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先生眼眸一凝:“你有什么问题嘛?看你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他狐疑不已,那小子的瞬间状态好像传说中的明悟,不过,他是不大会相信凡人会有明悟产生的。
“呵呵,激动啊……”厉兆勋眉宇间一抹贪色,摸着下巴嘿嘿笑道:“倘若能制成,也许我都能受益匪浅呢。”
弥先生放心了,他禁不住哈哈大笑道:“这是不会错的,只要你能烧制出合格的摄魂宝瓶,一定有你一份。”说着,他转首轻喝道:“卢岂,卢旺,你们两人好好服侍厉先生,不得怠慢。”说完,他站起身,微笑着又道:“小兄弟,你就在这里研究吧,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直接问他们,我先回去闭关一段时日,后会有期。”说着,他微退一步,身影诡秘一扭,骤然消失不见。
厉兆勋大吃一惊,揉揉眼睛,这才真的确定弥先生果然走了。
“不用看了,先生已然用天大的法力回去闭关了。”卢旺森冷一笑,眉宇间的桀骜气息傲慢逼人,让人难以产生亲近感。
厉兆勋摸了摸额头,他震撼的道:“天呐,弥先生好强大的速度啊,太让人震撼了。嗯,想必两位也同样有如此本领吧。”
卢旺嘿嘿一笑,神色颇为得意:“差不多吧,比起你来,我们当然很强大!”
卢岂就相对低调一些,他的性格似乎很内敛,不似卢旺那般猖狂,他淡淡接话道:“厉先生,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不必客气,既然您来这里,一切以红瓷为重才好。”说着,他阴诡的扫了卢旺一眼,不屑之意隐约可见。
厉兆勋心下一笑,卢岂的眼神被他瞧得清楚,心下电转,他客气的拱手道:“多谢了,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准备准备,我也开始研究那些让人头疼的图案了。”
“好的,先生想怎么做都可以,我会全力帮忙的。”卢岂淡淡一笑,转身向山麓上方走去。
卢旺冷哼一声,很是不满卢岂的样子,袍袖一摆,人也疾步向上方走去。厉兆勋优雅一笑,也不多说什么,不紧不慢返回工作间。
工作间是专门研制瓷器坯子的地方,也有很多其他工具,这都是必备的。看的出来,主人给准备这些东西,都是必定需要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主人对瓷艺很内行的。
厉兆勋已然来过几次,他迈步进入工作间又四处看了看,笑道:“卢旺,你去给我烧水。”
“烧水?烧水做什么?”卢旺显然没听懂,如果是制陶,根本不需要热水的。
“我洗澡啊……”厉兆勋微微一笑:“我这人的生活习惯很特别,每天不单要用牛奶泡手,还得每天有热水洗澡,否则脑子就不灵光,脑子不灵光就很难烧制出红瓷来,那样的话,我就难以向弥先生交代了。”
卢岂呵呵一笑,顿觉厉兆勋不简单,竟然如此打击卢旺,这让他打心眼儿里对其产生了好感。
“你……”卢旺暴跳如雷,这是怎么都没想到的,那厮竟让他伺候洗澡,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卢岂阴阴一笑,摸着下巴仪态悠闲:“师兄啊,这个你可不能拒绝,刚才祖师还交代我们不得怠慢厉先生的,可别他老人家才离开,你就不听话了,那样的话,我这个做师弟的可不好袖手旁观。”
“真可恶!”卢旺暴怒无比,恨不得一巴掌将厉兆勋砸死,没见过如此可恶的混账东西,竟然让他去烧水,这是不能忍受的。
厉兆勋皱眉道:“要不我自己去也可以,但是……但是若耽搁了制陶,那就得您去向弥先生解释!”
“呃。”卢旺气急败坏手足无措,这新来的小子竟然威胁他,想想他就有种吐血的冲动。
卢岂悠悠笑道:“师兄啊,祖师的话你若不听,我将如实汇报!”
卢旺眼珠子不怀好意,一阵阵邪恶煞气几欲将人撕成碎片一般,凶狠而狰狞,他阴声道:“真没看出来你小子如此神气,好!好!好!我们走着瞧!”说着,他转身恨恨离开。
卢岂神色间满是欣赏:“先生厉害啊,三两句话就让那个狂妄的家伙有所收敛,在下佩服。”
厉兆勋淡淡一笑:“我就是看不得他那桀骜不驯的模样,小小教训一番未尝不可。”话锋一转,他又道:“闲话少说,我们绝对不能辜负弥先生重托,我得测试一番工作间的设备是不是好用,现在就制作一件陶,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正的。”他根本不继续啰嗦,测试出卢旺和卢岂并不和睦以后,这就算达到目的了。
卢岂恭敬一礼:“我将全力配合先生。”彬彬有礼不卑不亢,显得极有风度。
厉兆勋心中一震,这个卢岂比想象中的难对付,得小心啊,这人很深沉,比之卢旺要强很多,这两个家伙不是一个档次的。
当下,在厉兆勋的主持下,两人拿过精致细腻的土粉,又将土粉在旋转平台上,准备好水以后,就要开始和泥了。
“稍等下,我让你加水,你就按照一般的速度加,我说停止时,你必须马上停止,一点都不能耽搁,明白吗?”厉兆勋神色严肃,丝毫玩笑之意都没有。
卢岂暗暗惊讶:“放心吧,这点小事我能做好。”
“那我就放心了……”说着,厉兆勋挽起袖子,彻底露出完美无瑕的双手:“当水加到一定程度时,你要负责将平台高速旋转,而且要保持均速。”
“均速?大概多快?”卢岂很迷惑,如厉兆勋这般制陶以前还真没见过。
厉兆勋淡淡一笑:“每秒一万转,而且要维持住如此速度。”
卢岂歪着脑袋想了想:“没问题,这个平台可以旋转很快,能够达到先生的要求。”
厉兆勋深吸口气:“倒水……”
卢岂不敢怠慢,急忙将偌大的一个水壶倾斜,将事前准备好的泉水倾倒出去。
厉兆勋双手缓慢围绕土粉盘旋,不让土粉飞溅,随着水越来越多,整体的湿度也越来越大,眼看就无法限制住泥浆飞溅了。
卢岂暗暗惊讶,这么多水能成嘛,这制陶是不需要一次性将水加完的,这是在搞什么鬼。随着水的注入,土粉越来越稀,已经不适合用来制作坯子了。
“停止,立即将转子启动。”厉兆勋沉稳无比,在制陶领域他经验丰富,有着很独特的技艺。
卢岂应允一声,放下水壶后,跑到一个巨大的齿轮边上,抓住一个手柄,轻喝一声,就将手柄摇动,十几个大轮盘的齿轮骤然旋转起来。嗡的一下,转子承受极大力度,瞬间就急速旋转提高。
平台上泥土飞旋,厉兆勋的双手盘旋着,却又神奇之极的将其拦截住,使其无法被高速旋转的平台甩出去。只见他双手神奇旋转,与平台旋转的方向截然相反,双手一合,奇妙向上一拉的功夫,他立即喝道:“停止旋转。”
卢岂急忙压住齿轮旋转,不让平台维持高速运转。
双手一挽,骤然向上拉升,平台上的泥土也神奇至极的跟着向上旋转。一阵奇特响声过后,厉兆勋身前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乳白色陶瓶。
陶瓶的造型精美而古典,通体流畅,犹如一位饱满唯美的美人,神静伫立厉兆勋身前。美人宛若出水芙蓉般,一眼看上去,就能深切吸引人的灵魂。
这是巨匠的天才之作,是陶瓷界的顶级工艺,寻常之人万万见不到的。
“哇呀,坯子是这样搞出来的?”卢岂立即就懵了,他本来还很奇怪,这坯子要搞很久,修修补补并不容易,在进入高炉烧制之前,单单是坯子就需要很多时间,绝对不是简单的事,由于他也多少懂一点,所以,突然看见一个神静唯美的坯子已然成型时,心中的震撼是难以形容的。
“可惜了……”厉兆勋神情淡淡,望着唯美绝伦的坯子呢喃自语,他心无旁顾,宛若大千世界唯有他是活人,又好像与坯子浑然一体不分彼此,就那么和谐。
卢岂神情错愕,这个坯子太美丽了,是一个标准的摄魂宝瓶,这个模样他见过多次,也无数次见过弥先生等其他人尝试过,可不论谁搞坯子,都是战战兢兢缝缝补补,一搞就是好几天,他却从来没见过哪个大师能瞬间拉出一个坯子,这对他而言,震撼性效力巨大无比,这一瞬间,他就被厉兆勋的奇特技艺征服。
“先生……先生真是一位巨匠啊……”卢岂佩服的五体投地,尤其他也懂一点陶艺,一转身的功夫厉兆勋就拉出造型奇特而艰难的坯子时,这就真正的将他征服了。
厉兆勋若有所思看了一会,忽然,他失落叹息一声:“徒有其表而无其神,如此作品垃圾一个,烧制出来也是给祖宗丢脸而已……”抬手间,手背将极端完美的坯子搅乱,一个近乎巨匠才能制作出的坯子瞬间又被他破坏。
“我的老天……妈呀妈呀……你你你你……”卢岂心疼的直跺脚,这么美丽的坯子一旦烧制出来,说不定就能搞出红瓷,那可是顶级珍贵的至尊红瓷啊,可让人心中淌血的是,厉兆勋竟然将如此完美的坯子弄坏了,这太******让人揪心了。
厉兆勋根本不理会他,走到水盆边,慢慢搓洗着完美无瑕的手,笃定的自语道:“坯子是成瓷关键,这种力矩做不好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是一般的陶瓷,这坯子合格,但想按照弥先生的要求烧制,这坯子一点意义都没有,留下来也徒然让人烦心,与其看着烦心不如销毁来的痛快。”