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讨厌化妆,更讨厌化妆的女人。她觉得那些眼影啊眼线啊睫毛膏啊什么的难洗死了,时间长了还伤皮肤,所以对此深恶痛绝。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整天把自己涂的那么白跟个鬼似的。
宝黛钗三人一起辞别了祖母等人,便出了门。家里的司机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到了火车站,竟是人山人海。大多都是新生入学。多有父母陪同。有的甚至全家出动,搞的跟旅游似得。“不就上个学,至于么。”黛玉心里有点不平衡。看着别的同龄女孩,牵着父亲的手,蹦蹦跳跳地走着,她的心又是一阵抽搐。“爸爸要是还在,肯定也会来送我上学的。不过还好有宝玉陪着我。”她这样安慰自己。
坐在候车厅里,她想起了几年前,和贾雨村一起,初次来到这个城市的场景。那时还小,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好奇。闪烁的霓虹,汹涌的人潮,繁华的街道,无不令她迷恋。如今长大了许多,却愈觉伤感。满城的繁华,与谁都并无关联。它的繁华,并不是每个人的。每个人,该破败还是会破败。这座城市,只会冷眼看着从它怀里经过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却并不发一言。肯德基,麦当劳,苏果,金润发,易初莲花,华联,家乐福,沃尔玛。门前都有宝马奔驰,也有乞丐地摊。繁华永远对峙着苍凉。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黛玉念道:“南京,安。”
火车的终点站是北京。一路上三个人都基本没有说什么话,各怀心事地坐着。三人游,必有所失。气氛有点尴尬。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很局促很诡异的气息,可能是由于多了一个人的缘故吧。黛玉和宝玉大多数时间都在默默看着窗外的景色,偶尔说说话。宝钗则一直低头玩弄手机,貌似在聊QQ。偶尔照照镜子补补妆。
快到站的时候黛玉突然感觉肚子很饿,于是拿出随身带的面包和蓝莓果酱吃了起来。宝玉问:“这不是我给你带回来的果酱么?怎么一直没有吃,还带过来?难不成你现在又喜欢别的口味了?”黛玉吐了吐舌头说:“那还不是舍不得吃么……”宝玉笑道:“吃完大不了再买啊,你既然喜欢吃,以后我干脆买一卡车给你吃好了……”宝钗忽然开口了:“哎呦,我怎么听着这么肉麻啊!鸡皮疙瘩掉一地。你们都把我当空气了吧?我这么一大活人你们居然还能忽视我的存在……”宝玉勉强地笑了一下说:“哪有哪有,哪敢忽视宝姐姐您啊。”宝钗笑道:“那最好。哎对了,刚听你说你带回来那果酱什么的,怎么没见给我带啊?这可不行啊宝玉,啥时候学这么偏心。唉,伤心ING……看来以前白对你好了。你说你说啊,为什么?说不出来姐可生气了。”
宝玉哭笑不得,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听我解释啊,我……”宝钗假装捂住耳朵一边不停摇头:“我不听我不听……”黛玉笑道:“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我怎么看着像是琼瑶剧呢。我说宝姐姐,你就别仗着人家老实欺负人家小玉玉了……”宝钗假装一脸委屈道:“好啊你们,都合伙欺负我了啊,没人替我说话了。得,I服了YOU。不跟你们玩了,我要眯瞪一会,到了叫我。”说完就歪倒在铺位上睡了起来。还假装打呼噜,一边说:“我睡着了啊,别打扰我。”
黛玉和宝玉相视一笑,什么也没说。过了片刻,有人来推销商品,一些玩具一类的东西。宝玉给黛玉买了一个变形积木让她玩。她不屑一顾:“什么弱智玩意儿啊,我不玩。这几十年代小孩儿玩的东西,早过时了。”宝玉假装一脸凝重地看了看远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积木,无比坚定地说:“相信我,迟早有一天,它会流行滴……”不多时,火车就到达了终点站。宝玉摇醒了宝钗,宝钗迷迷糊糊地问:“我是谁啊?这是哪儿啊?”宝玉笑道:“你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神雅典娜。这是希腊。去拯救你的子民吧!”
三个人下了车,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学校。走进宽阔的校门,黛玉顿生感慨说:“宝玉,你知道么,我此时此刻有一种很豪迈的感觉哦……”宝玉模仿她的语气说:“你们,知道么,我此时此刻有一种很猥琐的感觉哦……”宝钗笑道:“你们俩,知道么,我此时此刻有一句很难听的话想说……你们俩整个儿一****。还在这感慨万千,你当你是李白了?赶快进去吧都。”说完粗鲁地把黛玉和宝玉轰了进去。走进学校,三个人就分道扬镳了。宝钗独自一人先走了。宝玉带着黛玉去交学费报到。人很多,排了很长时间的队,都很郁闷。天气又很热。黛玉叹了口气:“唉,讨厌排队……”宝玉说:“悠着点儿吧,以后排队的机会还很多哦,你要学着适应。”正排着队,忽然队伍里开始躁动不安。一问,原来是收费处的刷卡机坏了,今天不能刷卡了。也就是说,得去取现钱,然后拿着巨额现金来交学费。
宝玉说:“这太可乐了。这不是找抢劫么。”黛玉问宝玉:“你说,自动取款机门口会不会埋伏着强盗来抢劫?”宝玉笑道:“有可能。你看,这么多学生拿着巨额现金,是很危险。”黛玉又问:“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宝玉说:“总不能因为世界上有强盗就不去银行取钱了吧?也不能因为怕噎住就不吃饭了吧?傻丫头。有我在,怕什么。”黛玉说:“如果真的遇到强盗,你会怎么样?”宝玉一脸疑惑:“我说你这孩子啊,该洗洗脑了。怎么脑子里净想些不堪的东西啊,这里治安很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强盗。”黛玉不死心,又说:“哎呀,我就是说假如嘛。现在世界局势是整体和平局部动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的有呢!我们要做好准备。毛主席说了,我们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黛玉慷慨激昂地说完了这些,但见宝玉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黛玉乘胜追击,不依不饶地问道:“你就说嘛,如果有强盗怎么办。”宝玉万般无奈地说:“一定要有如果吗?一定要有强盗吗?你怎么老想着罪恶的事情。我恨如果……”黛玉突然对这个话题愈加有了兴趣,决定纠缠到底:“不要废话了。你就说,怎么办。不说我就缠着你。”宝玉耍起无赖:“你缠死我吧,来缠我啊,来缠我啊,我巴不得呢!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缠法……”说完摆了一个贱贱的表情。轮到黛玉无可奈何了,她心想:“我总是斗不过他。哼,暂且认输一次好了。”于是低头不语,踢着脚下的石子。没想她不问了,宝玉居然又开始回答了。还真不是一般的贱……宝玉说:“如果真的有强盗来呢,我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逃跑先。”说完斜睨着眼看黛玉反应。黛玉顿时怒发冲冠,大声喊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关键时刻你就不管我了,平时说的可好听哦,原来都是骗我的……”宝玉嬉皮笑脸地说:“你看你老人家发这么大火干嘛啊,多伤身体啊。你听我解释……”
黛玉捂住耳朵:“解释就是掩饰。我不听我不听……”宝玉紧接着唱到:“那些令人刺耳的声音我不听我不听,偏偏我又容易受刺激容易伤心,没有用,微笑的表面不停骗自己,他们的话语好笑的攻击自卑的心理四年来,带着各种面具想让你我孤立……”他搞笑的表情逗得黛玉乐不可支。黛玉笑着说:“你唱的难听死了,没人家蔡依林唱的好听。”宝玉说:“好不好听不重要,关键是能把你逗笑,这最重要。”黛玉笑而不答。
宝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还记得我送你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吗?”黛玉想了半天,终于回想起,那个礼物是一个许愿瓶。一种很普通的玻璃瓶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星星。全是宝玉一个个亲手编的。那几年流行用彩色塑料管子编星星。许多女生都在编。她却没有。那么小,编几个手就会痛。而且她很懒。她不知道,一个男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为她亲手编完那么多个星星的。只是拿到那个瓶子的时候,她觉得真的很感动。他还不是用的塑料管子,而是用彩带编的。特麻烦,还得先裁成一条一条的,可以想象有多艰难。他说因为街上卖的塑料管子装瓶子里有股难闻的塑胶味。他还特意洒了些香水。不知道是什么香水,问他也不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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