一点一点开始遥远。他一旦不在我的身边,会让我失去了唯一的安全感,我就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胆怯多疑……”

宝玉此刻看得也开始胆怯多疑。一边偷看,一边偷瞄着窗外的动静,生怕黛玉回来了,抓个正着。以她的个性,隐私被人偷看,肯定会大发雷霆。这罪名可够重的。要是别人还可能告他呢。黛玉虽不会把他整上法庭,但至少也得把他的胳膊拧紫了……

宝玉看得大呼过瘾。他从来没发现,原来偷看别人日记是这么过瘾刺激的事情。这可比看恐怖小说刺激多了。他暗想:“以后我可千万不能写日记,以防被别人偷看了。连黛玉这么小心谨慎的人都有大意的时候,别说像我这么粗枝大叶的人了……”继续偷看ing……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薛宝钗这个高深莫测的家伙。可恶的薛宝钗,老是阴魂不散地跟着宝玉。不知道为什么,我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她。尽管她在家里深得人心,人见人爱。不,我看应该是人贱人爱。凭着一个破金锁,居然有人说,她和宝玉是金玉良缘。早知如此,我也去弄块玉什么的,也刻几个字显摆显摆。只可惜,被她抢先了一步。在大家眼里,她是个端庄娴雅,开朗大方,待人热情,讨人喜欢的小家碧玉。而我,却被认为是个孤高自诩,目中无人,心胸狭窄,人见人厌的小肚鸡肠。我知道,在家里我没她人气高,不讨人喜欢。但是,我有必要讨好每一个人么。有必要与污浊之人为伍么。我总是说话一针见血,不留情面。但我就是爱说实话,爱憎分明,不像她那么虚伪。明明对谁恨得要命却还是装出一副很友好很和善的态度。连我都看得出来。明明很多次都想发火,却硬是咽下那口气,瞬间换上一个平静的脸色,不愠不火。我甚至怀疑她会变脸。她的脸就像面具一样,说换就可以换。我不得不承认,我做不到。但是这种人就是混的开。家里谁都喜欢她。说起她人人称道。我总觉得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个家伙并不像人们看起来那样简单。她城府深得很,很会耍心机,绝对是个狠角色。她表面上对我也很热情友好,但是我明明就强烈地感觉到,她恨我恨的要死。背地里指不定戳了我多少次脊梁骨。弄巫毒娃娃扎针诅咒我也不一定。她恨不得把我踢到月球上去,离这个家远远的,离宝玉远远的。这个表面蕙质兰心实则心如蛇蝎的腹黑女。我真希望有一天我可以透视,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宝玉看得心惊肉跳。没想到女人的心,果然是海底针。这么深,连自认为对黛玉很了解的他,都完全不知黛玉还有这样阴险复杂的一面。“为什么女人之间总是爱勾心斗角,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唉……”宝玉叹了口气,合上了笔记本。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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