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本打开了就合不上的书,人生是踏上了就回不了头的路,爱情是扔出了就收不回的赌注。有些故事的开始和结局都是早就注定了的,不管过程能用月光宝盒更改多少次。但有些人就是为爱而生。毫无选择。为了爱一个人而活在这世界上。如果最后不能拥有,那自己就只能像人鱼一样化为泡沫,消失在黎明前。因为爱象圆周率,无限不循环。
我们总是在等待。不是在等待中相逢,就是在等待中错过……
转眼间,黛玉已和宝玉一起读完了小学,初中,高中。高中毕业以后,情况就不太一样了。宝玉比黛玉大一岁,所以自然提前一年毕业。他和宝钗考入了同一所外地的大学。只剩黛玉一个人在高中孤零零地度过最后一个学年。那段日子对她来说尤为痛苦难熬。
她和宝玉经常写信。他总是写很长很长的信给她,她也总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以极慢极认真的速度阅读,生怕漏掉了一个字。有时也经常通电话,一打就是一两个小时。导致每次挂了电话之后两个人拿电话的手都麻木了,酸痛不已。但是她心里却是甜蜜的。脸上的笑容久久都不会散去。
黛玉每到春分、秋分,就要犯病,今年因多玩几次,病得更重。她既盼着有个姐妹陪她说话,又厌烦说的时间过长。众人都知道她的脾气,也不与她计较。
一天,宝钗来探望她,劝她另换个医生看病,身体老是这样时好时歹,也不是长久之计。黛玉已没有信心,不相信病能好了。
宝钗见她情绪低落,便劝她说:“我觉得还是不要多用人参、肉桂,这几种补药太热了。不如每天早上用燕窝冰糖熬成粥,先养胃。胃好了,能吃下饭,病就容易好了。”
黛玉长叹一声道:“我父母双亡,无兄无弟,到这里投靠亲戚,虽然外祖母疼我,毕竟不似父母。整天吃名贵药,再要吃燕窝粥,只怕有人说闲话。”
宝钗说:“我不也是投靠亲戚的。”
黛玉说:“我们两个不一样。你有母亲、有哥哥,有房有地有产业,不过是借住不花钱的房子,吃穿日用都是自己的,我却全靠着外祖母家。”
宝钗和她玩笑几句,安慰一番,说是回家找找看,有燕窝就给她送来,然后就告辞了。
黛玉吃了两口粥,仍歪在床上。太阳快落时,天变了,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天渐渐黑下来,阴得沉黑,更加雨打竹梢,分外凄凉……
这将是黛玉在祖母家呆的最后一个夏天了。这个夏天异常的炙热。一如她的心情,焦急如火,心急如焚。一方面是因为宝玉没有回来,说是要在朋友的公司帮忙,暂时不回来。她感到无比的失落。一方面是因为高考成绩还没下来,她感到很迷茫。只好在家静静地等待,希望高考录取通知书到来的时候,宝玉就能回来了。
天气热得让人发狂。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更觉热不可挡。不开空调就无法呼吸。心烦意乱。彻夜无眠。黛玉开始将时光都抛洒在电脑前。没日没夜地上网。她疯狂地迷恋一首歌,叫做寂静之声。听着它总是会让她变得无比宁静。让她知道其实寂静也是有声音的。只有寂寞的人才能听得见。
从爱上他的那刻起,寂寞便与她如影随形。一个人沉迷在无声的黑暗世界。听得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与寂静的突兀。烦躁的时候,不想聊天,不想听歌,不想看电影,不想玩游戏。宝玉不在,她什么都不想,常常总是会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她只想把所有的悲伤难过抛在日落前天黑后,一个人的喧嚣寂寞将所有的情节都推向高潮。每日枯坐在电脑前,直到黎明。然后天亮了再倒头大睡。日夜颠倒,昏天暗地,手指麻木地敲击着键盘,没有知觉……
宝钗见黛玉闷闷不乐,谁也不理,整天待在房间里,便劝她说:“趁着还年轻,得赶紧找个真心对你的人。不能总这么一个人耗下去。要不然,等到年华耗尽,人老珠黄,只能草草嫁掉。”
黛玉苦笑:“要怎么去找。感情是说有就能有的么。茫茫人海,谁会真心去对一个人。寥寥众生,谁会真心去爱一个人。”诚然,爱是一场华丽冒险,一场致命赌注。如果你爱的那个人也爱你,那么你赢了。如果那个人并不爱你,那么你输掉的,不止是一场赌注。附送的还有眼泪,和删不掉的伤心回忆。两个人若不是以同样的真情处在恋爱之中,那么其中一人必定会对对方的痴狂产生鄙夷和不屑。现在的黛玉,并没有奢求什么。只是希望自己和宝玉可以一直在一起,这样就很好。
她从来没有向他告白,他也从来没有说过爱她。但是她知道,没说出口的爱是最珍贵的。说多了,就反而不值钱了。他说过会永远保护她,照顾她,她在他的心里无可取代。这些对她而言,已经足够。虽然现在他不在她身边,但是,有那些温暖美好的回忆陪着她,她亦觉得知足了。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
习惯在失眠的夜晚,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枕边,寂寞空洞,无声无息。
习惯在倦怠的午后,一个人走在街上,望着路边,人潮汹涌,川流不息。
过马路的时候,她总是会去猜想,他此时在哪里。会不会像她想着他一样想着她?边走边唱着戴佩妮的那首《怎样》,哼着哼着泪水就无声滑落在滚烫的路面上,瞬间蒸发,悄无声息:
我这里天快要黑了,那里呢。我这里天气凉凉的,那里呢。我这里一切都变了,我变得懂事了。我又开始写日记了,而那你呢。
我这里天快要亮了,那里呢。我这里天气很炎热,那里呢。我这里一切都变了,我变得不哭了。我把照片都收起了,而那你呢。
如果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是怎样。我们是不是还是深爱着对方。像开始时那样,握着手就算天快亮……
倏尔风过,吹起她耳边的头发,飘然拂过面颊,她总是会回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希望的自己的模样:长发飘飘,裙裾翩翩。现在终于实现了,又如何呢?人真的是一种不安分的动物,不同的时刻,心怀不同的期盼。小的时候,她总希望自己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如同仙子一般,超脱到不食人间烟火,纯白如雪的肌肤,盈盈如月的眼眸,眉宇间透着丝缕哀愁。巧笑盼兮,美目盼兮。虽然看似柔弱,但却有着出人意料的身手不凡,哪怕只是倾情的一曲舞,也暗藏着隐隐的杀机。
也许真的是看了太多的武侠吧,对故事里冰清玉洁的女主角记忆太过深刻了,渐渐成熟,自然也不会再沉浸在这般那般的幻想中了。别的女孩子儿时的梦想是成为一位公主,而她,却是成为一名侠女。不知道侠女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女强人呢,但确确实实,在她的不知不觉中,儿时对未来自己的期盼,悄然成了做一名干练的女强人。每日穿着职业装,挂着职业的微笑,雷厉风行。于是,自己便在这样的梦想中,渐渐失去了许多许多……或许,这样的说法会让人觉得疑惑,却让她自己觉得好讽刺。
因为不懂得该如何去相信一个男人的承诺,不懂得如何去分辨爱情究竟是真是假,不懂得女人在适当的时候要学会示弱,不懂得应该允许自己傻傻地去依靠一个人……不懂得太多太多。她总是像个毛毛虫一样作茧自缚,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喜欢和别人交流。所以,她没有什么朋友。所谓朋友,有适合开玩笑的,有可以问冷暖的,也有只用来怀念的。有些人的心是露天广场,可供众人欢腾。譬如薛宝钗。这种朋友,没有也罢。有些人的心是幽静斗室,一次只能容一人,这个人不出去,谁也不能进。譬如黛玉。现在宝玉在她的心里占据着,她的心,已经无法再容下任何人。也许这就是宿命吧。如此情深,却难以启齿。原来,若真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甜言蜜语,多数说给不相干的人听。我们可以彼此相爱,却未必可以彼此相守。不是她不够爱他,只是她不敢肯定,这爱,是不是最正确的。
生命无法用来证明爱情,就像他们无法证明自己可以不再相信爱情。在这个城市里,诚如劳力士是物质的奢侈品,爱情则是精神上的奢侈品。可是生命脆弱无比,根本没办法承受那么多的奢侈。生活在一个城市里,或者爱一个人,又或者做某件事,时间久了,就会觉得厌倦,就会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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