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王子腾的媳妇过生日,派人来请。因贾母不去,王夫人也不便去,薛姨妈就带着宝钗、凤姐、宝玉去了,到晚上才回来。贾环放了学,见家里没人,就跳到床上看电视,装腔作势地支使佣人。佣人们平时就讨厌他,都不答理他,只有彩霞还与他合得来,给他倒了茶,让他安分点。他却妒恨地说:“你们都对宝玉好,故意不理我。都什么玩意儿,操……”
过了一会儿,王夫人和凤姐进来,两人聊着天。不多时,宝玉也回来了,脱下外套,到王夫人怀里撒娇。王夫人一摸他的脸,觉得滚烫,便怜惜地说:“喝多了酒,还不老实躺一会儿。”宝玉一躺到床上,佣人们便围上去和他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和之前对贾环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贾环妒火中烧,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只不过宝玉长得比自己好点,就处处讨人喜欢,却都讨厌我。整个儿一以貌取人。都怪自己不是亲生的。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至于待遇差这么大吧!”恰逢停电,屋子里点着许多蜡烛。他见烛台上尽是滚烫的蜡烛油,心里大呼“天助我也”,不由得计上心来。他假装不小心地把烛台猛一推,宝玉一声痛呼,众人看时,他已满脸都是蜡烛油,疼得嗷嗷直叫。
王夫人又气又急,一边让人给宝玉收拾,一边大骂贾环。贾环做贼心虚,一言不发,猥琐地缩在一边。宝玉左脸上烫起一串燎泡,离眼睛只差一点点。幸好没伤到眼睛。王夫人取来烫伤药膏,小心翼翼地为宝玉敷上。宝玉却怕贾环过分难堪,就主动说:“明天老太太要是问起来的话,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烫的。”凤姐说:“就算说是你自己烫的,她也要骂人不小心,横竖都有一场气生。”众人都渐渐散去。黛玉得知宝玉烫伤了脸,慌忙赶来,见宝玉敷了一脸的药,以为烫得很厉害。宝玉知道她有洁癖,爱干净,死活不让她看。黛玉便慰问几句,就走了。次日,宝玉见了贾母,贾母把跟着宝玉的人都大骂了一顿。
一天,宝玉的母亲叫宝玉一起过去吃饭,不料他只吃了几口就匆匆走了。众人都不解,唯有宝钗一语道破天机:“他去找黛玉了。”
宝钗果然够了解宝玉。宝玉去找黛玉,见黛玉还在为之前的一件小事怄气,便说:“我的心三言两语也难对你说清。反正,除了外祖母,爸和妈,第四个就是妹妹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动不动就生气,不理我。”黛玉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妹妹’,但只要见了‘姐姐’,就把‘妹妹’忘到九霄云外了。”宝玉说:“那是你多心,我心里可不是这样想。”正说着,见宝钗走来,二人便走开了。
宝钗只装没看见,低着头走过去。到王夫人那里坐了一会儿,又到贾母那里,见宝玉也在。因为母亲曾对王夫人提过,金锁是个和尚给的,日后逢到有玉的才可以结为夫妻,所以宝钗为了避嫌,近来总躲着宝玉。想起昨天元春送给众人的东西,只有她和宝玉一样,更感到莫名其妙。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宝玉。他整天不务正业,就喜欢和女孩子纠缠在一起疯疯闹闹,一看就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幸亏他被黛玉缠住了,心中只有黛玉,才不怎么纠缠自己。虽然他有玉,符合母亲迷信的择婿条件,但是他和自己心目中理想老公的形象可差远了。唯一能引起她兴趣的,也就只有他将来继承财产这件事了……
宝钗正想着,宝玉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宝姐姐,让我瞧瞧你那香串子。”宝钗左腕上戴着一串,就往下褪。她身材比较丰满,不容易褪下来。宝玉看着她丰润的肌肤,不由得突发奇想,若是长到黛玉身上,还值得摸一摸,偏偏长在她身上。
他再细看宝钗,脸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比黛玉另有一种妩媚风liu,不由得看呆了。虽然和宝钗认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这样近距离仔细观察还是头一次。宝钗见他双眼发呆,眼神游离,顿觉尴尬,很是不好意思,丢了串子正要走,却见黛玉正倚着门,拨弄着头发,恰好堵住去路。
宝钗埋怨她站在风口里,她却笑着说:“我听见天上一声响,出来一看,原来是个呆雁。”宝钗问:“呆雁在哪里?”黛玉说:“飞了。”说着,手一甩,正打在宝玉眼睛上。似是无意,却是故意。宝玉吓了一跳,问:“是谁?”黛玉摇着头说:“不好意思哦,是我失了手。”宝玉揉着眼,想说什么,又没法说。自知得罪了黛玉,只能自认倒霉,偷瞄宝钗被她逮个正着。
宝玉生来就是痴情种,再加上看了许多言情小说之后,就认为所有的女孩子都不如黛玉,心中渐渐萌发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情,只是不好说出来。偏偏黛玉也如此痴情,常用假情试探宝玉。二人都是如此。再加上黛玉常疑心“金玉”之说,每次她一提这些宝玉就着急,明明看他就很在意,所以不免总是横生枝节,时时口角。
宝玉一听她说什么好姻缘,更加怒火中烧,噎得话都说不出来,赌气摘下脖子上的玉来,咬牙切齿地狠命一摔,说:“什么玩意儿!我砸了你,就完事了!”那玉坚硬异常,丝毫无损,宝玉就找东西砸。黛玉哭着说:“你何苦摔那哑巴东西?砸它不如砸我!”紫鹃、雪雁劝不开,见宝玉砸玉,又来夺玉,也夺不下来,忙让人去叫袭人。袭人慌忙赶来,才夺下玉。袭人见他气得脸色蜡黄,眉眼错位,拉着他的手劝:“你和妹妹拌嘴,犯不着砸它,让她脸上怎么过得去?”黛玉听这话说在心坎儿上,可见宝玉连袭人都不如,更加伤心,放声大哭,之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紫鹃忙递纸巾,雪雁给她捶背。紫鹃劝黛玉:“虽然生气,你也该保重。如果犯了病,宝玉怎么过得去呢?”宝玉也认为紫鹃的话说到了心坎儿上,可见黛玉连紫鹃都不如。再看黛玉那痛苦的模样,他又后悔不该和她较真,不由得心疼地流下泪来。太在乎一个人,却往往会适得其反,产生太多怨气,互相迁怒。
袭人想劝宝玉,又怕冷落了黛玉,索性也哭起来。紫鹃收拾黛玉吐出的东西,见三人默默无言,各哭各的,也跟着伤心抹泪。四个人对着哭了一会儿,袭人强作笑脸,说:“你不看别的,就看这玉上穿的穗子,也不该同林姑娘拌嘴。”黛玉抓过剪子就铰穗子,待袭人、紫鹃去夺,已铰成几段。
黛玉说她白费了心,宝玉说他再不戴玉,袭人只有自责不该提玉。正说着,贾母与王夫人慌慌张张地赶来了。袭人疑心是紫鹃告诉的,紫鹃疑心是袭人告诉的,却不知是众人怕二人闹出事来连累他们,跑去告诉的。贾母见二人已不再闹,问问又不为什么大事,反把袭人、紫鹃骂了一顿,带上宝玉走了,才算平息。
初三是薛蟠的生日,大摆筵席,贾家的人都去了。宝玉因得罪了黛玉,心中烦闷,没心情去。黛玉本没大病,不过中了暑,听说宝玉不去,便知为了什么,深悔不该铰了穗子,也没心情去。
贾母本想今天吃饭时二人见了面,也就和好了,谁知都没去,着急地抱怨:“我这个老冤家,偏偏碰上两个不懂事的小冤家,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什么时候我闭了眼,由他们闹上天去,眼不见,心不烦,偏偏又咽不下这口气。”
这话传到宝玉黛玉二人耳中,二人从未听过“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俗话,参禅般细嚼滋味,都潸然泪下。二人虽未见面,不在一处,但一个在窗边临风洒泪,一个在床边对月长叹,正是人居两地,情发一心。
袭人劝宝玉,平时男女拌嘴、夫妻生气,他都骂男人不能体贴女人的感受,明天就是端午了,别惹老太太再生气,让他去给黛玉赔个不是。那边紫鹃也劝黛玉,不该太浮躁铰了穗子,闹得全家不安,就是宝玉有三分不是,她也有七分不是,何况宝玉一心在她身上,反倒是她平时太多疑了。
黛玉正想反驳紫鹃,忽听有人叫门。紫鹃说:“一定是宝玉来赔不是了。”黛玉不让开门,紫鹃却去开了门,迎进宝玉,笑着说:“我只当你再不来了呢!”宝玉说:“我就是死了,魂儿也要一天来一百趟。妹妹还好吗?”紫鹃说:“身上的病好了,心里的病还不大好。”宝玉说:“我知道她有什么病。”说着便进了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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